該死,我不該任自己這么失去控制的,她有些自責的提醒自己。松彥是我的責任, 我不能將自己的挫折和無力感旁分到其它人身上。好累,真的好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 以離開這令人神經(jīng)緊張的商業(yè)戰(zhàn)場。
念頭轉(zhuǎn)回郝姨所說的話。不錯,我最近的表現(xiàn)是有些反常了,但還不都是為了那張 該死的合約!松彥已經(jīng)快完了,現(xiàn)在唯一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寄望它的子公司跟彤宮的合 作能產(chǎn)生轉(zhuǎn)機了。
彤宮是個很神秘的公司,它在五年前突然在美國出現(xiàn),推出了一系列的計算機游戲磁 片及卡帶,旋即風靡世界上的大人小孩、至今如果有人說他沒聽過彤宮的話,大家非把 他當成外星球來的怪物般的側(cè)目。
因為彤宮的產(chǎn)品形象已深人人心了,所以當它放出風聲想在臺灣尋找一家合作廠商 時,便在國內(nèi)的大大小小業(yè)界之間引起不小的震撼,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公同能雀屏中選 ,得到這個獨吃市場大餅的機會。
而水湄之所以極力的想爭取這個機會,一方面是為了拯救松彥的體制和員工的生計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看準了計算機游戲的市場。于是,她早在三年前便要求公司內(nèi) 部規(guī)劃籌備,成立另一家計算機公司,準備在適當時機打人市場。最初期,這家子公司只 是為松彥旗下的企業(yè)做做會計帳務之類的計算機化。但隨著愈來愈好的成績,使松彥的電 腦公司在外面有了不少好口碑。
然后如她所愿的,彤宮在臺灣的分公司開始物色合作的對象。松彥在水湄的親自領 軍之下,與公司大大小小干部們?nèi)找岳^夜的擬出一份針對彤宮的胃口。而且不便松彥吃 虧的合作方案。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親送至彤宮在美國的總公司,然后就是一連串似 乎毫無止境的等待,久得令水湄幾乎想要放棄時,卻似乎有了些許的轉(zhuǎn)機。
先是許許多多的信件、傳真文稿,然后是分公司的人員開始和水湄有零星的接觸; 接下來是彤宮總公司的技師、工程師們一批又一批自美國千里迢迢的來到臺灣,提出他 們的問題和要求。
水湄下令要所有的人在盡可能的范圍內(nèi)給子他們合理的解答,也要求松彥提供最大 的配合使彤宮能滿意而愿意簽下那紙合約。
由于她和部屬的努力,終于,彤宮在臺灣的最高主管李經(jīng)理和水湄接觸了。據(jù)他所 說的,彤宮對松彥所能提供的配合條件感到非常滿意,似乎極有意愿與松彥合作這個跨 國性的合作計畫。
在他的暗示之下,水湄在董事會力戰(zhàn)所有持反對意見的其它股東,在她一再努力的 游說后,他們終于答應讓水湄放手一搏。但是他們也附有一個但書,即此舉若不能使源 于破產(chǎn)邊緣的松彥起死回生的話,他們將要宣布破產(chǎn)清算財產(chǎn),以減少如陷泥悼的損失 。
現(xiàn)在松彥有了個嶄新的廠房,里面的生產(chǎn)線和員工也都準備好隨時可以上線了? 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他們所苦等的東風即是耶紙便他們有所依恃而開始量產(chǎn)的合 約。
水湄志在必得的和李經(jīng)理一再磋商,但對方卻遲遲不肯簽訂最后的合約,只是一而 再、再而三的和她簽了許許多多的備忘錄及草約。雖然水湄再三的催促,但他總是將最 后的簽約日期推回給美國的總公司。
不死心卻焦急的水湄只得一封又一封的傳真到美國的彤宮總公司,對這樣懸在半空 中的感覺,她深深地感到不安,但日子卻一天天的過去了。
終于李經(jīng)理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他要水湄備齊所有合約及相關(guān)文件去見他。 懷著很大的期盼,水湄帶著合約到彤宮,但李經(jīng)理卻告訴她,彤宮的總經(jīng)理即將返國, 屆時會再通知水湄去簽約的,這使得水湄敗興而返。
唉,不該這么急躁的。我等了這么久了,還會在乎這最后的幾天嗎?水湄瞪大眼睛 猛然酌將方向盤回向左邊打,腳上則是用盡全身力氣的踩死了煞車。車子急狠狠的煞住 了,卷起漫天黃色塵沙。水湄臉色灰白的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喘著氣,豆拉大的汗珠不停 的自她額頭流下。
該死,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里在修路?她抬起頭咬著下唇,瞪著那個小小的牌子上寫著 「路段坍方,小心慢行」,何時坍方的?為什么我都沒發(fā)現(xiàn)?
她打開車門走進懊熱的午后沉悶天空下,好笑的望著右手遍那一片的落石和流陷的 路基。巴水湄,妳真是有些失常了,日常上下班妳都是由阿隆接送,一上車不是偷閑的 假寐,即是有看不完的公文,何曾有心去留意外頭的景物?她苦笑的掏出手帕擦拭臉上 的灰塵。
驀然有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她抬起頭卻馬上的低下頭,閉著眼睛使勁地搖 甩著頭。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泥大驚失色的感到自己下顎被輕輕地托起,她 驚惶失措的望進一對似笑非笑的胖子之中!改恪豢赡艿摹弧
「水湄,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裴星慢條斯理的任自己恣意的盯著她看。五年了, 眼前的水湄已經(jīng)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文靜又膽怯的女孩;她已經(jīng)成長蛻變成如此成熟且精 明能干的企業(yè)負責人了。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水湄急急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狼狽的解釋著自己 的慌亂。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出現(xiàn)?」他扶著水湄的背強迫她往他的車子走去!感液梦 在這里出現(xiàn)了,否則依妳這種自殺式的開車法,遲早會出事的!
水湄堅持站在原地的瞪著他看。「裴星,你想干什么?」她腿起眼睛看他若無其事 的要他的司機去開水湄的車子,而坐在前座那個助理般的男人也機警的隨司機而丟。
「你以為妳在干什么?」水湄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個人就這樣未經(jīng)她同意的開走她 自己的車!改鞘俏业能嚕∧銈儭銈兊降紫敫墒裁?」
裴星攤攤子,臉上裝滿無辜表情的朝她聳聳肩。「妳以為呢?」
「裴星,」水湄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這個今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一時之問倒也不知 該說些什么。「妳以為你是誰?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別五年之后,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不請 自來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賓果!水湄,我發(fā)覺這么多年沒見了,妳倒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聰明,這令找更加 的想念我們從前的情分,尤其是每天得在天亮之前溜回我自己的房間,免得東窗事發(fā)被 抓到我整個晚上都窩在妳房中的事!古嵝钦f著話,眼紳卻似乎有些飄忽的沉緬于往事 中。
水湄禁不住地也回想起年少時的大膽,想到那些瘋狂刺激的舉動,紅霞鋪滿了她的 臉!概嵝,那些已經(jīng)是過去的陳年往事,多說無益。請問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沒?」
「水湄,那些事永遠都在那里!在妳心里泡在我心中,也許五年前我做錯了一件事 ,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定決心去補救它!水湄,我要妳回到我身邊!古嵝抢鹚氖址旁 自己心窩上,緩緩地對著她說。
水泥強迫自己站穩(wěn)腳跟,等那陣暈眩感過去。她閉上眼睛,那些憤恨羞辱如同潮水 般一波波向她涌來,最后她毅然的睜開眼。「裴星,五年前你走出璞園的大門時,你就 已經(jīng)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休止符。現(xiàn)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支撐住松彥,我想以后我們大概 只會在會議桌卜見面了,裴總經(jīng)理」我早該想到的:mr.bay,那就是你裴星!
「沒錯。水湄,我就是mr.baY,而且我也非常清楚松彥目前的狀況。水湄,松彥并 不是妳的責任,妳又何必硬將這個沉重的負擔往自己身上扛?」
「這就不勞你裴總經(jīng)理費心了,F(xiàn)在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璞園?畢竟,妳的人把我 的車給開走了!顾仉p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他。「其它的,沒什么好說!
「水湄,不要對我這么冷淡,我……」裴星打開車門,看到水湄已經(jīng)一言不發(fā)的往 前走,他急急忙忙地駕車追了上去!杆兀瑒e賭氣了,從這里走到璞園起碼也要走上 二十分鐘!
水湄絲毫不理會他在身側(cè)緩緩行進間的叫喚,只是自顧自的朝路的那頭走去。
「水湄,水湄!」裴星眼見她那不為所動的模樣,只得重重地嘆口氣,一加油的將 車子開得老遠再停下車等地走近。
「水湄,上車吧,我不會再說任何妳不想聽的話了。」他打開車門,刻意擺低姿態(tài) 的說。
水湄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后一言不發(fā)的生進駕駛座旁,裴星倒是說話算話的沒有再 開口,一直到璞園前的那個大彎道,而水湄的跑車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停放在那里。
「妳的車在那里!顾吭诜较虮P上想了一會兒寸開口。「水湄,我……」
「謝謝你,裴總經(jīng)理,我們下次見面時希望你能記住我姓巴,你可以稱呼我巴小姐 ,或是巴特助;蚴恰钐!顾匾豢跉庹f完,黯然的則過頭去。「你要不要到 璞園坐坐?你走了之后,璞園并沒有很大的改變。」
「不,「李太太」,現(xiàn)在的撲園并不是我所愿意走進去的撲園,因為那里面藏了太 多的傷心事了!古嵝枪室鈴娬{(diào)似的加強語氣的叫她李太太,但在看到水湄突然蒼白了 的臉時,他深深地懊惱于自己的逞口舌之利。
「是嗎?裴先生,別忘了是誰讓璞園充滿傷心事的!謝謝你送我回來!」水湄咬著 牙的說完,伸手推開車門往自己的車跑去。.
顧不得腳上的細長跟高跟鞋,她以所有的力氣拚命的向前跑,急促的眨著眼睛,因 為她明白只要自己稍一停歇,淚水可能就會失去控制的往下滑了。
車旁的兩個人禮貌的點點頭就離開了,水湄用力的踩下油門,攘輪胎發(fā)出一陣怒吼 之后,像脫弓之箭般的向前沖去。而裴星只是滿臉莫測高深的望著逐漸遠去的車子。
水湄,我不會就此罷休的。他無言的告訴自己。
被歲月繡蝕了的鐵門在背后發(fā)出一陣吱吱啞啞的聲音,水湄并沒有回過頭去看,她 坐在車上努力的乎息自己內(nèi)心的騷動。等略微平靜了之后,她才推開車門,往那扇雕塑 精美的大門走去。
這是棟很有氣派且雅致的房子,即使是在已被歲月多添了不少紀念品之后。古樸的 哥德式建筑到處都雕滿各種浮雕的圓柱,半圓型的扇窗都被刺繡精致的窗簾布襯托得吏 優(yōu)雅,在大門上有個木制的門牌板,古道的筆法蒼勁約寫著「璞園」兩個字,站在門前 的長廊往下看,順著水湄剛走上去的階梯兩旁是美麗的花壇,順勢而上,園子里鋪滿了 青草皮,剪得整齊的榕樹將草地圍繞在中央,商住右邊一點就是水湄停車的地方了。
這么美的地方卻充滿了傷心的過去:水湄搖搖頭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小姐,妳回來啦。」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婦人一聽到聲響,立刻出來迎「阿霞 姨,我爸爸媽媽今天情況怎么樣?」水湄將公文包及皮包放在桌上,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 些放在桌上的信件,其中許多是帳單,爸爸的醫(yī)藥費,媽媽佛堂每天所用的鮮花的帳單 ,還有其它零零碎碎的收據(jù)和請款單。
阿霞有些不忍的看著年輕的女主人那樵粹的容顏,自從李家開始家道中落,水湄就 成了老總的特別助理,隨著老總的身體愈來愈衰弱,水泥肩上的重擔也更加沉重。
到老總中風之后,雖然開刀或許趕走了他生理上的病痛,但在他心理上卻也失去平 日那種叱風云、縱橫商場的風采了。到現(xiàn)在,整個松彥企業(yè)幾乎全壓在水湄這樣一個 柔弱的女子身上。
對平時即如此勞心勞力的水湄,阿霞有點遲疑要不要說出耶件事,因為地相當?shù)拿?nbsp; 白水湄是多么愛這問大宅子」璞園。
感覺到阿體的沉驗中似乎有什么話難以啟齒,水湄詫異的抬起頭看著這位在璞園已 超過二十年的管家。
「阿霞姨,我爸媽怎么了嗎?」水湄警覺的放下手中所有的紙片!肝野职帧感〗 ,老爺沒有事。她的護土玉娟說他最近很有進步呢: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
水湄認真的坐直了身子。「阿霞姨,有什么話妳盡管說好了!顾f著又拿起那些 夾有帳單跟廣告的紙張。
「呢……今天下午有個人來找老爺,我躲在門后偷聽了一下……因為那個人一進來 就一副賊頭城腦到處看著房子里的裝潢,還要我?guī)⒂^樓上的房間。我很懷疑他到 底是來干什么的,所以才偷聽他跟老爺講的話!拱⑾加行╇y堪的坦承自己的行徑。
「哦?」水湄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感覺,總之她感到相當不妥,看看有些局促不安的 阿霞,她放棄了聲音!笡]關(guān)系的,阿霞姨妳這樣做并沒有錯,因為當時我不在家,而 那個人的行為也很今人感到可疑。妳聽到什么?」
「就是說啊。我送茶水進去之后就躲在門遍聽。小姐,老爺好象要把璞園賣給那個 鬼鬼祟祟的男人。我聽那個人跟老爺說我們這個璞園已經(jīng)太老舊了,即使他要買下來再 賣出丟,也得先化時間去整理,所以現(xiàn)在并不可能給老爺太高的價錢!
彷佛五雷轟頂似的,水湄腦筋空白了一陣子才逐漸有了意識。「爸爸要賣了璞園? 這……為什么?璞園是他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夫人也知道這件事,因為當時夫人也坐在老爺?shù)拇策。?nbsp;
「那媽媽怎么說呢?」水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可以輕易的感覺到臉上的血液似 乎都已流光了般的蒼白。
「夫人只是坐在那里,她一句話也沒說。」
水泥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即使媽媽坐在那里又如何?早就已茹素禮佛的媽媽,根本 就不去過問這些俗塵俗事。
「我先去看看他們,你去忙吧!」
「小姐,」阿僅在她走出客廳之前叫住她。.「小姐,老爺為什么要把瑛園爾掉呢 ?是不是松彥真的已經(jīng)……」
水湄強擠出一抹微笑,拍拍阿霞姨的手!赴⑾家蹋粫,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 松彥倒下去的,就快要有轉(zhuǎn)機了。只要有我在,拚著這條命我也要不擇手段的使松彥再 維持下去!
「可是……」阿霞免不了擔心的看看屋內(nèi)典雅氣派的擺設,在這里度過了二十個年 頭,她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是在這棟美麗的大宅子里度過,如果離開這里……地想著難 免會依依不舍。
「沒事的。我先去看媽媽,妳忙妳的呢!」水湄不停的安慰著她,但心里也為這個 消息感到震驚。
走進后面長廊的花園小徑,空氣中充滿了花香,有草的清新氣息及檀香的馥濃氣氛 ,她穿過小徑向一問簡單的小平房走過去。
開放式的佛堂顯現(xiàn)眼前,水湄朝慈眉善目的菩薩凝望了許久。菩薩啊菩薩,林如此 莊嚴的法相是你參透了多少俗事十擾才能有的歡喜自在?
她恭恭敬敬地上了香,朝后面的小房間走進去。那里布置得清凈簡單,她走到床邊 坐下,沉默的看著那個坐在老蒲團上的婦人。
「水湄,有什么事嗎?」婦人并沒有睜開眼睛,仍是維持她打坐的姿態(tài)開口問著水 湄。
「媽,下午有人來拜訪爸爸跟妳?」水湄泱定單刀直人的提出她的疑問。
瑛蓉睜開眼端詳了水湄一陣子才說話!笂呍趺催@么蒼白?唉,妳自己的身子要顧 好,趕明兒個我叫回霞要多注意妳的飲會!
「媽,下午那個人到家里是有什么目的?妳已經(jīng)有很多年不見外人了……」水湄急 急地追問自己所想要的答案。「你們?yōu)槭裁床皇孪雀嬖V我?起碼我可以回來看看有什么 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瑛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才伸伸手腳!杆兀行┦虏皇俏腋惆职止室庖m妳 ,不讓妳知道的!
她看看水湄凹陷的雙頰和盛滿憂郁的眼睛!杆兀莱@韥碚f,妳是我們的媳婦 ,從血緣上妳又要喊我一聲姑姑,我們是親人!
瑛蓉頓了一下才驗續(xù)議下去。「我跟妳爸爸都不忍心看到妳襟松彥給轉(zhuǎn)垮了,都是 我們的責任。妳還年輕,銘雍走得早,妳還是可以找個真心對妳好的男人,過妳這個年 紀約女人該過的日子,不要被我們給絆住了。」
「媽,這是我的責任,不光是因為你們是銘雍的父母,而是你們是我在這世上僅剩 的親人了,我怎么也不能棄你們于不顧!顾剌p輕地說道。
「水湄,你爸爸今天早上跟我商量過了。現(xiàn)在松彥的情況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我們 想想,再讓妳這樣沒頭沒腦的做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是該我們出面解決問題的時候 了!圭匚⑽⒁恍Φ恼f。
「媽,松彥正要有起色,只要我跟彤宮一簽好合約,生產(chǎn)線開始運作,松彥的員工 就可以撐過去這場難關(guān)的。那樣一來,松彥馬上就可以起死回生的!顾貙⒆约旱挠 畫源源本本地說出來,希望能使瑛蓉打消賣掉璞園的念頭。
「水湄,還有銀行的貸款呢?每個月沉重的利息負擔對松彥來說更是雪上加霜的支 出,我跟你爸爸決定把璞園賣了,償清那些貸款,然后把松彥結(jié)束。」瑛蓉說到后頭, 眼角也逐漸濕潤了起來。「你爸爸經(jīng)過這一病,體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他是不可能再回公 司上班了!
「媽,還有我!」水湄忍不住滾落兩行淚珠。
「水湄,我們就是怕妳被松彥拖垮,所以才不得不賣掉璞園來償債。下午的那個男 人是個挺有名氣的中介商,他出了個價錢,但是我跟你爸爸都不滿意,或許我們會再找 別的中介人!
「媽,他出價多少?」
「八十萬,其它還有什么一大堆的增值稅或費用的要我們付。」瑛蓉緩緩地走到窗 前看出去。「這座璞園是當初妳爸爸要娶我時才蓋的,一轉(zhuǎn)眼三十年過去了。
在道里,我生了銘雍,也送了走了他,唉……」
「八十萬?媽,璞園光是土地就超過七十萬了,那個人是個大騙子!」水湄生氣的 在原地兜著圈子踱步的說。
「水湄,我們會再找其它人來估價的。這件事妳就不要管了,好好把妳的身子養(yǎng)好 。」
水湄停下腳步,露出了憂傷的笑容,「螞,這足我的家,妳跟爸爸是我的親人,妳 教我怎么能不管這件事呢?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美麗的璞園任人障意給它貼上襟鏡、 寫下價碼?」
「但是水湄,妳教我們又怎么忍心看妳這樣成天勞力勞心的為了松彥而樵粹?」瑛 蓉帶著感情的伸手摸摸身畔那張紅木的小茶幾!杆,這件事我們已經(jīng)決定了,下午 那個人走了之后,又有另一位中介商打電話來。他說他有一位買主愿意付一億元買璞園 ,你爸爸的意思是只要能找到個真心愛璞園的買主,錢倒不是最搜要的!
「一億元?他來看過璞園了嗎?」水湄懷疑的瞪大眼睛。雖說璞園是如此的跌買, 但竟有人愿意出如此高的價錢,她詫異得咬住下唇。
「我也不清楚。聽那位先生說,他的買主是個華裔。在國外的事業(yè)做得很大、很賺 錢,這回是因為生意要開始往國內(nèi)移了,所以才打算在臺灣買房子!
「華裔?爸怎么說?」
「你爸爸說等跟他見了面再談。」
「媽,我想這件事可以先緩一緩,因為我已經(jīng)快跟彤宮簽下合約了……」水湄仍不 死心的想阻止這件事。。
「水湄,李家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了。這么大片的宅子跟院子,看著也是有些冷清, 賣了也好。佛家說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富賈榮華、氣派隆奢終究是一場空。我們只 要你能再找到好歸宿,日子對我們而言,也就很圓滿的了。」瑛蓉不忘舊話重提的再次 說起這檔子事。
「媽,別再說這些了,現(xiàn)在我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要如何把松彥整頓好!顾亟柚 整理衣裙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煩躁!肝胰タ纯窗职帧!
「嗯,去吧!」瑛蓉見水湄明顯的不愿再觸及這個話題,她體諒的拍拍水湄。
走出小小的佛堂,水泥再度凝視神態(tài)安詳?shù)钠兴_,長長地吐了口氣,快步朝前面宅 子走去。
在走廊上,水湄用手揉揉臉上的肌肉,然后綻放出一抹雅致的微笑寸推開房門。
床畔的護土見到她,立刻將床頭九上的一本紀錄本送到水湄面前。「小姐,老總今 天食量及排泄都很正常。只是下午因為接見訪客的時間久了點,所以有些累。」
「謝謝妳,玉娟,妳先去吃飯吧!我想跟我爸爸聊聊!顾卦诩o錄本上簽好名之 后交還給她。
等護土體貼而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之后,她才緩緩地鍍步到床前,坐在椅子上看著正閉 目養(yǎng)神的老者。
「水泥,妳今天比較早回來?」李省風突然睜開眼睛,直直盯著面前的水湄。
「有事困擾妳?」
「你認為呢?我剛才先去看過媽了,爸,不要賣掉璞園,這園子里充滿了你們的過 去,我知道你們舍不得的。」水湄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李省風沉吟的看著已是心力交痹的媳婦兒,過了半晌才開口。「水湄,松彥的情況 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了,趁早把它結(jié)束也好還妳自由啊!」
「爸,情況已經(jīng)要有轉(zhuǎn)機了,我不是常向你報告我們跟彤宮的事嗎?我們已經(jīng)快把 合約簽下來了,眼看著就要有轉(zhuǎn)機,璞園還是可以不用賣的。」雖然想起形宮的老板是 裴星的這件事今她忍不住的皺起眉頭,但是她還是用輕快的語氣說著話。
李會風欲言又止的看著水湄,然后寸重重地嘆口氣!杆兀魈煳視硪晃毁I 主見面,地出價一億。我已經(jīng)決定要將璞園脫手了,妳也該從這個泥淖里脫身,松彥已 經(jīng)誤了妳五年青春……」
「爸!」水湄無奈的低聲叫了起來!甘俏易浴
「我捆了,妳也趕緊去休息休息吧。」李省風說著自行躺下身子閉上了眼睛。
水湄沒轍的看著老人崛強的面容,她明白自己再怎么爭論下去都是沒有用的,李省 風的頑固跟他的經(jīng)營手腕向來都是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事,她嘆口氣的走了出去。
沿著木質(zhì)樓梯往樓上走,水湄沉重的一再回頭看著客廳里已在她記憶中生根了的一 景一吻。那個大壁櫥的最下面一格是她、銘雍、裴星的秘密寶箱。里頭曾經(jīng)有過他們許 許多多的秘密|他們第一次偷抽雪茄、偷喝酒之后把酒瓶子藏在里面;
里頭也曾經(jīng)有過銘雍所暗戀的那個女孩的照片,更多的是銘雍和裴星的仰藝會所寓 的情書。
再往上走,她的思緒又拉回那似乎已是很遙遠的年代。里頭曾有過銘雍的保險套; 裴星的PLAYBOY、閣樓之類的畫報;至于在屬于水湄的那個鐵盒子里,有過最最刺激的 東西大概就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敢和死黨沖進情趣商店所真的避孕丸了。
盡管三個人都各懷鬼胎,但他們絕不去偷看別人的鐵盒子內(nèi)放了些什么東西。
只是銘雍和裴星在水湄面前倒也從不遮掩的展示彼此的收藏,而水湄卻是抵死也不 讓他們一探她盒子里的秘密。
而現(xiàn)在……銘雍已過世多年,裴星……他也事業(yè)有成的再度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
水泥加快腳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她愣愣地看著被風高高撩起的米色蕾絲 窗簾。
我呢?我又剩下些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她將門關(guān)上,恰似將所有的心煩事都 摒棄在門外般的舒口氣。她疲倦的脫掉那一身呆板僵硬的套裝,拉了條浴巾便走進浴室 中。等熱水令她的皮膚開始發(fā)熱搔癢之際,她寸心滿意足的以浴巾圍里住自己走出浴室 。
靠陽臺的小茶幾上,阿霞姨已經(jīng)將她的晚餐用托盤放在桌上了。沒有理會那陣陣撲 鼻的食物香氣,水泥將自己批進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這張床還是銘雍帶著她去選購的 ,只是」他原先是打算做為送給水湄跟裴星的結(jié)婚禮物的。沒想到陰錯陽差之下,卻變 成水湄自己所能擁有的紀念品了。
瞪著天花板,不只一次的,水泥發(fā)現(xiàn)自己不停的回想起下午和裴星的重逢。他還是 那副德行,喜歡吊兒郎當?shù)挠媚欠N壞壤的眼神逗得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似乎他自小就有這個能耐,自從她被接到李家之后沒多久,她發(fā)覺自己似乎無時無 刻的不受他吸引。這份情愫一直埋藏在她的心靈深處,寄人籬下的處境使他們之間有了 共通的心情和默契。
水湄可以感覺到心底那澎湃的情緒不時的教她做出些傻事去吸引裴星的注意臂如故 意在雨中淋雨,等待裴星撐著傘去解救他;或是強忍感冒癥狀而不去看醫(yī)生,為的是要 裴星大驚小怪的拉著她往醫(yī)院跑。
呵!那段甜美的往事,我為什么又要再想起來呢?不是已經(jīng)跟自己說好了不再想的 嗎?我為什么要如此的自己折磨自己呢?
水湄用兩只手梧住臉,但淚水仍不停的沿著指縫不斷的溢出。她翻身抽起面紙擦拭 著眼,但淚珠很快的又將面紙濡濕了,她氣憤又悲哀的捧著面紙在房間內(nèi)踐著力步。既 氣憤自己如此的自討苦吃、自我折磨,也為自己仍走不出心魔的糾纏而感到悲哀。
停!巴水湄,別再想了。難道妳忘了那些悲傷的事?想想看銘雍那震驚的表情,還 有那個未出世就失去了的小生命吧!我甚至都不確定他究竟會是個活潑的小男孩還是甜 蜜的小女娃,他還來不及成長到足以和這個世界的惡靈對抗,就在我身體內(nèi)即已失去了 性命。
唉,我為什么要想這些呢?那些不是我現(xiàn)在所應該去想的事,眼前我最重要的任務 是重振松彥的衰態(tài),并且盡全力保住璞園。
我這一生中虧欠李家太多了,這是我最起碼所能為李家所做的。我非得跟彤宮簽下 合約不可;另一方面,我也非得保住璞園,否則我絕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不錯,保住璞園!即使不擇手段我都要達到這個目的。雖然爸媽說得如此斬釘截鐵 的要出售璞園,但是我明白他們心日中在做這個決定時有多苦。璞園足他們的一切,他 們從無到有,白手起家到成為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聞人,這座璞園與他們息息相關(guān)。
以前爸爸老愛自夸他這一土中有三件值得自夸的事;一是松彥的成功;二是兒子銘 羅的優(yōu)異;三即是璞園的雅致。以前還常有電影電視意圖向他租借璞園拍攝,但那被他 一一回絕了。因為璞園是他的城堡,而他李會風則是城堡里的國王,他拒絕讓他的城堡 曝光。
而現(xiàn)在,他卻打算賣掉他的城堡,水湄簡直沒法子想象一個失去城堡的國王還算足 國王嗎?
想到道里,水湄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不行,璞園絕不能賈出去,這是我的責任也 足我的義務,我非要把璞園留下來不可,否則我要以何面目去向?qū)μ焐系你懹海?nbsp;
他看茗床頭柜上銘雍抱著足球的照片,心思突然的復雜工起來,銘雍、保佑我,也 保佑爸媽、璞園、松彥吧!給我力量,我已經(jīng)快負荷不住這沉重的負擔了。
她拿起照片,默默地對著那個笑得一臉燦熾的影中人說道。
銘雍,裴星回來了。妳不是說過他若敢回來,你非得好好的修理他的嗎?現(xiàn)在他回 來了,你卻已經(jīng)跟我們是天人兩隔,那些錯誤也很遺憾沒有當面解釋的機會了。
我該怎么面對也呢?在我每晚詛咒著他而哭著入睡,在多年后的今天,在見到他的 一剎那,所有的痛苦以乎都象是結(jié)痂的傷口又被血淋淋地刺了一刀般的痛徹心肺。
銘雍,保佑我,使我得以撫平我內(nèi)心的波濤吧!我跟他之間該在五年前就結(jié)束了的 ,我如今的煩躁不安,只是因為最近有太多的重要事件發(fā)生而已,對不對?這跟他一點 關(guān)系都沒有的,對不對?
她一再的大聲向空中說出心里的話,但回答她的卻只是滿室的靜譎和銘雍那依然燦 爛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