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疼痛已不再是痛了,她心中的痛要比所受的傷痛上千萬倍,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對待自己,這對她太殘忍也太傷人了,她傷心得不禁想死去。
八年前的事件中,受害最深的人是她。∧菚r的她正值喪期,父母去世的悲慟還未消褪,緊接著又是另一次更深重的打擊,她從來沒有怪他的意思,但這并不代表她就能忍受他無理的要求,甚或無情的言語。
連日來所積壓的抑郁皆在一瞬間爆發(fā),吳義的欺凌、彩兒的升學(xué)問題,再加上這些年來在她心中壓抑已久的身世問題,還有他……
像是一個過飽的氣球最終只有爆炸一途。
‘你醒了。’他宣布道。
林瑛姿不肯理會他,她的眼甚至沒睜開過。他憑什么說得這么肯定!算了!她依舊閉著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痛不痛?’他的聲音中多了溫柔的成份。‘至少告訴我你還痛不痛,你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喊疼。’
‘走開!艣]有喊痛呢。
‘如果我不肯呢?’
她又不理他了。
石尚杰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阍趺纯梢赃@么做?’這句話不像責(zé)備,像是在指控她,他幾乎不敢再去回想當(dāng)時的情形,眼見鮮血從她身上涌出,光想就能讓他手心濕冷、額間冒汗。
在她還未清醒之前,他已由藍(lán)雨婕口中得知了這八年來發(fā)生在她身上的點點滴滴。看到好友發(fā)生這種事,藍(lán)雨婕差點動手殺了石尚杰,但她親眼見到石尚杰心急如焚、悔恨交加的模樣后,不禁又心軟了,娓娓向他道出一切。石尚杰這才明白林瑛姿身上所背負(fù)的包袱竟是這么的沉重,而他一時失去理智所造成的后果竟逼她走上絕路。
當(dāng)他聽到藍(lán)雨婕說林瑛姿即將和呂正凡結(jié)婚,他便失去了自制,在他心中自私的認(rèn)定她必須是他的人,所以他才會脫口說出那些話,逼迫她在女兒和情人之間做選擇,促使她在絕望中走上絕路,直到出事后藍(lán)雨婕才在情急之下說出實情,原來結(jié)婚這件事是她掰出來的,根本就沒那回事。
‘為什么……’林瑛姿的聲音沙啞得令人無法聽清楚!銥槭裁匆霈F(xiàn)?’
石尚杰默然無語,眼中有著難以解釋的光芒。
藍(lán)雨婕在此時走進(jìn)了病房,林瑛姿的話她自然沒有錯過!蚁肽氵是離開這里吧!’她看得出來好友目前的心情并不穩(wěn)定,還不能接受他的存在。
‘我辦不到!
‘你做得到的,這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我已經(jīng)……沒辦法再……面對你了……’林瑛姿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
‘對不起,我……’石尚杰一看到她流淚,竟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野l(fā)誓這種情況絕不會再發(fā)生,給我機(jī)會,從今以后我會好好對待你的!
‘你沒有必要為我負(fù)責(zé),我會替你解釋……那并不是你的錯。你走!我不要你留在這里!
‘解釋!解釋就不必了,你不必為任何事做解釋,我也不想問,只要他走就好,你什么都不必?fù)?dān)心。’藍(lán)雨婕在一旁插嘴。
這一切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打從八年前出事那一天瑛姿穿著一身男裝憔悴的回來時,不用說她也能從瑛姿的表情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如今這個禍?zhǔn)捉K于出現(xiàn)了,還逼得好友差點沒命,要不是看在他是彩兒的父親份上,她才不會這么輕易的饒過他,F(xiàn)在她只想要這群臭男人遠(yuǎn)遠(yuǎn)的滾離她們的世界,只要他們不再來打擾她們,她什么都可以不再追究。
石尚驊和呂正凡不知何時也走進(jìn)病房。
‘大哥,我想……我們還是先走吧!今天的情況并不適合再談下去……’石尚驊看著那名奇異的混血女子才剛清醒,一時間又得面對所有人的探詢,一向尊重女性的他不禁也升起了同情之心,再說八年前的那件事他也不太清楚,大家應(yīng)該另擇一日,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好好談?wù)劜艑,以現(xiàn)在這混亂的局面看來,今天他們什么也談不出來。
‘談!誰說要跟你們談了!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過得很好,是你們破壞了我們的寧靜,現(xiàn)在你們出現(xiàn)了,要我們跟你談,太可笑了!一切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么好談的!’藍(lán)雨婕不忍再看好友如此難過,破口罵道。
‘雨婕,你們總得顧慮到彩兒,她終究是石先生的孩子,她不能一輩子沒有父親!瘏握舱J(rèn)為事情總得要有一個結(jié)果。
‘你是要她認(rèn)賊做父啰!’
‘你我都是局外人,八年前的事只有他們兩個當(dāng)事人才知道,你可別亂說話!’石尚驊忍不住說道。
‘哼!我知道的可多了,分明就是你哥欺負(fù)了瑛姿!’
‘沒有。’林瑛姿終于開口了,眾人皆停止了爭論,愣愣的看著女主角!@不是他的錯!
※※※
林瑛姿住院期間,石尚杰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你不回去嗎?我已經(jīng)好很多了……’林瑛姿望著他說道。
病房里就只有他們兩人,石尚杰坐在床邊看顧著她,照料她彷若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身子,有好一陣子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這氣氛沉重得幾乎要令她窒息,林瑛姿難忍靜寂的折磨,石尚杰的目光太不明確了,她根本無從得知他在想什么,她只好再次打破沉默。
‘你想……怎么做?’
一開口她又后悔了,石尚杰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溫暖由他巨大的手掌傳向她的手。他的動作很輕柔,但她卻因此緊張得微顫。
‘你明天就出院了。’
這是否代表一出院她就無法再看到他?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很喜歡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我知道!恼Z氣低落。
‘嫁給我好嗎?’他柔聲問道。
他脫下手上的戒指,套進(jìn)她纖細(xì)的無名指,林瑛姿隱約可以感覺到戒指還留有他微熱的體溫,這動作來得突然,她甚至忘了要閃躲,驚訝的望著自己被他握緊的手,隨即又將視線移回他堅決的臉龐。
‘不!你不必這么做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不必為了那件事這么做!艁y的從床上坐起,猛烈的動作引起傷口的一陣疼痛,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石尚杰連忙將她扶住,輕柔的讓她靠向自己,阻止她拔下戒指。
‘聽我說,我從來不曾后悔過發(fā)生那件事,甚至慶幸能在那時候遇見你,我只懊悔失去了你,這八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否則你以為我這幾年一直未娶是為了什么?我一直在等你,等有一天能夠找到你!
他一直沒有結(jié)婚,這個事實竟讓她產(chǎn)生了一絲喜悅,但……這并不代表什么啊!
她立刻又澆熄了心中小火花,臉上的光芒遽然消失。
‘我一直都在等你出現(xiàn),這八年來我沒有碰過其他的女人,因為她們不是你,我早在八年前那一晚就把你當(dāng)成了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人,難道你不明白嗎?’
‘才一個晚上,你怎么會……?’林瑛姿難掩感動的情緒。
石尚杰露出自嘲的笑容,心疼的撫著她含淚欲泣的嬌顏!悴灰矌臀野巡蕛荷讼聛恚咳绻銢]有對我產(chǎn)生好感,我想你也不會天天面對著一個長得和我這么像的女兒,早就把她賣了吧!’
提到賣女兒,她馬上說:‘我不會賣彩兒,說什么也不會賣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那時候太著急了,才會以為你們要賣了她,我表現(xiàn)得很差。’他將她摟進(jìn)懷里,一手撫著她紅色的秀發(fā)。
‘沒有,你沒有。’她沒有抗拒他的擁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應(yīng)該恨他的,至少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一點矜持,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盡會對男人投懷送抱,就像……那一夜。
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倚靠他的肩頭……
‘這八年來,我每天都夢想著能這樣抱著你。’他像擁著心愛的東西似的環(huán)抱她,她有種被珍惜的感覺!阍趺茨芫瓦@么走了?!那天早上我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那種感覺……就像挨了一刀那么難受。’
‘真的嗎?你不是在哄我吧?’
‘給我機(jī)會,我會向你證明!鹚哪槪嬲\的說道。
他逼近的臉使她心跳加快,一抹紅云飛上她的雙頰,她知道他將要吻她,她也知道自己不會拒絕他,他們的鼻尖相觸,她垂下眼瞼,害羞得不敢看他。
他溫暖的唇碰上了她的,她幾乎來不及感覺,他又迅速的退了回去,房門在同一時間內(nèi)被人用力的打開,他們急急忙忙的拉開彼此親密的距離,看向房門。
藍(lán)雨婕帶著彩兒伙同石尚驊一路快馬加鞭的沖進(jìn)來。
‘爹地、媽咪!’彩兒沖向父親給了他一個大擁抱。
‘叔叔和雨婕阿姨帶你到哪兒玩了?’石尚杰問道。
‘我們?nèi)ジ浇燥,可是我們回來的時候遇到……’彩兒欲言又止。
‘搞什么!我東西都還沒吃完,你遇見鬼了啊!’石尚驊一邊喘氣一邊抱怨。
‘尚驊叔叔,有壞人在那里!蕛旱哪樕嫌兄@慌。
‘什么壞人?’石尚驊根本沒注意到當(dāng)時有什么異狀,就算有壞人那又怎樣,難道憑他一身武藝還會打不過對方嗎?
‘拜托!你已經(jīng)吃兩碗面了,第三碗沒吃完也不會死人的,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護(hù)你,我一次只能救一個……’藍(lán)雨婕也和他一樣喘得像條牛。誰知道石尚驊就像傻瓜一樣呆呆的猛吃,一點危機(jī)意識也沒有。
‘誰要你救了!我真該留在這里陪我哥,省得吃東西吃到一半還要逃難,弄得我消化不良,還得聽你歇斯底里的發(fā)神經(jīng)!’
‘我歇斯底里!我發(fā)神經(jīng)!要不是……’都怪她一時肚子不爭氣,為了省錢硬拉著他到附近的小吃攤?cè)コ悦,誰知道吃到一半竟遇上了吳義那幫人,她一急便拉起彩兒沒命的沖回來,石尚驊一看她們跑了,丟了錢也跟著追在后頭!懔!不跟你爭!
‘哼!我石尚驊何時淪落到要人救的地步,更何況是被女人救!瘋言瘋話!’
‘你有完沒完!大男人主義!’
‘你也不像是個小女人主義者!序懭滩蛔』厮痪洹
藍(lán)雨婕杏眼圓睜的瞪著石尚驊,恨不得沖過去撕爛他那張俊臉。
‘你們別吵了!薪艹鲅灾浦。
‘爹地,打是情、罵是愛!’彩兒冒出一句。
石尚驊整整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擺出他自認(rèn)為最帥的POSE!疄榱瞬蛔屝『⒆诱`會,我決定不和你計較,畢竟我還有形象得維護(hù)!
‘莫非今天是星期五,打扮成這樣想必你是趕著去“上班”呵!小白!{(lán)雨婕佯裝有禮的說,言下之意卻明白指出他像在星期五餐廳上班的牛郎,還親匿的叫他小白,分明在說他像小白臉。
‘你……狗眼看人低!’他石尚驊雖然長得有點太帥,但他可是個才色兼具的男人,好歹他也是堂堂程氏集團(tuán)的副總裁,她竟然把他講成像在靠皮肉討生活的小白臉!
‘不會!聽說那種工作收入不錯,我怎么敢看低你啊!小白,職業(yè)是不分貴賤的!
‘別像喊狗一樣的叫我小白!’
‘喲,別生氣嘛!形象,形象很重要,再說我也不想讓彩兒誤會我們之間有什么瓜葛。’她嘻皮笑臉的回他。
‘大哥,還有事嗎?我想走了!序懸欢亲拥幕穑稽c也不想再看到藍(lán)雨婕這個可惡的女人。
‘想走?那最好!’藍(lán)雨婕一臉的得意!槺惆涯愀鐜ё。瑛姿明天就出院了,你們的責(zé)任已了,以后我們就再也不用見面了,還有……千萬別說再見!我們就此分道揚(yáng)鑣,老死不再往來,話不多說,你們請回吧!’她話一說完便擺出請他們走人的手勢。
石尚杰對藍(lán)雨婕的話并未表示意見,他向石尚驊點點頭,‘你先走吧!我留在這里,明天向士飛請一天假來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一個尖銳的女聲在室內(nèi)爆發(fā),藍(lán)雨婕難以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手表!湃欧昼娨∧愕降赘f了些什么?我才出去不到四十分鐘,你們就決定明天結(jié)婚了!’她沖到好友的身邊,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林瑛姿湛藍(lán)的眸子瞧!,你告訴我,他到底跟你說了什么鬼話!不管他說了些什么,你可都別信!’
‘大哥,終身大事,你不再考慮看看?這樣未兔太沖動了!
‘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婚禮明天舉行!薪軋远ǖ闹厣辍
‘你向她求婚了?’石尚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喂,你究竟是何居心。∧悄阏J(rèn)為瑛姿配不上你大哥?’藍(lán)雨婕一時誤會了石尚驊的意思,以為他瞧不起瑛姿母女。
石尚驊只瞪了她一眼,連忙又追問道:‘我未來的大嫂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我想她是不會拒絕了!薪芑卮鹄系艿膯栴}。眼神卻始終停留在林瑛姿的臉上。
石尚驊衷心的佩服老哥,他也不過帶著那一大一小出去吃了一頓飯……不,半頓飯才對,因為他沒吃飽,老哥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搞定了那個漂亮的混血兒,婚禮就在明天了。
‘但是婚禮定在明天,這未免太急了?’石尚驊并不反對大哥的婚事,但大哥總歸是自己的親人,他不愿看見大哥的婚事是在匆促中草率完成的,所以顧慮也就多了些。
‘這叫急?’藍(lán)雨婕壓根兒就不贊成好友的婚事,對石尚杰根深柢固的壞印象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消除,可是她又偏偏想找石尚驊的碴,接著又說:‘彩兒七歲了,都可以當(dāng)花童了。’
‘這么說你是不反對啰!’石尚驊露出奸詐的笑容問道。
‘我……當(dāng)然,只要瑛姿愿意!彀!她可別答應(yīng)才好,藍(lán)雨婕在心中祈禱!灰敢,我當(dāng)然……不反對。瑛姿,你說呢?’她用充滿期盼的眼神注視著好友。
林瑛姿微紅著臉,一副羞赧不安的模樣。
石尚杰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林瑛姿才羞答答的點了頭。
‘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讓她們母女倆幸福!薪苌髦氐恼f。他站在床邊,一副以保護(hù)者自居的神態(tài),林瑛姿則綻著淺笑與他凝視,石尚驊在一旁笑得像只狐貍,彩兒興奮的跳到父親身上歡呼。
‘阿姨,你的嘴巴不合起來嗎?’彩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藍(lán)雨婕只得把嘴合上,只怕自己再不將嘴巴閉上,她一定會放聲尖叫。
※※※
‘你一定要考慮清楚!你不可以跟他結(jié)婚!’
林瑛姿身著白紗禮服,無奈的看著一身伴娘裝扮的雨婕,這個話題從昨晚住進(jìn)飯店后一直沒有間斷過,即使還有十分鐘婚禮就開始了,藍(lán)雨婕還是不死心的游說著。
‘只要你說NO,我現(xiàn)在馬上帶你走,你可以不必嫁他,你可別忘了他曾經(jīng)做了什么事,這種人你怎么可以嫁給他,你好好想想嘛!’藍(lán)雨婕穿著伴娘禮服在她面前晃來走去,搞得林瑛姿頭都暈了。
‘他其實人滿不錯的,以前的事也全是誤會,再說你本來不是不反對嗎?’
‘可是……我……我昨天想了又想……我反悔了嘛!’
‘婚姻不是兒戲!
‘所以我才要你考慮清楚呀!’
‘還有十分鐘婚禮就開始了,我不能反悔!
‘誰說不行的!我可以馬上帶你走!’
‘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要是走了,彩兒怎么辦?還有,尚……石先生怎么辦?’
‘那些問題都可以解決,我們可以把彩兒帶走,至于石家的人,你大可不必理會!
‘不可以!’林瑛姿激動的大喊!遣蕛旱母赣H,彩兒不只需要一個父姓,她……也需要一個爸爸!桓艺曀{(lán)雨婕,因為她說了謊,她怕一抬頭藍(lán)雨婕便會從她臉上的表情得知一切。
她不是故意要騙雨婕的,只是……那好難,她很難當(dāng)著好友的面……坦誠自己的感情。
欺瞞的罪惡感化成了淚水,凝聚在林瑛姿充滿愧意的眼中,這一切都看在藍(lán)雨婕的眼中。
‘不只是這樣吧!’藍(lán)雨婕無奈的笑笑。她并不是傻子,也沒有瞎到看不出來,瑛姿早在八年前便把心給了石尚杰!^對不只是這樣!p輕的重復(fù)。
敲門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石尚杰滿面春風(fēng)的走了進(jìn)來,當(dāng)他注意到林瑛姿眼中那幾滴盈盈欲墜的淚滴時,他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難過?’他問道,心中卻是百味雜陳。莫非……她不愿意嫁他?
‘那是喜悅的淚水!’藍(lán)雨婕代替好友回答,她走到石尚杰面前以審視的眼光打量他。‘我有話要問你。’
‘請說!薪軐λ鑵柕哪抗獠⒉患右蚤W躲。
‘你能保證你會讓她們母女倆幸福嗎?’她筆直的望進(jìn)石尚杰的眼里,這答案對她很重要。
‘我保證,我絕不會讓她們母女受到半點委屈。’
‘你憑什么呢?你打算用什么來保證?’
‘我的一切。’石尚杰絲毫不加以考慮便說出了答案。
藍(lán)雨婕打從心底對他有了新的評價,她以激賞的眼光注視他,然后拉起林瑛姿的手交給他。
‘我把她交給你了,要是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將不計一切代價向你討回你的一切。’藍(lán)雨婕希望自己說出這些話時能顯得兇惡些,但事實上她卻表現(xiàn)得沉重且緊張。
‘你放心好了。’石尚杰對藍(lán)雨婕甚為欣賞,且非常感激她,還好這些年來有她在瑛姿身邊,瑛姿能交到她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運。
藍(lán)雨婕注視著他們,心中不免浮起了一陣失落,她們以后不需要她照顧了,石尚杰看來將會是個稱職的好父親,也必會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瑛姿和彩兒或許就可以過著幸?鞓返娜兆,吳義那幫人也傷不了她們,即使他們妄想做些什么,也有她擋著,她絕不容許他們破壞好友的幸福。
‘為什么我也得搬來?’藍(lán)雨婕咕噥著。
其實她心里挺高興的,本以為瑛姿一旦和石尚杰結(jié)婚,她們母女便會搬離她們住了八年的小屋住進(jìn)石尚杰的房子,從今以后她就得一個人孤單的過日子了,沒想到她們竟然堅持她也得和她們一起搬進(jìn)石家,拗不過她們母女倆的好意,她只好帶著竊喜和她們一塊搬來。
‘對。〈蟾。’石尚驊扛著藍(lán)雨婕的行李埋怨的附和,真不曉得這女人的行李里都放了些什么,重得要死。
今天下午石尚杰才和林瑛姿舉行過婚禮,結(jié)婚戒指還是他這個做弟弟的去珠寶店挑選的,憑他過人的鑒賞能力,他挑中的戒指自然深得這對新人的喜愛,光看嫂子那副吃驚又欣喜的表情,就足以慰勞他來回奔波的辛勞。
有時候他真懷疑自己的哥哥石尚杰可能是由超人假扮的,他居然可以在一天之內(nèi)搞定一個婚禮,連新娘禮服都準(zhǔn)備得好好的,雖然只是公證結(jié)婚,老哥就是有本事將它辦得華麗而隆重。
紅毯的兩旁鋪滿了玫瑰花,石尚驊這才知道老哥是個生性浪漫的人,那件豪華得有點不像話的新娘禮服更是其中最富浪漫意味的代表,他剛看到穿著新娘禮服的大嫂簡直都傻了,不禁羨慕起大哥來,有了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再加上彩兒那個可愛活潑的女兒,夫復(fù)何求?
今天的婚禮實在太令人難忘了,甚至有一些在法院工作的人都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去一睹這對俊男美女的風(fēng)釆,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新郎竟是臺灣鼎鼎有名的餐飲大亨石尚杰,馬上就趕來一群記者,看來這場婚禮要不成為明天報紙的頭條都難。
石尚驊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在婚禮那種羅曼蒂克的氣氛之下,他竟有一度認(rèn)為穿著伴娘禮服的藍(lán)雨婕十分迷人,尤其是當(dāng)新出爐的嫂子將捧花扔給她的那一刻,拿著玫瑰花束的她看來就像是個嬌羞的少女,而當(dāng)大哥駕駛著白色敞篷車載著新娘先行離開后,甚至有記者跑來問他何時與那位伴娘結(jié)婚,看來當(dāng)時所有人都把他們倆當(dāng)成了下一對進(jìn)禮堂的新人了。
他不否認(rèn)當(dāng)時藍(lán)雨婕少有的溫順和親切,的確使他有一股飄飄然的感覺,但一等她褪下那一身伴娘禮服后,他對她便完全改觀了,甚至認(rèn)為自己剛才一定是瘋了。
她簡直把他當(dāng)成了搬運工人,他那輛名貴的跑車成了搬家用的貨車,前前后后塞滿了她們的行李,連車子的行李箱蓋都蓋不下去,他只有開著一路‘笑’得合不攏嘴的跑車回石家大宅,沿路即使天已經(jīng)黑了,她仍堅持要戴上墨鏡遮羞,這輛跑車真是給她糟蹋了!
這些他都還能忍受,最可惡的是她還一路嘲笑他的跑車華而不實,連‘一點’東西都裝不下。這實在太可笑了!她的東西豈是‘一點’所能形容,那些破舊的家具早就不堪使用了,只配丟到垃圾桶,偏偏她就是不肯扔,硬是要把那些小柜子、小沙發(fā)也帶到石家,他苦口婆心的向她解釋石家什么都有,但她卻一副不屑的模樣,仿佛告訴他石家的東西她看不上。
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衣物只有一小袋,但她的私人物品卻有好幾箱,而且每一箱都重得不得了,真不曉得她都裝了些什么。
‘尚驊,藍(lán)小姐一直替我照顧瑛姿和彩兒,算得上是我的恩人,怎么能留她一個人住在那里,請她來家里住是應(yīng)該的,她愿意來家里陪陪瑛姿和彩兒,我們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尚驊叔叔,雨婕阿姨是我的干媽,我們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阿姨會保護(hù)我和媽咪,還會教我彈鋼琴。’
聽起來彩兒似乎很以她的干媽為榮。
‘可是彩兒已經(jīng)不需要干媽教鋼琴了,現(xiàn)在也有干爹保護(hù)你和媽咪,我可以不用搬來了!{(lán)雨婕有些賭氣的說,石尚驊竟然明目張膽的表示不歡迎她,那她也不希罕,她才不要和這種人同處于一個屋檐下。
‘阿姨,不要啦!彩兒要跟阿姨住,阿姨不搬來,彩兒也不搬來!蕛寒吘故怯赕紡男√鄣酱蟮暮⒆,立刻向雨婕撒嬌道,她還真怕雨婕會拋下她和媽咪。
‘看不出來你是那種會乖乖坐著彈鋼琴的人!序懘驈男牡撞幌嘈牛瑥椾撉俚呐四臅袼敲礇]氣質(zhì)。
‘我會不會彈鋼琴關(guān)你屁事!’真是侮辱人,想當(dāng)初自己好歹也是全國高中組的冠軍,只不過……
‘你這個女人說話怎么道么沖啊!’
‘沒辦法,我是視人而定,偏偏我就是看你不爽,怎樣?’藍(lán)雨婕存心想氣死他。
‘雨婕阿姨要是能和尚驊叔叔結(jié)婚就好了!蕛合駛小大人般的嘆氣。
‘你看你,都是你要跟我吵,這下好了,又讓彩兒胡思亂想了。’藍(lán)雨婕瞪了石尚驊一眼!矣心氵@種人,我也不放心讓瑛姿嫁過來,免得她們母女倆被你欺負(fù)!
石尚驊真有股把身上背的東西全摔到她臉上的沖動,這女人過份到了極點,他礙于大哥在場,只好忍住一肚子的怨氣。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她想惹我,如果我真和她一般見識,豈不有損自己的名譽(yù)。
他別過臉去,不再理會藍(lán)雨婕的挑釁。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藍(lán)雨婕一看到石尚杰那副成功人士的模樣早就料到石家必是有錢人家,果然不出她所料。
有錢!有錢有什么了不起!
車子開過了一片花園之后來到了富麗堂皇的主屋,門口竟然列了兩排大漢。干嘛?黑社會!
‘二少爺,東西交給我們來拿吧!’
其中一個人主動上前將石尚驊手中的行李拿了過去,輕輕松松扛上肩膀,藍(lán)雨婕不禁暗自咽了一口口水。那個人真是力大無窮。±镱^裝的全是彩兒的電腦及周邊設(shè)備,再加上彩兒那些稀奇古怪的實驗器材,平常分開拿還不會感覺到重,但設(shè)備全裝在一起,就連她和瑛姿兩個人一起抬都還抬不大起來,那個人竟然用單手就把那個箱子舉起,更可怕的是他看來還是那群大塊頭中最‘不強(qiáng)壯’的一個,那其他人不就更……她暗自計算著自己和他們對打的勝算機(jī)率。
‘大少爺,這幾位是……’
一位老人在一旁站得直挺挺的,仿佛是管家似的。
‘王總管,這位是我的妻子瑛姿,還有我的女兒彩兒,我今天結(jié)婚了,從今天起她們會住在這里,以后就麻煩大家多照顧了。’
眾人皆對這個消息感到錯愕,但還是小心的收起驚訝的表情,異口同聲恭敬地說道:‘夫人、小姐!
一旁的藍(lán)雨婕看了這場面忍俊不禁,他們是石家請來的臨時演員還是守門犬,太夸張了,這種畫面通常只有在電視上才看得到。她想彩兒一定覺得莫名其妙,一群看似兇神惡煞的叔叔伯伯正恭恭敬敬的向她問好,這可是彩兒生平的第一遭呢!
林瑛姿略微臉紅的向他們點頭示意,如同藍(lán)雨婕所預(yù)期的尷尬,而彩兒卻出乎藍(lán)雨婕意料之外的大方。
‘叔叔伯伯,你們好。’彩兒有禮的回答,沉著得不像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
那群高頭大馬的男士全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大少爺?shù)钠拮邮请y得一見的混血美女,而大少爺?shù)呐畠焊怯心烁钢L(fēng),平常的孩子一看到他們總是避之猶恐不及,有的甚至還會被他們的模樣嚇哭,彩兒卻是一派的自然,她那聰慧甜美的模樣把他們?nèi)际辗恕1娙酥幌谎郾隳芸隙ㄋ俜种偈鞘业娜,尤其是她和大少爺神似的小臉更是博得了大家的好感?br />
藍(lán)雨婕被這群大男人的反應(yīng)給弄得想狂笑三聲,這又不是在演電視劇,得了吧!她憋著笑,表情卻因此而變得有些橫眉豎眼。
她的樣子全被石尚驊看進(jìn)了眼里,但他可一點都不喜歡她‘逗趣’的模樣。這群弟兄之所以會對石家人必恭必敬,完全是因為石家平常對他們照顧有加,這些弟兄少說也跟了石老爺一、二十年,虎嘯盟雖已在八年前解散,但仍有一些重感情的弟兄執(zhí)意待在石家。脫離黑道后,有些弟兄改邪歸正,卻在求職上遭遇困難,又無一技之長,石老爺便將他們分派到自家經(jīng)營的企業(yè)中,訓(xùn)練他們基本的技能,使人人有一份工作足以養(yǎng)家糊口,弟兄們也不致再度陷入錯綜的江湖。由于石家對他們的幫助,使他們在山窮水盡、窮困潦倒之時得以絕處逢生,所以他們自動組成守衛(wèi)隊,輪流至石家看守,保護(hù)石家的安全,即使石家在過去并未和別的幫派有什么過節(jié),金盆洗手后的石老爺也不怕有人會上門來尋仇,所以不只一次的婉謝他們的好意,但他們執(zhí)意如此,石虎只好讓他們留下來,并發(fā)給每人一份優(yōu)渥的薪資。這是一段感人的故事,哪有什么好笑的!
石尚驊一臉不悅的瞪著藍(lán)雨婕。笨女人!全世界女人的形象都被你這個八婆給破壞了!
‘這位是藍(lán)雨婕小姐,是內(nèi)人和小女的恩人,過去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她們,今后她將會和我們住在一起。’石尚杰宣布。
是大少爺?shù)亩魅,他們自然不敢怠慢,一致的向藍(lán)雨婕問候,‘藍(lán)小姐!
‘嗨!’藍(lán)雨婕和他們招招手,害那群大男人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叫我雨婕就好了,別小姐小姐的叫,我聽了會起雞皮疙瘩!
眾人全都一臉的遲疑,似乎覺得不妥。
‘大少爺……’王總管猶疑的向石尚杰請示。
‘沒關(guān)系,就照著她的意思去做。’石尚杰經(jīng)過這一陣子的相處,大致也了解藍(lán)雨婕不拘小節(jié)的個性,如果硬要她習(xí)慣那些稱謂,她可能會受不了。
‘老爺呢?’石尚杰問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得到父親的認(rèn)同,而他深知父親的脾氣,自己沒有報備便自行舉行婚禮必會引來老父的勃然大怒,最令他擔(dān)心的是瑛姿母女,因為石虎一向?qū)ν鈬藳]有好感,不知道他看到瑛姿時會是何等的震怒。
不過,石尚杰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既然他們已經(jīng)舉行過婚禮,他就有義務(wù)要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不管父親怎么說,林瑛姿都將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