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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鉆金釵 第五章

  彭迎春被上官跧帶進一間掛著“江南春”招牌的店,而他在將她送進這家店后就消失不見了。

  他說他是經(jīng)營酒樓的,這會是他開的酒樓嗎?

  彭迎春很想相信這個地方是酒樓,可是她待越久卻越覺得這個地方根本不像酒樓。

  她非常疑惑地四處走走看看,卻越看越是心驚。

  這間雕龍畫棟的樓閣,居住者以年輕貌美的女人居多,個個涂了厚厚一層的胭脂水粉,活像唱大戲的,還穿著對古代良家婦女而言算是相當暴露的薄紗外衣,里頭的兜衣毫無遮掩、顯而易見。

  原來內(nèi)衣外穿是古代就開始流行的!彭迎春苦中作樂地想著。

  什么地方女人最多?什么地方的女人穿著會那么暴露?

  彭迎春內(nèi)心已有所覺,只是她現(xiàn)下是看在眼里,恐懼在心里,不敢四處聲張,就怕打草驚蛇。

  這兒除了女人還有幾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個個是兇神惡煞的模樣,臉上、手上還有多處刀疤。

  看來這些人的職位說好聽點是保鏢,說難聽點是打手,專門對付無理取鬧的客人及不聽話的陪客小姐。

  呃……在古代好像是稱為青樓女子或者是鴇兒,總之,他們要負責看住這些女人,讓她們無法逃離。

  不知道她是否也在他們看守的范圍里?

  唉!她怎么會糊里糊涂地陷在妓院里,這下子可慘了。

  彭迎春開始后悔偷溜出大觀園,才會讓自己落入這般境地。

  那個該死的上官跧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把她扔在這兒,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遙快活了!

  虧她自詡聰明伶俐,認為沒有人能騙得了她,現(xiàn)在說不定她已經(jīng)被人賣了,卻還在替人家數(shù)鈔票。

  她原本是聰明一世,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犯糊涂,現(xiàn)在上官跧失蹤了,她卻身陷在龍?zhí)痘⒀ㄖ,她的一世英明就要全毀了啦?br />
  走著走著,她由后院走到前面寬廣的大廳。

  “迎春姑娘醒了!”

  尖銳的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響起,一名身著大紅花衣、上了年紀的女子朝她走過來。

  彭迎春知道她是誰,她大概是這里的主事者。

  自她來這兒以后,她天天親自捧著熱騰騰的飯菜來伺候她,還不時送來一些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寶姑娘早!”其實現(xiàn)在都過中午了,根本不早了。

  “別叫我寶姑娘,聽起來怪別扭的,你還是和大家一樣叫我寶嬤嬤好了。”她夸張地揮動手中的手絹。

  寶珠年過四十,卻仍風韻猶存,難怪人家說女人四十一枝花。

  “可你還那么年輕貌美,我叫你嬤嬤會把你給叫老的!”彭迎春嘴甜地拍著寶珠的馬屁。

  她現(xiàn)在身陷賊窟,要是不把招子放亮一點,多多拉攏一些重要人物,她以后的日子就難過了。

  彭迎春的贊美令寶珠心花朵朵開。

  “你這張小嘴可真是甜!”寶珠開心地以手絹掩嘴輕笑。

  “對了!這大廳你若沒什么就別過來,尤其是晚上,我怕你若是有什么損失,我可就難向上官公子交代了。”

  聽到寶珠提到上官跧,彭迎春可好奇他在這家江南春里是占了什么樣的地位了,否則為何連老鴇也對他恭恭敬敬?

  而且,照她這樣的說法,他大概沒有將她賣入妓院,只是讓她暫住在這兒罷了。

  “上官跧是什么人啊?寶姑娘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

  “我和上官公子是很熟,可我不能告訴你他是什么人,因為這是秘密!睂氈榭墒鞘乜谌缙,一點風聲也不肯透露。

  問不到她想知道的事,那她就順便探探他的行蹤好了。

  “那他去哪里了?對我又有什么打算呢?”

  “上官公子回蘇州去了,過些日子才會回來。至于你,他只叫我們要好好地款待你,其他的什么都沒說。不過,你可是他第一個親自帶回來的姑娘,我想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地位!

  因為上官跧什么都沒有交代就匆匆離去,寶珠就自以為是地認為彭迎春必定是他的情人,所以對她百般禮遇、處處保護她的安全,就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欺負了她。

  彭迎春覺得什么都不必問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寶珠竟然會誤會她和上官跧的關(guān)系,那就表示她是什么都不清楚的那種人。

  “我問了好幾天,想到外頭去透透氣!

  雖然他不在她身邊幫她,但她覺得自己也該主動去尋找高人,她想先由寺廟和道觀著手尋找。

  “這不好吧!”她做不了主。

  她要是到外頭有個什么意外,她對上官跧可就難交代了。

  “沒什么不好的,我只是出去逛一逛而已,去去就回來!迸碛合喈?shù)貓猿帧?br />
  “你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沒有上官公子的命令,我不能讓你出去。”寶珠想要攔住她。

  “你別攔我,讓我出去!”

  “不行。 

  兩人都很堅持,互不相讓,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引來了許多旁觀者。

  “我不是你旗下的姑娘,你憑什么不讓我出去?”彭迎春可火大了。

  她可是這兒的客人,又不是犯人或賣笑賣身的姑娘,寶珠根本就沒有權(quán)利阻擋她。

  “你是!”

  這兩個字不是寶珠說的,而是男人的聲音。

  彭迎春倒想看看,應該是自由之身的自己,有誰能夠決定她賣不賣身這檔子事。

  一轉(zhuǎn)身時,她看見一個很眼熟的男人站在自己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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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誰?

  “你……你是誰?”她想,他會不會是她心中猜的那個人?

  “迎春小姐,你真的忘記我是誰了嗎?”他睨了她一眼,不相信她會這么健忘。

  先前的事她能輕易地忘記,他可是終生難忘!

  “上官跧!”彭迎春驚呼。

  不會吧!真的是他?

  換回男裝的他是這么地俊俏,真是令人驚訝。

  他那讀書人的文雅氣息,令她的心為之一震,如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

  彭迎春咽了下口水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真的、是你?”

  上官跧越過她,將她驚訝的表情看在眼里。

  他實在不明白,她怎么會對自己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得這么地開心,因為他的出現(xiàn)就代表她的苦難開始了,這根本就不值得高興。

  彭迎春絲毫沒有察覺他的不同,還笑著拉住他的手。

  “你說要帶我去尋找回家的方法,現(xiàn)在你回來了,快實現(xiàn)你的承諾吧!”

  “回家?”上官跧好笑地輕哼。

  她實在太天真了,他怎么有可能放她走呢?

  “寶嬤嬤,將她帶下去,不準她離開房門半步。”他帶她離開大觀園的報酬,現(xiàn)在才要開始清算。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不讓她離開嗎?

  彭迎春突然感到頭皮發(fā)麻,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誤上賊船了。

  原以為他是無害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是最危險的人。

  “你憑什么囚禁我!我可是自由之身,不是你樓里的姑娘!

  她想和他講理,但她忽略了,他根本就是不講理的人。

  “自從你進了江南春之后,就是樓里的姑娘,沒有我的命令、允許,你是不準離開這兒半步的,你必須聽命于我!”在江南春中他最大,沒有人能違背他的命令。

  若不是她聽錯就是他瘋了!

  “我什么時候賣身了?”他鐵定是記錯了。

  “你以為我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你弄出大觀園?”他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

  他……原來他的目的就是自己,而她竟然還來笨地自投羅網(wǎng)!

  “你別以為我一個女人好欺負,凈耍這種低級、下流的手段,我是不會怕你的!”她虛張聲勢地說。

  憑自己以前把他給吃得死死的經(jīng)驗,她就不相信他有辦法動得了自己。

  “哈哈哈!”她裝模作樣只會令上官跧感到可笑。

  現(xiàn)在她已落入他手中,他根本就不再怕她了,她想拿以前對付他的那幾招來故技重施,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逼良為娼是犯法的!”雖然是古代,但也不能強迫人去當妓女吧!

  “犯法?”她實在是太大真了!拔壹热桓议_青樓,就不怕會犯法,更何況我和官府的關(guān)系良好,怎么也不可能會犯法。”

  慘了,他竟然不受威脅!

  “我……我們又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沒必要這樣吧!”她邊說邊退,想找機會逃離。

  就算自己以前時是整了他,可她也是處處保護著他,讓他免于被人揭穿的下場,算來也是他的恩人,他實在不應該恩將仇報。

  “把她捉起來!”察覺她逃跑的企圖,上官跧立即下令。

  “啊——”彭迎春趕緊轉(zhuǎn)身狂奔,努力想逃過這一劫。

  見她跑了,上官跧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打開扇子,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自動回來。

  果真如他所料,她不一會兒就倒退著走回來了。

  “怎么不跑了?”他嘲諷地問。

  “你……”彭迎春是恨得牙癢癢的,幾乎想一口啃了他。

  他早派人守在外頭等她了,她根本不可能成功逃走,所以才會被那人給逼著倒退地往回走。

  “吳庸,把她關(guān)進房里!

  “是!”

  吳庸聽令,立即捉住彭迎春的雙手,將她往里邊推。

  “放開我!放開我!”她想掙扎,但不管她怎么動,就是掙脫不了吳庸的束縛。

  “上官跧,你快點要他放開我!”

  無論彭迎春怎么吼叫,就是沒有人理她。

  “救命。【让!”見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她放棄了要他們放開自己的念頭,轉(zhuǎn)而向外求救。

  她是掙脫不了他們,可說不定外頭有人會聽見她的求救聲而來救她。

  上官跧冷眼看著她,對于她那吵死人的叫聲有點受不了。

  真是有夠吵的!

  “吳庸,把她給打昏!”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以這種方式要她閉嘴。

  聽了上官跧的命令,吳庸揚起手,一記手刀立即砍在彭迎春的后頸。

  彭迎春頓時昏了過去,失去意識的她已完全沒有能力呼救。

  吳庸扛起彭迎春,讓她吊掛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地往里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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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惡夢,彭迎春忽地驚醒,滿身大汗地呆坐在床頭。

  她記得上官跧不放她走,要她下海當妓女,而她想逃跑,卻怎么也逃不出去。

  是夢嗎?她不怎么肯定。

  那一幕幕的情景是那么地逼真,令她直到現(xiàn)在仍心有余悸。

  頸子上還隱隱作痛,她失神地輕撫著。

  恐怕這一切是真的!

  疼痛感令她已能確定那不是夢,而是真的。

  在她拼了命地想逃跑及呼救時,被人由后方狠狠地打了一下,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真是有夠粗暴的,竟然這么用力地打她,也不想想她可是個弱女子,哪經(jīng)得起男人孔武有力的攻擊。

  彭迎春仍沒有身陷虎穴的警覺,僅顧著抱怨他敲昏自己的行為。

  “你醒啦!”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音,令發(fā)怔中的彭迎春回過了神。

  她側(cè)首一瞧,那尖銳的女聲正是寶嬤嬤的聲音,她已推開門,扭著腰、擺著臀走了進來。

  “寶嬤嬤!”她思索著,寶嬤嬤究竟是偏向哪一邊的。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可笑。

  她對上官跧是言聽計從,想也知道她的心是偏向他的,根本不可能會背叛他來放走她。

  “你就是這么自討苦吃,非得要人對你動粗。乖乖地聽話就有得享受,這不是很好嗎?”

  彭迎春根本就不想出賣身子求得享受,對于寶嬤嬤的勸說,她絲毫不領(lǐng)情。

  “這是逼良為娼!”她氣惱地大吼。

  “開妓院的哪個不逼良為娼?”寶嬤嬤理所當然地說著,“這樓子里的姑娘哪一個不是起初不愿,后來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離不開這兒?”

  “歪理!”彭迎春覺得她根本是在強詞奪理。

  由她口中說出,仿佛開妓院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有理也好、歪理也罷,反正你既然已進來這兒,除了下海一途,已經(jīng)是別無選擇了!

  “要我做出輕賤自己的事,那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說她也是個自尊極高的人,不可能會去出賣自己。

  對于彭迎春的強硬態(tài)度,寶嬤嬤僅以輕笑響應。

  “我待在青樓的日子也久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像你這種自命清高的姑娘我是見多了。別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轍,我有的是辦法治你,讓你乖乖地聽話接客!

  要是她連一個弱女子也擺不平,可會對不起重用她的上官跧。

  以彭迎春看那么多電視的豐富經(jīng)驗判斷,多少也猜得出寶嬤嬤所說的辦法是什么。

  她一點也不感到恐懼,反而還出言相激:

  “你的辦法是不是要找人來鞭打我?還是找個人先破了我的處子之身?”這種老掉牙的手法,電視上早就演爛了。

  “我坦自告訴你好了,要是鞭打我的話,我身上就會留下鞭痕,男人看了都嚇死了,誰還肯花錢買我啊?再者,以我的容貌,初夜少說也要賣個千兩、萬兩的,若是找人破了我的身,那肯定賣不到好價格,你不是平白損失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兩!”

  這兩招都是她最不想受的,所以她不厭其煩地對寶嬤嬤做出利益分析。

  見彭迎春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空嬤嬤可是氣得咬牙切齒。

  女人她見多了,就是沒見過這么伶牙俐齒的。

  “你以為我會讓你身上留下鞭痕嗎?你這身白滑細嫩的肌膚,可是能讓我賣到一個好價碼的,我沒那么蠢自己先毀了它!彼筒恍抛约簳份斠粋丫頭片子。

  “那我可得感謝你手下留情,大發(fā)慈悲地放過我這副無瑕的身子了!彼鋵嵰膊幌胱尡拮勇湓谧约荷砩。

  鞭子一落下可是會皮開肉綻,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全身泛疼。

  寶嬤嬤氣得往外走,就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去撕爛她那張利嘴。

  “不送了!”

  她忍不住回頭,惡狠狠地說:“有一種打法是不會留下傷疤的!”

  話一說完,寶嬤嬤再度舉步離去,還將門給關(guān)上,完全不讓彭迎春有逃跑的機會。

  見她走了,彭迎春如釋重負地躺回床上。

  此刻,她已經(jīng)沒有逃跑的機會了,得好好靜下心來思索一番才成。

  先前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而亂了手腳,現(xiàn)在她得仔細思量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走才能全身而退。

  她就不信自己一個受過文明科技教育的人,會輸給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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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

  吳庸刻意放輕聲音的呼喚,驚醒了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的上官跧。

  “什么事?”他音調(diào)平平地詢問。

  “爺?shù)亩缟恿朔庑沤o爺。”吳庸將上了封蠟的信呈了上去。

  上官跧接過手,不太感興趣地拆開信。

  當他看了信中的內(nèi)容時,一雙劍眉立即含怒地緊蹙。

  “可惡!”他憤恨地將信揉成一團。

  見他怒火攻心的模樣,吳庸猜也猜得出信中不會是什么好消息。

  “爺,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這要我如何不生氣?”上官跧一臉的憤怒,“我二哥竟然要我將江南春給結(jié)束,若我不肯照著他的話做,他就威脅要抄了我的店!”

  更可恨的是他說自己敗壞家中名節(jié),要他趁著事情沒鬧大之前關(guān)了店,回家認錯、考取功名,然后再娶個名門千金、大家閨秀。

  這件事上官跧閉口不說,因為他早就脫離了上官家,更沒必要聽他們的命令行事,他在意的是他們竟然想逼自己關(guān)店。

  “那爺打算怎么做?”不管上官跧的決定是什么,他都會力挺到底。

  上官跧思索了下,才緩緩地開口說:“我決定開我的第十一家江南春!

  “啥?”吳庸不懂他的用意。

  “記得把這第十一家分號開在我二哥家的正對面!”

  他可不是那種好欺負的軟柿子,才不會乖乖地受人家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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