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奔跑過幾個同廊,才到了議事堂,守衛(wèi)們不認得她,她急忙表明,“是皇后要我來的!
守衛(wèi)點頭,為她輕輕推開大門,觀奇揚正坐在里面。
他探起頭來,聲音不疾不徐,但是臉上頗有驚訝的神情,因為靈兒從未到這兒來驚擾他,今口卻如此反常,難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靈兒,有事嗎?”
“主子,公主有事要相告,特要靈兒來請主子走一趟!
觀奇揚一怔,隨即理解的搖搖頭,關(guān)于她表妹刁蠻無禮的事,只怕早傳到后宮,皇后大概是為了她表妹的事而來的。
“若是為了她表妹的事,就請她放心吧,我答應(yīng)過她,不會與這個表妹多計較的,要是她實在太過分,我會當(dāng)面告誡的!
“不是的,是另外有要事要與主子商量,公王請王子能多早就多早過去。”雖然這事與紅蕊有關(guān),但是并不是觀奇揚口里的這件事。
“那好,告訴她我忙完了這事就去!
觀奇揚再度低下頭,顯然注意力已不在靈兒的身上,靈兒只好乖乖的領(lǐng)命,先行離開。
靈兒才剛來到門口,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耳熟的聲音,卻一時記不清楚到底是誰的聲音。“我要見你們主子。”沉穩(wěn)而尖細的聲音,目中無人的喊音。
“請留步——”
守衛(wèi)的話還沒說完,門就被“啪”的一聲推了開,門內(nèi)的靈兒一見是紅蕊,就有如老鼠見到貓般的害怕,一時之間,倒退了好幾步。
紅蕊一看到靈兒,冷笑了幾聲,“你這臭丫頭,不陪著金葉來這想做什么?莫非你也想飛上枝上當(dāng)鳳凰,來勾引北國的主子嗎?也不瞧瞧你那副上不了臺面的尊容。”
“不是的……公主,我沒有……”她一進來,說話如此刺耳,靈兒被她嚇得一時結(jié)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而隨紅蕊身后進來的,也就是在門外叫囂聲的主人,見到來人,靈兒是嚇得臉色發(fā)白,指著對方,再也說不出話來。
王貴人臉色微怒,瞪著靈兒就是一頓罵,“好大的膽子,看到我不跪拜也不請安,是金葉那死丫頭教你的嗎?”
一聽王貴人這么說,靈兒有再大的膽子都嚇得魂不附體,更何況她本來膽子就很小,她急忙跪下叩拜,“奴婢給王貴人請安,請王貴人恕罪!
“哼,還算你機伶,以后放聰明些,滾開!
靈兒不敢擋路,急忙退到一旁,倒是觀奇揚不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聽到她們口中不斷說著金葉,不知道她們在說誰,更不明白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而金葉這個名字他聽過,就是那日他與紅蕊相識時,她曾自稱金葉,他知道她為了逃跑,編出金葉這個假名居住在妓院也有理可循,但是今口聽她們連連提到這個名字,不禁覺得事有蹊蹺。
再見靈兒跪拜眼前這四十余歲、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女子,還稱她王貴人,據(jù)他所知,南影國的確有個受寵的王貴人,她是南影國后宮的掌權(quán)者,更是紅蕊的生母。
照理說,靈兒既是被挑選出來服侍紅蕊的,應(yīng)該與王貴人相當(dāng)熟識,不該一看到她就頻頻發(fā)抖才對。
沉吟了一會,雖然覺得眼前的景象透露著詭異,但他仍是擺起了王者的風(fēng)范,問道:“這位是?”
王貴人帶著一絲笑容,注視著眼前偉岸的男人。
根據(jù)她這幾口的觀察,北國的確比南影國富庶安和,是個強盛繁華的國家,若能嫁來這里當(dāng)皇后,也不算辱沒紅蕊的身分跟地位。
再見觀奇揚神俊的面容及顧盼自得的主采,她可以理解,為什么紅蕊一見到這個男人,就想要嫁給他,這樣的人中之龍,確實難得。
王貴人開誠布公的講明,“我是南影國的王貴人,千里迢迢來到你們北國,是為了見我女兒!
“原來是紅蕊的母親!
觀奇揚警戒的神情變成了柔和的笑容,既是紅蕊的生母,當(dāng)然得好生款待才行。
只是為何沒人通報于他,甚至連紅蕊都沒提起,是有點不合情理,隨即一笑,想來是皇后要給他的驚喜也說不定。
他這一笑,柔化了嚴(yán)厲的面孔,更顯出他是如何的俊美迷人,紅蕊不禁看呆了,而王貴人對他頻頻暗許,更加深對他的好印象,也加深了想完成紅蕊心愿的決心。
“不必浪費時間客套了,我來這是有事要說!
“有什么事,您請吩咐吧?”
他雖然厭惡站在一旁的表妹,但是對于紅蕊的生母,他可說禮數(shù)備至,畢竟有她,才會有現(xiàn)在的紅蕊陪伴在他身旁,而紅蕊是現(xiàn)在唯一能讓他覺得安心快樂的所在。
她從不強求、不多問他對她的感覺,讓他更是被她的溫柔及包容所吸引,他雖迷戀她的絕世美貌,卻更迷戀她那獨一無二的性子,若沒有她,他相信自己只會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我要將紅蕊嫁給你,而這原本就是兩國約定的親事,你當(dāng)然也無法拒絕了,不是嗎?”
觀奇揚一怔,無法理解她的話。
紅蕊與他早已舉行過大婚,也有了夫妻之實,現(xiàn)在說些要嫁給他的話,未免太過怪異。
他微微皺眉,“我不懂——”
王貴人佯裝低聲的說:“這是我們南影國的丑事,我本不想過度張揚,但既然這關(guān)系著我女兒的婚姻大事及名聲,我就得將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跟你說清楚!
觀奇揚越聽越胡涂,但礙于她是紅蕊的生母,他只得捺著性子,聽她慢慢的為他解答。
“紅蕊當(dāng)日出嫁時,被人下了藥——”
“競有這種事?”
觀奇揚震驚的皺超眉頭,而王貴人則佯裝哀傷的微微點頭,表情十分沉重,她說起謊言來面不改色。
“她毫無意的被人扶下了花轎,改由下藥的人上轎,紅蕊昏睡了許久才被人發(fā)現(xiàn),那時喜轎早巳出境,無法追回了!
觀奇揚愕然不已,她所要說的,不會是自己所猜想的這般吧,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令人無法置信。
見他表情怔楞,王貴人暗自明白她的計謀已使魚兒上鉤了,“我想你也猜到了吧?沒有錯,還有位公主,名字叫金葉,她生母早逝,十分難以教養(yǎng),我常對她曉以大義,卻被她當(dāng)成了仇人看待!
王貴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北國要求和親娶紅蕊,這樣的大事南影國是眾人皆知,誰也想不到會徒生這么多事端,金葉這女娃原本就恨我奪走他父皇的心,還把她病死的母親死因推到我身上,更對紅蕊的美貌及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嫉妒不已!
說起金葉的壞話,王貴人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正早已習(xí)慣成自然,若不如此,怎能騙倒眼前的男人呢。
“她又得知貴國國富民強,紅蕊若嫁來這里.必定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不甘心的她就心生了歹念,趁著喜轎來迎娶時,暗地對紅蕊下了毒手,天可憐見,咱們紅蕊只是昏倒,沒有生命之危!
“等一下,王貴人,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嫁來這里的是金葉公主,你身邊這位才是真正的紅蕊公主吧?”
王貴人點頭,“沒錯,取代我女兒嫁的正是狼子野心的金葉,我女兒來到北國,一心一意要勸她回頭是岸,想不到她競用北國皇后的派頭壓她,還恐嚇?biāo)粶?zhǔn)把事情說出,否則要對她不利!
王貴人深吸了口氣,哀戚的下了結(jié)論,“紅蕊驚怕之余,派人快馬加鞭將我請來,就是希望能將整件事情說清楚,我擔(dān)心紅蕊遭遇不測,所以在緊急之余,我只能喬裝進宮,為的就是怕被滅口。”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沒有人通知他王貴人進宮的原因。觀奇揚額頭忍不住的微皺起來,這事未免太不可思議,他需要有人來對證。
“靈兒!”
觀奇揚厲聲叫喚,靈兒從未見過他這么嚴(yán)厲的臉色,嚇得手腳都發(fā)起顫來,臉色也開始發(fā)白,雖然不甘王貴人說的全是假話,但她陰狠的手段跟臉色,讓她根本不敢回嘴。
可憐的金葉公主根本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嫁來北國,完全不是王貴人口里說的那樣,但她第一次遇到這么大的事,口拙之際,該怎么解釋,全都亂了分寸,她只覺得害怕。
“你來說,事情究竟是如何?”
觀奇揚的臉色寒厲,王貴人急忙的從中插了話,“我說,讓我來問她吧?這丫頭膽子小,沒她主子那么惡膽包天!
眼里含著厲光的王貴人,問話的語氣卻異常的柔和,只有靈兒聽出她的那柔和中帶著一股冷冽的殺氣,“靈兒,你老實說,你服侍的是金葉公主,還是紅蕊公主?要是說謊的話,得小心你的性命!
“是……是金葉公主!痹僭趺唇Y(jié)巴,靈兒還是道了出金葉的名字。
觀奇揚臉色一變,王貴人眸里閃現(xiàn)了滿意的笑容,“那嫁過來的,是金葉公主還是紅蕊公主?”
靈兒不敢不口答也不能說謊,更何況她的問法根本讓她無法說出真相,“是金葉公主,但是公主她不是自愿……”
“夠了,沒問你的話,不必多說!”
王貴人冷酷的聲音大聲喝止,讓靈兒不敢再多說話,而觀奇揚顯然也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站了起來,話語中充滿了冷漠跟冰寒,“來人啊,帶二十個侍衛(wèi)跟我來!崩滟哪抗馄沉遂`兒一眼,靈兒驚得僵直了身體,觀奇揚隨即又下令,“先將這欺人的侍婢給我?guī)氯,其他的人跟我走!?br />
觀奇揚沒理會議事堂里遺留的兩人.帶著冰冷的表情,他轉(zhuǎn)身便走直往金葉所住的后殿而去。
紅蕊雖沒高聲歡呼,但她臉上神采飛揚,充滿了勝利的喜悅,她拉了拉王貴人的衣袖,低聲道:“不愧是娘。”
“乖,你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道理,這個英俊的北國君王,沒多久就是你的了,金葉討不了好的,我們買通南影國的宮人來替你作證,還有弄不死她的道理嗎?你等著安心做你北國的皇后吧,當(dāng)初她娘斗不了我,這丫頭片子更別想討到便宜。”沒有靈兒在一旁服侍,想起床倒杯水的金葉,卻又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忍不住的扶住床柱?br />
她不解自己的身體怎么會變得如此虛弱,不僅時常嘔吐、暈眩,就連月事也沒正常的來過了。
一想到月事,金葉忽然一怔,這些日子,她與奇揚夜夜同床、恩愛不已,難不成……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已經(jīng)身懷六甲。
“我怎么沒想到,一定是我有喜了!”
無限的欣喜涌上心頭,奇揚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她不禁有一股興奮喜悅的沖動,只要紅蕊的事情解決了,相信她有了孩子這件事,一定會讓她跟奇揚的心更接近。
只不過靈兒去了那么久,為什么都沒有消息,雖然她到議事堂去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去了那么久,金葉忍不住懷疑靈兒是不是迷了路了,畢竟北國的后宮,可比南影國大上二許多。
她正等得心焦不已時,觀奇揚大跨步的走了進來,金葉放下了不安的心,微笑道:“奇揚,我叫靈兒去叫你過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觀奇揚沒有回應(yīng),看著她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冰冷、憤怒、卻又絕望的摻合在一起,感覺十分的痛心疾首。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她強忍著不適站起身來,想為觀奇揚測測額上是否有發(fā)燒,觀奇揚卻撥開了她的手,聲音冷漠得像一點也不認識她。
“你說你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是什么事?”
金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正猶疑不定時,觀奇揚已經(jīng)冷冷的替她開了頭。
“你是要告訴我,你的本名是金葉,原是南影國的另一個公主,結(jié)果你卻代替紅蕊嫁過來了是嗎?”
金葉吃了一驚,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已未說出口的話,隨即又想到,也許是靈兒口快,忍不住先對奇揚說了一個大概。
她點了點頭承認,“沒錯,這事說來話長,卻也可以只用一句話帶過,那就是我代替紅蕊嫁過來,而成為你的妻子!
這證明紅蕊跟王貴人說的話全都是真的!觀奇揚的臉色已然鐵青。
金葉輕挽著他的手,溫柔的道:“這其中有太多原因,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清楚,奇揚,若是你覺得我騙了你,那是因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當(dāng)時的一切實在是莫可奈何!
“再來呢?”
冷冷的話語,不帶任何情感,觀奇揚甚至連視線也沒停留在她身上過。
她知道,他一定有被背叛的感覺,但是事到如今,她只想告訴他事實,這一切也是她所無從選擇的。
“我原本也不想嫁你,所以逃了婚,我以為我居住在妓院里,再怎么樣,你也不可能往那個地方找去,可是這一切就好像是天注定一樣,你跟我還是相遇了!
見他沒有丌口的打算,金葉話語間的不無嘆息,“自從見到你之后,就再也沒有逃離的心思,我喜歡你,奇揚,我對你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我雖不想騙你,但是從一開始我就只是個代嫁新娘,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我真的是莫可奈何,我真的不愿意欺騙你,請你相信我!
觀奇揚轉(zhuǎn)過臉來看她,并質(zhì)問:“我要如何相信你,今天若不是紅蕊來北國,你是不是就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你并不是紅蕊?”
金葉猶疑了一下,然后她點了頭,她并不………想再欺騙他。
“沒錯,我絕不會坦承的告訴你我是金葉.這關(guān)系著兩國之間的安定,若是你得知南影國嫁來個假新娘,只怕你會大發(fā)雷霆,引發(fā)兩國的沖突,我不愿意這樣的慘事發(fā)生!
“胡說八道!”
觀奇揚原本低啞的聲音變得怒火沖天,他不愿相信這個外表甜美,令他心醉的女人,只是另一個欺騙他的下賤女人,但是現(xiàn)在不只證據(jù)確鑿,她更是自己親口承認了。
“你怕的是北國皇后的位置被真正的紅蕊搶去,你怕的是你所享的榮華富貴全都變成過往云煙?所以你才費盡心機代嫁來此?”
金葉頓時日瞪口呆,對他的誤解愕然不已,他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污辱她?!
金葉不停的搖著頭,驚訝與錯愕全都表現(xiàn)在臉上,“當(dāng)然不是,奇揚,我是被逼上轎的,這全南影國的宮人都知道……”
“我不想再聽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金葉慌了,她不曉得情形怎會變成這樣,她還想再輕觸觀奇揚,他卻一把將她推開,厭惡之情現(xiàn)于言表,而他說出口的命令,更讓金葉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來人啊,將這假冒紅蕊公主的冒牌貨押下去,我擇日再審!
兩個高頭大馬的侍衛(wèi)將她押了起來,金葉肺里的空氣全都變成冰冷的寒氣,她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了,否則奇揚不會這樣對待她的。
“等一下,奇揚,讓我解釋……”
她的呼喊聲,被觀奇揚怒吼聲給蓋住,“我會讓你解釋的,但不是現(xiàn)在,而是在公開審判的時候!
“奇揚——”
她的聲聲呼喚,讓觀奇揚幾乎摧折了心肝,他看著眼前令他又愛又恨的金葉,他絕沒想到,她是有這樣下賤心思的女人,他的心全都冷了,他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她任何一眼。
他知道再看她那哀求、惶恐的雙眼,他一定會心軟,甚至心碎。
“把她押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彼穆曇魩缀鯁〕恋寐牪磺宄。
而金葉的聲音梗在喉中,忽然間她一個字也叫不出來,她被侍衛(wèi)架著,步出了她待了許久的寢宮,而觀奇揚甚至連看也沒再多看她一眼。
從懂事后就不曾再流過的眼淚,忽然泛流了出來,濕透了她的臉頰,她知道她再也得不到奇揚的信任,甚至是一點點的愛了。
而這些,都是她傾盡所有獻給奇揚的,而他現(xiàn)在竟連一句話也不讓她解釋,這一回,她是徹徹底底的被他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