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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賴上你 第一章

  若要問起N市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就絕對不能不提位于N市南方的“風(fēng)天錦園”,住在這里的,大多是N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商業(yè)鉅子便是政界人士。這里不光風(fēng)景宜人,公共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最重要的是保安措施做得極其完備,對住戶的隱私和安全保護(hù)得滴水不漏,就連只蚊子飛進(jìn)去保安人員都可以了若指掌;如此完備的保全系統(tǒng),是風(fēng)天錦園地價一漲再漲,卻依然引得眾人趨之若騖的主要原因。

  而有別于風(fēng)天錦園金碧輝煌的別墅風(fēng)格,坐落在風(fēng)天錦園瀾溪路的唐宅,相較之下實(shí)在是太不起眼;先不說其他的,光是比門外,唐宅就輸人一大截,其他豪宅前大多是種滿花花草草,綠樹成蔭,而唐宅門前除了一扇大鐵門以及高達(dá)三米的圍墻外,別無他物。

  再者,其他的別墅門前少則有兩人組的門神看門,多則有十人組的專業(yè)保鏢群,而唐宅門前卻是靜悄悄一片,除了每天有固定的轎車出入證明里面住了人,讓人在好奇不解的情況下,進(jìn)一步衍生出另外一種想法──唐宅的主人是否因?yàn)榧揖尘嚼,以至于連傭人都請不起?

  事實(shí)上,唐宅的家世背景并不比其他豪宅差,甚至可以說是大有來頭,里面的也是人口眾多,只不過……

  “我要代替月亮懲、罰、你!”

  唐宅寂靜的院落里,一道女聲劃破了寧謐的空間。

  “靈、靈小姐……”院子里的眾人膽戰(zhàn)心驚的望著站在二樓陽臺上、穿著水手服的少女,滿臉的惶恐。

  唐家之所以外面沒有像其他豪宅前有人“站崗”,大部分原因就出在這位“靈小姐”身上,如果有人要對唐宅里的人進(jìn)行一個調(diào)查,比如人生里最重要或者最痛苦的事情,相信唐家上下都會毫不猶豫的在這兩個問題填上同樣一個答案──就是在偌大的唐宅里尋找和牢牢的看守他們最重要的小姐。

  此人姓鐘名靈兒,長得嬌俏可人,一雙大眼睛總是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光看外表,她絕對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美人,只可惜內(nèi)在就……

  “靈小姐,你下來吧,求求你別和我們鬧了……”傭人小宜帶著哭腔在樓下哀求,只差沒有當(dāng)場哭出來,看著自家小姐在二樓玩命,無疑是對心臟的一種極限挑戰(zhàn)。

  要知道靈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在場的所有人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而給眾人生命帶來憂患的罪魁禍?zhǔn)砖ぉょ婌`兒,此刻正意氣風(fēng)發(fā)的站在二樓陽臺上揮舞著手中的月牙形指揮棒,完全不知道下面的人心臟正承受著極大的考驗(yàn)。

  她穿著改良過的水藍(lán)色水手服,腳上一雙長及膝蓋的紅色長靴,一副“美少女戰(zhàn)士”中月野兔的扮相,眉飛色舞的對下面的人揮手,得意非凡。

  “我不過是在排練學(xué)校馬上要演的戲劇而已,緊張什么?”

  話雖如此,她的唇角卻洋溢著惡作劇的笑容──捉弄她身邊的傭人一直是她平日里的興趣所在,同時也是最大的消遣,雖然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壞心眼,但是看他們一臉急得快跳河的表情實(shí)在是太好玩了。她努力壓抑著想笑的沖動,硬生生的擺出一張正經(jīng)八百的撲克牌臉,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背著臺詞。

  “蘇依塞特,我──水兵月!要……”

  “天啊!靈小姐,你、你、你不可以只用一只腳站著,那太危險啦!”在看見鐘靈兒以極其豪邁的姿勢──單腿站立在陽臺邊緣處,小宜捧著心口尖叫。

  突如其來的尖叫震得鐘靈兒耳朵陣陣發(fā)麻,她滿心不爽的揮手!安灰羞@么大聲,讓我好好排練好不好?”

  她現(xiàn)在可是在排演學(xué)校戲劇社的年度大戲,這是她告別高中生涯的最后演出,又難得由她挑大梁演女主角,當(dāng)然要力求盡善盡美。

  注意力被吸引到與小宜的對話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不小心腳下一滑,鐘靈兒頓失平衡,在以所有人的尖叫聲做背景音樂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從二樓掉下來。

  “哇啊──”

  “靈小姐──”

  所有人驚恐的大叫,小宜甚至緊張的捂住眼睛,不忍看這幕即將發(fā)生在自己眼前的慘案,可是……咦?沒有人慘叫,也沒有重物轟然落地的聲響。

  忐忑不安的松開緊捂著眼睛的手,小宜四下張望,只見鐘靈兒腳上綁著一條麻繩,以腳上頭下的姿勢,像一只倒吊的蜘蛛在眾人面前晃來蕩去。

  盡管被倒吊著有些難受,鐘靈兒依然努力地向已經(jīng)石化的眾人咧了咧嘴,干笑兩聲!澳莻誰……放我下來,好嗎?”

  “痛痛痛──”

  臥室里,傳來一陣慘叫。

  小宜一邊幫鐘靈兒將身上擦破皮的地方上消炎藥,一邊忍不住嘆氣。

  她怎么會遇上這么一個主人呢?一天到晚活蹦亂跳,動作靈活得簡直可以媲美猴子,一個像猴子似的主人……

  “靈、靈小姐……你以后不要再這么折騰我們了,好不好?”小宜垮著臉哀求道,“你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教我們怎么向先生交代?”

  “他?算了吧!一個三年都沒來過的人會擔(dān)心我?”鐘靈兒輕哼一聲。

  “可是,你和先生以后畢竟是要成為……”

  面對眼前鐘靈兒的殺人目光,小宜很識相的把后面的“夫妻”二字咽下。

  她真的不明白,靈小姐為何會這么排斥先生,甚至厭惡到不愿意提到他的地步?她是不清楚先生與靈小姐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雖然尚未結(jié)婚,但是靈小姐畢竟是先生當(dāng)初力排眾議,自己選的未婚妻,可是先生在三年間卻沒來看過靈小姐一次,只是不時的派人送來一些禮物,這到底是為什么?

  小宜輕輕的嘆了口氣,主人們的事,身為傭人的他們還是少管為妙。

  “聽說你方才又引起轟動了?”

  蒼老有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令鐘靈兒陡然一驚,立刻收斂起不耐煩的模樣,揚(yáng)起一抹獻(xiàn)媚的微笑,變化速度之快簡直可以媲美川劇的變臉。

  “吳、吳媽,你、你、你不是外出了嗎?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被稱為吳媽的老婦人是唐宅的管家,在唐家的地位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鐘靈兒都對她畏懼三分。

  “靈小姐,不是我愛說,你今天的行為為全部的人帶來不少困擾,你知道你的行為讓我們有多擔(dān)心嗎?”吳媽目光含威,義正辭嚴(yán)的道。

  “哦……”

  委屈的聲音,聽起來有著十足的抱歉和悔改之意,可惜吳媽對鐘靈兒的性子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才不會被她這種營造出來的假象騙到。

  “像這種亂七八糟、短得不像話的裙子,根本不是一個好女孩應(yīng)有的穿著,你知道嗎?”吳媽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鐘靈兒低垂的臉,有說不出的嚴(yán)肅認(rèn)真。

  “是……”鐘靈兒閉著眼睛點(diǎn)頭,但心里仍然想小小的糾正吳媽一點(diǎn),那才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衣服,那可是她寶貴的戲服,但是因?yàn)榕抡f出口后會得到更長篇的訓(xùn)話,所以這個時候只得乖乖閉嘴。

  “靈小姐,我說過很多次了,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主人考慮,你這樣會為他帶來多大的困擾?何況,你這樣繼續(xù)下去,以后怎么服眾?你知道這事情的嚴(yán)重性嗎?”

  “知道、知道……”鐘靈兒懶散的回應(yīng),心里卻在暗自嘀咕,這些話吳媽每天都在重復(fù),她不嫌累自己也嫌累,也虧得吳媽記憶力驚人,相同的話每天重復(fù),居然還能說到一字不差。

  看到鐘靈兒典型左耳進(jìn)右耳出的模樣,吳媽無奈的嘆氣。

  在唐宅里,她是待在靈小姐身邊最久的,自從靈小姐與少爺訂婚后,她就在少爺?shù)恼埱笙聦3虖拿绹w到這邊來,一直跟在她身邊。她一直以把靈小姐教導(dǎo)成一個能夠和少爺相匹配的完美女性為己任,如今她跟在靈小姐身邊已經(jīng)是第三個年頭,靈小姐卻依然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她越想越沮喪。

  “靈小姐,再怎么頑劣的人也應(yīng)該知道羞恥……”

  “好啦、好啦,吳媽,我知道了。”鐘靈兒打斷她的話,送上一張超級無敵可愛的笑臉,“我真的有在反省了,以后絕對不會再發(fā)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這一點(diǎn)我可以向你保證!”

  反正只是保證不發(fā)生今天這樣的事,大不了以后她不再化裝成美少女戰(zhàn)士,改成蜘蛛俠。鐘靈兒在心底偷笑。

  “不管怎么說,你要明白你的身分,你不是你一個人的,你關(guān)系著我們所有人,而且還關(guān)系主人……”見鐘靈兒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吳媽不禁嘆了口氣,搖搖頭。“你既然不愛聽我這么說,那我就告退了。”

  “好,你們下去吧!”早已聽得呵欠連連的鐘靈兒迫不及待的揮了揮手。

  “對了,靈小姐!毕肫鹱约哼M(jìn)門的最初目的,吳媽轉(zhuǎn)身又道:“有件事我務(wù)必得先告知你一聲!

  “什么事?你說吧!”鐘靈兒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吳媽滿是皺紋的臉終于揚(yáng)起她進(jìn)房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所有的皺紋仿佛也隨著這笑綻出一朵菊花。

  “下周少爺會來,希望靈小姐能做好準(zhǔn)備!

  吳媽噙著一抹微笑,不給鐘靈兒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轉(zhuǎn)身步出房間。

  一物降一物,靈小姐最怕的就是少爺,少爺一來,不怕靈小姐不乖乖就范。

  “等一下!你、你、你說什么?”

  半晌后終于從腦筋短路中反應(yīng)過來的鐘靈兒沖出門外,可是吳媽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任憑她怎么叫、怎么喊就是沒人理。

  恨恨的一拳捶上身邊的墻壁,鐘靈兒垮下臉。“這下死定了……怎么辦?”

  三年前的五月──

  鐘靈兒抬腕看了看自己的電子手表,再一次確定上面清楚的顯示著九點(diǎn)而不是六點(diǎn)的時候,她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垮著一張小臉認(rèn)命的背上其重?zé)o比的書包走出校門。

  考生的生活果然是豬狗不如!鐘靈兒一步一搖的走回家,臉色蒼白、兩眼無神,還掛著兩個又大又深的黑眼圈,整張臉清楚的寫著兩個字──疲憊。

  她哪里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國中生,簡直就是一個中年歐巴桑。

  走到轉(zhuǎn)彎處,鐘靈兒猶豫一下,左邊是大路,但至少要走半小時才能到家,右邊是小路,只需要十分鐘但十分偏僻,平時極少有人走……可是今天留下來考試本來就耽誤了不少時間,倘若再回去晚了,怕是免不了古嬸的一頓嘮叨。

  她心一橫,走右邊。

  右邊的小巷狹長又黑暗,里面陰森森的,風(fēng)在巷子里呼嘯,更顯得陰森恐怖。

  鐘靈兒全身直發(fā)毛,心里更是后悔得不得了,她做什么要逞一時之勇,記得前兩天報紙上才報導(dǎo)過這里搶劫的殺人案件,嫌犯好像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抓到……

  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鐘靈兒心里的不安和恐懼正在漸漸擴(kuò)大。雖說她沒有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之美,但起碼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而且聽說現(xiàn)在的歹徒都沒有什么道德觀念,不光劫財還劫色……

  她心里越想越毛,左右環(huán)顧一下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爾傳來幾聲“吹狗螺”,更讓人覺得恐怖。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以后一定做個好學(xué)生,保證不遲到、不早退,再也不在背后罵老師,不打同學(xué)……”她雙手合十,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的低語。

  好不容易終于看見巷子口的微弱燈光,鐘靈兒如釋重負(fù)般的松一口氣,拔腿就跑,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鬼地方。

  沒想到才剛跑了幾步,她的腳就絆到一個不明物體,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可愛的臉蛋與地面來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親密接觸”。

  “好……痛……”鐘靈兒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活像只被汽車壓扁的青蛙,痛得她齜牙咧嘴,半天爬不起來。

  “這是什么東西?”她下意識的摸了摸絆倒她的“罪魁禍?zhǔn)住暴ぉらL長的、軟軟的,還很有彈性,有點(diǎn)像人的腿……

  人的腿!她倏地瞪大雙眼,眼珠子差點(diǎn)掉下來。

  這該不會是什么尸體之類的吧?她當(dāng)場三魂嚇飛了二魂,手忙腳亂的爬起來,連身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死命地向前沖。

  如來佛祖佛法無邊,觀音菩薩救苦救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圣母瑪利亞大慈大悲,耶穌基督無私奉獻(xiàn)……她一不傷天害理、二不偷搶拐騙、三不吃喝嫖賭,只不過是偶爾小小的抱怨一下學(xué)校,不可能就這樣一跤絆死人吧?她還這么年輕,還有光明的前途,她不想以后的生涯都待在冰冷黑暗的鐵窗里度過……

  不行,她得跑!說不定附近有記者,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會登上她的大名──驚世駭聞,十五歲妙齡少女一跤絆死人!

  足足跑了十來米,身后卻沒有任何的聲響和動靜,依然還是靜悄悄的,鐘靈兒有些詫異的轉(zhuǎn)過頭,壯著膽子走回去。她從書包里摸出一把手電筒,這還是古嬸強(qiáng)迫她帶上的,之前還嫌麻煩,現(xiàn)在真的派上用場了。

  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她總算看清那條“尊腿”的主人──是一個男孩子,略長的頭發(fā)遮住他的大半張臉,看不出年紀(jì),感覺上年齡應(yīng)該不大,他的衣服有些破爛,腹部被血染得殷紅一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你、你還活著嗎?”她用手電筒捅了捅他,試探性的問。

  男孩一動也不動。

  “他該不會已經(jīng)死了吧?”

  她大著膽子走近一點(diǎn),用手電筒撥開他的頭發(fā)。

  咦?這個人長得還不錯耶!五官俊秀而深邃,像個混血兒,雖然閉著眼,但他的鼻梁高且挺直,嘴唇雖薄但唇形極好,是翩翩美少年一名。

  原來這年頭的乞丐都長得這么帥!她試探一下他的鼻息……還好,雖然氣息微弱但還是有呼吸的,那他就不算是尸體了。鐘靈兒放下一顆心,這件事總算是與她無關(guān),她可以放心大膽的閃人了。

  走了幾步,她望了望他,猶豫了下,最終嘆了口氣后又折回來,死命的用全身的力氣將男子拖走。

  “算我做好事,乞丐兄,看在你長得夠帥的份上,我?guī)慊匚壹摇僭趺凑f,你也算是堂堂一介帥哥,落個橫死街頭的結(jié)果未免太慘了點(diǎn),而且也影響市容。老天若是有知,一定要保佑我考上公立高中喔!不過說回來,乞丐兄,你沒事長這么高干嘛?很重耶……”

  “他沒事吧?”

  鐘靈兒一手拿著養(yǎng)樂多,一手撐在床沿上。

  “這小子命很大,身中兩刀都沒有捅到要害,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甭逡伙w收拾好器具,擦了擦手。

  “洛醫(yī)生,真是太麻煩你了,都這么晚了還把你叫過來。”古嬸一臉的歉意。

  “只要是小靈兒叫我,我再晚也得過來!甭逡伙w寵溺的揉了揉鐘靈兒那頭俏麗的短發(fā),“只是小靈兒,你從哪里弄這么一個人回來?以他的樣子來看,不像是我們這兒的人。”

  “我在放學(xué)路上撿到他的!”鐘靈兒實(shí)話實(shí)說。

  她本來就是在路上看到他,順便“撿”回來。

  “怎么我就從沒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可以撿個人回來?”洛一飛打趣的逗她,見鐘靈兒不滿的嘟起嘴,才收起笑!靶§`兒,我看他不像是臺灣人,而且身上又受了刀傷,來路不明,或許我們應(yīng)該報警!

  “不要啦!說不定人家只是切菜時不小心捅到自己,想出門找醫(yī)生,結(jié)果體力不支才在半路上暈倒的,那我們報警多丟臉。 彼⒖谭磳。

  “小靈兒,你認(rèn)為有這種可能性嗎?”洛一飛好笑的望著她。

  “那個……以一般情況來說當(dāng)然是沒有啦,不過洛醫(yī)生不是也說過嗎?他不像是臺灣人,萬一只是在使用菜刀時出錯呢?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吧!”雖然是連她自己都很難信服的理由,但鐘靈兒還是在咬牙死撐。

  雖說理不直氣不壯,可面子重要嘛!

  她打死都不承認(rèn)自己是因?yàn)閷Ψ健靶闵刹汀,所以才帶他回家?br />
  “小姐,萬一他是個危險人物怎么辦?還是報警比較保險一點(diǎn)。”古嬸好脾氣的勸道。

  “不會,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應(yīng)該不是壞人!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咱們還是聽洛醫(yī)生的吧!”

  “不要!”

  “好了好了,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小靈兒的意思了。”洛一飛笑了笑,“那就不急著報警,等他醒了以后再作決定……不過小靈兒,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好!彼斓拇饝(yīng)。

  “別急著回答!甭逡伙w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知不知道?”

  “好!”

  洛一飛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那我走了,小靈兒!

  “洛醫(yī)生再見!”鐘靈兒甜笑著對他揮手告別。

  “我送你,洛醫(yī)生。”古嬸跟著出去。

  還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什么顏色的呢?鐘靈兒興致勃勃的趴在床沿盯著那張沉睡中的俊逸臉龐。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她好好奇喔!

  “死豬,你不要睡,快點(diǎn)醒!”她捏了捏他的臉頰。

  古嬸送洛一飛出門后折了回來,“小姐,時間不早了,你也該……”

  她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覺的笑了。

  鐘靈兒趴在床沿,頭緊靠著那名昏睡中的男孩,也沉沉睡去,臉上還帶著一個淺淺的微笑,睡得愜意而滿足。

  古嬸抱起鐘靈兒,將她抱回臥室,老爺和夫人都在英國,小姐一個人在國內(nèi)肯定很孤單,倘若這個男孩不是壞人,能留下他來陪小姐也好。

  “晚安,小姐,愿你有個好夢!惫艐馂樗w上被子。

  睡夢中的鐘靈兒臉上浮現(xiàn)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嗯……”

  唐靖陽睜開眼,腹部的傷口依舊還在隱隱作痛,但已經(jīng)包扎好了。

  他勉強(qiáng)支起身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他不熟悉的房間,莫非他已經(jīng)被抓回去了?

  不會,他記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擺脫那些人才對……那么,這里又是哪里?

  這個房間很干凈,柔和的金黃色陽光篩過細(xì)細(xì)的窗簾,透進(jìn)房里;潔白的紗質(zhì)窗簾被微風(fēng)吹得飄來飄去,窗臺上還養(yǎng)著一盆蘭草,看得出這里的主人很有心思,也很懂得生活。

  “你醒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唐靖陽慌忙轉(zhuǎn)頭,進(jìn)來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她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粥。

  “我想你差不多也該醒了,就幫你熬了粥,正想端上來叫你,沒想到你已經(jīng)醒了,快趁熱吃了吧!”中年婦女笑吟吟的道。

  “請問你是?”雖然有些摸不著頭緒,但唐靖陽還是禮貌的問。

  “我姓古,大家都叫我古嬸!惫艐饘⑼斜P放在桌上,將粥遞給他!拔沂沁@里的管家,是我家小姐昨天晚上把你帶回來的!

  “哦……”他稍稍放下心,拿起湯匙喝了口粥。

  “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是臺灣人,你怎么會到這里來?而且身上還有刀傷?”古嬸故作隨意的問。

  聞言,唐靖陽驚得手一抖,差點(diǎn)將粥灑在床上。“難道你們報警了?”

  “還沒有,是我家小姐不讓我報警。”古嬸皺眉,心中警戒頓時大起。

  這男孩子有些可疑,她不過是隨意的問問就慌張成這樣,莫非真的有問題?可是,他舉止有禮且得體,像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老實(shí)講,我不會告訴別人!

  “我……”唐靖陽低下頭沉思了半晌,然后開口:“古嬸,我叫唐靖陽,我不是這里的人……因?yàn)槟撤N原因恕我不能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訴你,我絕對不是什么壞人,這一點(diǎn)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會騙你。”

  眼前的男孩子用一雙清澈的眼瞳真摯的望著自己,實(shí)在不像是在說謊。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你不想講就算了。這里雖然大,其實(shí)也不過只有我家小姐和我住在這里,平日極少有人來訪,你就安心住下來,不用擔(dān)心!

  “謝謝你,古嬸。”唐靖陽感激的道。

  “別謝我,是我家小姐把你救回來,也是她同意你住下的,要謝就謝她好了。”將盤碗收拾好,古嬸站起身。

  “那你家小姐……”

  “她上課去了!惫艐鹂戳丝磿r鐘,揚(yáng)起一抹笑。“不過也該是時候回來了!

  正說著,樓下就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

  “古嬸!我回來了!”

  “看吧,說曹操,曹操就到!惫艐鹦χ鴵u了搖頭,“我保證不出三十秒,她就會沖……”

  話音未落,房間的門就砰的一聲被人撞開,闖進(jìn)來一個人。

  “古嬸,他醒了嗎?”

  “醒了,就算沒醒,被你這一鬧也該醒了!惫艐屢荒樐鐞鄣耐,“你這丫頭,什么時候才學(xué)得會做事不毛毛躁躁的?”

  “好啦,下次我會記得,這次就先饒了我!辩婌`兒甜笑著討?zhàn)垺?br />
  唐靖陽好奇的抬頭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個穿著國中生制服的小女生,年紀(jì)約莫十四、五歲,一頭俐落的短發(fā)由于跑得太快而飛揚(yáng)著,心形臉蛋上鑲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閃爍著動人的靈氣,臉上因?yàn)榕艿锰倍旧弦荒t潮,顯得靈秀可人。

  他著實(shí)有些驚訝,竟然是這么小的一個女孩子救了他!

  沒等他開口,鐘靈兒已經(jīng)自顧自的跳到他的床前,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放。

  在這種近距離的目光注視下,縱然他再怎么想保持鎮(zhèn)定,也難免有些不自在,難道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是如此的直接大膽嗎?

  唐靖陽不自然的輕輕咳了一聲,“聽說是你……”

  鐘靈兒打斷他的話并搶先開口:“原來你的眼睛是藍(lán)色的,很漂亮,你是混血兒吧?”

  “嗯……”唐靖陽含糊的回答,她的直接大膽更襯托出他的不自然。

  “我就說嘛!”鐘靈兒很豪氣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中文說的不錯,你爸爸是臺灣人?”

  “我外婆是臺灣人,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tǒng)!碧凭戈栁⑽⒌痛瓜骂^,額前的發(fā)絲滑落下來,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難怪你的頭發(fā)帶點(diǎn)褐色!我對人向來很公平的,沒有種族歧視,你就放心的住下來吧,乞丐兄!

  “乞丐兄?”唐靖陽聞言險些滑下床,詫異的指著自己。

  “你不用否認(rèn)啦!”鐘靈兒一副“我很了解”的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說一個大男人當(dāng)乞丐的確是很丟臉,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畢竟是生活所逼,我了解!

  “你誤會了,我不是什么乞丐!碧凭戈栍行┛扌Σ坏,雖然現(xiàn)在模樣落魄,但他的樣子應(yīng)該怎么樣也和乞丐沾不上邊吧。

  “不是乞丐?”她狐疑的盯著他,上下左右把他打量一遍!安皇瞧蜇つ愦┑眠@么破爛干嘛?而且還倒在街頭,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的愛好,我可不信!

  “我……”被她這么一問,唐靖陽不禁有些遲疑,據(jù)實(shí)回答勢必會透露出自己的真實(shí)身分,說不定會為她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如果他不說,那豈不是等于承認(rèn)自己是乞丐?

  “看吧,說不出來了吧,還說自己不是呢!”鐘靈兒撇撇嘴,當(dāng)乞丐又不是丟人的事,她又不會因?yàn)檫@樣而歧視他。

  “反正……反正我不是乞丐就是了!彼恢涝撊绾谓忉,只能告訴她這句話。

  “真的不是?”鐘靈兒懷疑的望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不是,絕對不是!彼WC。

  沒想到她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臉上寫滿失望!昂每上о浮

  唐靖陽不解的挑眉,這小女生好奇怪,難道她真的這么希望自己是乞丐嗎?

  “可惜什么?”他有些好奇的問。

  “本來我以為你是乞丐,所以就很好奇怎么有乞丐長這么帥,沒想到你不是,那就一點(diǎn)也不好玩了,一點(diǎn)神秘感都沒有!辩婌`兒有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完全不復(fù)方才精神十足的模樣。

  “看來我應(yīng)該感謝我這張臉救了自己一命!彼滩蛔⊥诳嘧约骸

  “是啊,你真的應(yīng)該感謝你媽媽把你生得夠好看,否則我還真的不會把你撿回來!

  “你難道沒有一點(diǎn)人道主義的精神嗎?比如說見人有難出手相助之類的?”這個小女生的話簡直讓他哭笑不得。

  見人有難出手相助?鐘靈兒挑眉,她怎么越聽越覺得別扭?

  算了,一個混血兒中文能夠好到哪里去?她大人大量不糾正他的錯誤。

  她扮了個鬼臉,滿臉不以為然!耙赓M(fèi)助人你去?現(xiàn)在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你以為現(xiàn)在每個人都這么白癡,傻傻的幫助人而不求回報?有這種人,你介紹給我認(rèn)識!”

  唐靖陽心中猛然一沉,這么說她救他也是有企圖的,虧他還以為自己遇上了好人,與一般人不同,原來她也不過如此,人果然都是自私好利的。

  他僵著一張臉開口:“那你救我又是為了什么?該不會以為我家財萬貫,好乘機(jī)要一筆錢?”

  “我是有那么想過!彼蠈(shí)的承認(rèn)。

  唐靖陽輕皺了下眉。果然沒錯,她是這種人。

  一股巨大的失望突然向他襲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感到失望……

  “可是,后來我仔細(xì)的想了一下,就算我想敲你一筆,你也無能為力,哪個乞丐會有錢?有錢人肯定不會當(dāng)乞丐的,所以我也只好放棄了!彼櫫税櫛亲,有些惋惜的說道。

  “我、說、了,我、不、是、乞、丐!”唐靖陽綠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道,完全不復(fù)平時的好風(fēng)度。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币娝娴膭优耍婌`兒輕笑,吐了吐粉嫩小舌。“你的身世我也不想追究了,你想說再告訴我,我不勉強(qiáng),不過有一件事你可要老實(shí)告訴我,而且必須據(jù)實(shí)回答。”

  她笑得一臉賊相,活像只偷到腥的貓兒般不懷好意。

  “什么事?”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

  “我想問的就是……”她拖長了尾音,故意增加緊張的氣氛。

  唐靖陽瞪大了眼,俊秀的臉上滿是忐忑不安。

  “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唐靖陽差點(diǎn)從床上一頭栽下來。這個小女生是存心逗他開心嗎?

  “喂!你沒事吧?”見他半天都沒有直起身,鐘靈兒有些不安的問。

  “沒事……我很好。”唐靖陽勉強(qiáng)支起身,他真的應(yīng)該感謝自己的心臟足夠強(qiáng)壯,才沒有因?yàn)樾呐K跳動速度突然的加快和變慢而出現(xiàn)心臟病突發(fā)。

  “那你叫什么名字?說。 币娝麩o大礙,鐘靈兒繼續(xù)追問剛才的問題。

  “我姓唐,唐靖陽!笨偹憔忂^了氣,唐靖陽抬起頭,很認(rèn)真的回答。

  鐘靈兒不禁看呆了。

  這、這家伙長得還真是不錯,深藍(lán)色的瞳仁中閃爍著一種說不出的光輝,而陽光又正巧透過窗簾投射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看起來就像是中古世紀(jì)油畫中的王子一般高貴動人。

  如果是漫畫的話,她的雙眼早就呈心形,口水更是流了一地。

  “那你呢?”唐靖陽瞅著他,難道他的名字很奇怪嗎?否則她怎么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你叫什么名字?”

  鐘靈兒有些臉紅。好丟臉,自己剛才怎么像花癡一樣看他看呆了?

  “我姓鐘,叫鐘靈兒啦!”她模仿著他剛才的語氣,試圖模仿出和他一樣的好氣質(zhì)。

  “鐘靈兒……”唐靖陽喃喃的低聲念了遍她的名字,抬頭微微一笑!耙院笪揖徒心沆`兒,好不好?”

  鐘靈兒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半S、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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