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的「突發(fā)」事件之后,大哥都不陪她吃晚飯了,F(xiàn)在的他,每天都忙到很晚很晚才回來,早上也是很早就出門上班了;今天是星期日,他也是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算一算,她已經(jīng)有五天沒見到他了……還記得那晚他離去時臉上的后悔和懊惱。
他一定是認(rèn)為她是一個淫蕩的女人,才會那么無恥地勾引他……唐依落寞地想著。不過,那晚自己大膽的行徑,現(xiàn)在想來雖然有點臉紅但是,她并不后悔。
那是她的初吻,而且還是一次美妙非凡的經(jīng)驗。娘說得沒錯,女子在這方面不必懂太多,男人自然知道該怎么做。只是,大哥不曉得會不會嫌她太蠢了?
腦中胡思亂想地轉(zhuǎn)著,窗外的景物也飛快地變換著。
今早吃過早飯后,她告訴李管家她的去處,婉拒了李管家要送她一程的好意,她獨自搭公車來了。
結(jié)果她還是坐過了站,又走上一段回頭路才到劉楓的公寓。
「阿儂,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劉楓一頭亂發(fā)、一身睡衣地來開門。
其實也不早,都十點半了,只是對她這個一到假日就像冬眠的熊一樣整天窩在床上的人來說,任何要她起床的時間都算早。
「吵醒你了嗎?對不起,那我改天再來好了!固苾z說著就要退出門外。
「哎!就是沒有人來吵,我才會睡到這樣昏天暗地的?爝M(jìn)來吧!
「胡師父呢?」
「買早餐去了!
有個同居人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以前自己一個人住時,每到假日她只有睡覺這一項活動,其余能省則省,連吃飯也可免了。可是自從多了胡利之后,他總會替她買份早午餐;晚餐時,說什么也會拖她出門去吃一頓,兼活動活動窩了一天的筋骨。
「那我會打擾到你們嗎?」
「說那什么話!你爹不是給了一筆『保護(hù)費』在我這里嗎?平日我沒有盡到半點責(zé)任,好歹假日也該表現(xiàn)一下嘛。
說起這個問題,劉楓就慚愧了。人家靖西王府送了兩件價值連城的寶物來,她竟然把唐儂推給嚴(yán)至昊──雖然,嚴(yán)至昊也是萬分樂意啦。但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晃眼一個月就過去了,她連一次也沒上嚴(yán)家看看唐儂,這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憑良心講,她是曾想過要去看她,只是當(dāng)她有這念頭時的時機都不巧,不是在開會時看到老大,才聯(lián)想到她;就是忙了一天累攤在沙發(fā)上,抬頭勘驗?zāi)强脭[在墻角茶幾上閃閃發(fā)光的紅珊瑚時,才憶起她的存在。結(jié)果,就這樣一拖再拖,一個月也就拖過去了。
「大姐,你工作都是這么累的嗎?」看到劉楓那兩個黑輪,唐儂關(guān)心地問。
「不只是工作的關(guān)系。倒是你,學(xué)校生活還習(xí)慣吧?」除了工作,吃喝玩樂地她的黑眼圈也貢獻(xiàn)良多,但是,為了不污染眼前這個清純少女,劉楓就略過不提了。
「嗯。上課雖然都聽不懂,但是還是覺得很有趣;同學(xué)也都很熱心,幫我很多忙!
「哦?那有沒有仰慕者寫情書給你?」
「有一些。不過我怕大哥生氣,不敢讓他知道!
事實上,唐儂收到的情書豈只「有一些」.應(yīng)該說」有一堆」才是。嚴(yán)家開的那間學(xué)店分為國中部和高中部,雖然,唐儂在同年級的國一生中略顯成熟,但是,對那些高中部的男生來說,卻是搶手得很。
「嗯,有可能!拐l會高興看到自己的女人每天帶著一大堆別人寫的情書回家呢?劉楓點頭同意她的顧慮。
「幸好我早想到了這一點.否則,讓大哥知道了,他一定會更生氣的。最近他已經(jīng)氣得不理我了」唐儂低下頭,臉上莫名其妙地浮上一層紅暈。
「他干嘛生氣?」劉楓突然靈光一閃,抱著高度期待地問。
近一個星期來,整個嚴(yán)氏企業(yè)都籠罩在低氣壓當(dāng)中,沒有人犯錯,公司的業(yè)績也是一樣地令同業(yè)眼紅,賺錢的速度更是如潮水般地洶湧,但是,總經(jīng)理就是一張老K臉,害得高階主管們每到開會時間就是一副綁赴刑場的死樣。沒有人知道原因出在哪里,罪魁禍?zhǔn)子质钦l。
如今看來……莫非這幾天全公司上下的非人生活,只是受了「池魚之殃」?
「這……沒什么啦!惯@教她如何說得出口?唐儂支支吾吾的,實在難以啟齒。
「沒什么?那他干嘛生氣?他吃錯藥了不成?」看她支支吾吾的,劉楓更是疑心。
「不是,是我……我……」
「你做了什么傷天害理、泯滅天良的事了,讓你這樣說不出口?拜讬,全公司上下就等著這一道『解藥』來拯救我們跳出水深火熱的地獄耶!」劉楓一向是沒什么耐性的,看她支吾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劉楓的語氣中有著招架不住的無奈。
「我……」
我了好久,唐儂總算把那件「突發(fā)」事件說清楚。
「天。±洗笤瓉硎菓j求不滿?」劉楓差點暈倒。也難怪至公司上下拚死拚活的就是不能討得總經(jīng)理的歡心,根本就是下錯藥了嘛!
「什么是慾求不滿?」
「呃……沒什么,小毛病而已!箘髅奸_眼笑地隨便說說。哈哈哈!他們這些「替死鬼」真是瞎操心一場了。「阿儂,是你拒絕他的嗎?」
打退堂鼓,好像不是嚴(yán)至昊的專長。劉楓抽絲剝繭地想找出真正的原因。
「沒有,我……我很樂意的。」她實話實說。比較接近事實的說法是,當(dāng)時的她完全沉醉在其中,根本無心也無力拒絕。
「那他干么懸崖勒馬?」她不是男人,沒有這種經(jīng)驗,不過據(jù)說那困難度接近于「不可能的任務(wù)」。因此,這其中絕對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劉楓幾乎快把頭發(fā)抓光了,依舊不得其解。
「應(yīng)該是討厭我太淫蕩,隨便勾引男人吧!
「你后悔嗎?」劉楓心中暗笑。
嚴(yán)至昊不是個柳下惠,而主動勾引他的女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如果,嚴(yán)至昊會討厭一個主動勾引他的女人,那他的徘聞大概會少了八成以上。
唐儂搖搖頭。
「為什么?」幾時「古人」也這么放得開了?
「我喜歡大哥,我也想知道大哥是否喜歡我,不試看看怎么會知道他的心意呢?雖然現(xiàn)在知道了,可是心理卻是難過的,但是,總比將它一直埋在心中,錯過了機會而造成終生的遺憾來得好。唐儂堅定地說。
『那以后呢?」嗯!孺子可教。想不到才短短的一個月,就能把一個含蓄拘謹(jǐn)?shù)氖伺兂梢粋勇往直前的現(xiàn)代女了。
反正,她和嚴(yán)至昊之間早已有約定,而且她也知道嚴(yán)至昊不是一個輕諾寡信的人,所以,她也就不必太擔(dān)心唐儂的未來了。不過,當(dāng)事人的想法總要尊重了解一下。
「就這樣過嘍。我才十六歲,來日方長。只是,只怕大哥等不及我長大而先娶了別人,那就沒辦法了!固苾z不僅有表白的勇氣,更有長期奮斗的打算。
「哎呀!這點我怎么沒想到?」劉楓驚叫一聲。
是!唐儂才十六歲而已,老大八成也是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地想到她「年幼不可欺」才緊急踩煞車的;原先她還在臆測是不是老大怕唐儂痛才罷手的,看來是自己太純潔了。想老大可是此道老手那,他自然有神奇的技巧讓女人可以不那么痛,何需擔(dān)心。
「什么事?」正為著自己「『悲慘」的未來傷神的唐依,被劉楓這么一叫,心又沉了幾分,以為還有更壞的情形,眼中的淚水正蓄勢待發(fā)地盈滿眶。
「『阿儂,你的事情有救了!」正確來說是,嚴(yán)氏公司上下有救了。劉楓覺得自己實在有夠卑鄙的,設(shè)計人往火坑跳還要被害人來道謝。唉!自己真是──聰明呀。
「真的?」
「不過,要付點代價的哦!」劉楓笑得謅媚,樣子活像是一個誘騙良家婦女從娼的老鴇。
「什么樣的代價?」女人的名節(jié)她都賠上了,還有什么更嚴(yán)重的嗎?
「嗯……你敢不敢再勾引老大一次?」饑餓的人,脾氣總是比較暴躁;酒足飯飽之后,當(dāng)然就會心平氣和嘛!劉楓心中已經(jīng)開始在描繪公司風(fēng)和日麗、舉國歡騰的快樂景象了。
「一次就夠慘了,再來一次……我怕大哥會把我掃地出門!固苾z又是皺眉、又是搖頭地不敢答應(yīng)。
「別擔(dān)心,老大那天之所以會有懊惱的神色出現(xiàn),是因為你不夠主動的關(guān)系。那天你是不是呆呆地任他摸你吻你而沒有回應(yīng)?」劉楓一副專家的口吻,昧著良心說。
其實這種事,她用肚臍眼睛也猜得到,當(dāng)時若是唐儂主動回應(yīng)的話,恁他嚴(yán)至昊用手煞車、腳煞車,還是碟煞加ABS統(tǒng)統(tǒng)用上場,也是煞不住的。
「是這樣子的嗎?」唐儂依舊是半信半疑。
「你想,有人喜歡抱著一塊木頭睡覺的嗎?你喜歡他怎么對你,他就喜歡你怎么對他,錯不了的。不信你試一試,若是事后他還是一副懊惱的樣子,告訴我,我頭砍下來給他當(dāng)椅子坐。」劉楓不信邪地發(fā)下豪語。
唐儂還是面有難色地?fù)u搖頭!高是不要吧……」
「你不相信?」
「不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啊!股洗蚊摴夤獾某潭纫咽撬臉O限,可惜失敗了。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么。
「哎呀!你就……就……這樣吧!」結(jié)果,也不是很有經(jīng)驗的劉楓,便回想著在電視電影上看過的香艷劇情,當(dāng)場充當(dāng)大師面授機宜指點一番。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啦,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掌握。」當(dāng)然嚴(yán)氏企業(yè)上下的幸福就全靠她了。劉楓真怕唐儂退縮,萬一她不愿意,他們就全慘了。
「那……我考慮看看!
「還考慮……呃,好吧,沒關(guān)系,你慢慢考慮吧!箘餍募钡卮吡艘痪浜,才想到自己好像逼得太緊了,這樣很可疑的。于是,她馬上改口裝做一副很不在乎的樣子。
***
「娘子,你好邪惡喔,連這種閨房之事也能教阿儂那丫頭。胡利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劉楓的背后,嚇得正對著唐儂離去的房門傻笑的劉楓差一點休克。
「誰說那種事只能在閨房中做?你沒聽過什么星空族、車床族的嗎?還有,你才無恥咧!干么偷聽我們說話?」劉楓照例是一頓好打地伺候他。誰教他每次都要用這種「嚇人」
的方式出現(xiàn)。
「你冤枉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買早點回來時,在門外就聽到你們兩個女人在說悄悄話,我怕打擾到你們的雅興,就只好躲在房里。你看,我還特地等阿儂走了才出來的。娘子,你不會是要我在門口等吧?」胡利邊張羅碗筷邊嘮叨地解釋。
「別假了,坐在門口等你還不是聽得一清二楚!购偸遣皇怯许橈L(fēng)耳,她是不知道啦,不過,胡利這家伙確定是有的。
「知道就好,那就別怪我了。至少阿儂不知道我在房里偷聽,她也就不會尷尬了。
「是,你最體貼、最無恥了,明明是自己好奇想偷聽,還要硬說自己是『為她好』!箍谥谐灾I的早餐,嘴里還是說不出好聽的話。
「言歸正傳吧!娘子,你那樣做好嗎?要是靖西王府的人知道你是這樣『照顧』阿儂的,他們不派人來殺了你才怪!购麚(dān)憂著。唐儂好歹也是王爺?shù)那Ы,劉楓竟然會出那種「色誘」的餿主意。唉!靖西王府真是所托非人呀。
「你不說,他們怎么會知道?何況,他們想殺我也殺不到啊──除非派你出手。不過你也別得意,我如果該死,你至少也要砍掉一條腿!狗凑,時空阻隔,她是有恃無恐。
「與我何干?從頭到尾我可是一聲不吭哦!」胡利趕緊劃清界線。
「對,你就是一聲不吭才失職的。你明知道我這個壞蛋的陰謀詭計,竟然不阻止,你這不是默許是什么?什么叫幫兇、共犯,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吧,就是你這一型的。」
「也罷,幫兇就幫兇吧。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至少能同年同月同日死,黃泉路上有你相伴,今生也算不枉了!购f得認(rèn)真,活像一番「愛的告白」。
「你少詛咒我,我還想長命百歲咧!」
胡利只是笑笑,也不辯駁。
劉楓忘了,忘了他是一只狐貍精,他可不只是長命百歲而已!因此,他剛才的話算是詛咒他自己的。
「娘子,如果我也如法炮制把你拐上床后,你就會嫁給我嗎?」胡利詢問的語氣頗有躍躍欲試的味道。
「再說!雇尤甓枷喟矡o事了,對他的這種試探她也不放在心上。
「若你不嫁我,那我們的孩子豈不是一輩子都得當(dāng)黑戶了?」
「孩子?你少無聊了。精子也是有保存期限的,你知不知道?你多大歲數(shù)啦,自己算過了沒?」劉楓不客氣地嫌他「老」。
「老蚌都能生珠了,為何我就不行?」
」人家是『老蚌生珠』,你呢?只能『老棒生豬』了。哈……」
「有什么不同?」同音異字,胡利一時沒悟出其中的差別。不解她笑什么。
「無差地遠(yuǎn)嘍。這個嘛,因為器官外形的差異,形容詞就會不一樣,得到的結(jié)果當(dāng)然就不能相提并論。人家是珍珠,你的是小豬;此棒非彼蚌,當(dāng)然也就此豬非彼珠了,懂嗎?」
劉楓比手劃腳地解說,只差沒有拿出紙筆來做圖解。
「懂。只是我要生的話,也只會是狐貍,再怎么說也生不出一只豬!」胡利不滿地反駁。居然說他老「棒」還生「豬」。這個女人真的能讓他「托付」終身嗎?
「喂,以后你的孩子真的會是狐貍模樣嗎?你這個樣子難道不能復(fù)制給孩子?」劉楓上下比一比他「人模人樣」的身材和長相,問得很認(rèn)真。
「不叫我胡利,可以叫我老公,不要老是這樣喂喂地叫。還有,我的孩子當(dāng)然會像我嘍!顾姓f等于沒說地回答。
「是像你狐貍的部分,還是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都有!
「去!」劉楓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悶聲低頭吃東西。
「小孩也會像你啊。」胡利加了一句注解。
「少可怕了。你和別人生的小孩怎會像我?」她故意曲解他的話,聲音依舊是悶悶的。
「劉楓,我們結(jié)婚吧!」胡利像是把一顆真心捧在手上獻(xiàn)給她似的蹲在她面前。
「胡利,我們除了沒有上床做愛做的事之外,我們這種情形和夫妻有什么不同?」劉楓難得地收起她的尖酸刻薄,真誠中又帶著無奈地說:「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你管我吃、管我穿,留意我的工作狀況、關(guān)心我的心情轉(zhuǎn)折,我想,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你更愛我了。但是,我們就只能這樣不是嗎?你不是現(xiàn)代人,而我也不介意一輩子就這樣沒名沒分地跟你在一起。不過,你提到了孩子,你有想過嗎?沒有戶口的孩子,他如何在這個社會立足?」
「原來你擔(dān)心的是這個。俊
「這個不重要嗎?」對他的輕松語氣,她有種不被重視的忿怒。
「很重要,但不嚴(yán)重。」
「是,你神通廣大,去變一張身份證來吧!」劉楓對他的「老神在在」很不以為然,馬上又是一副刁鉆潑辣的樣子。
胡利儂舊只是笑笑。
***
窗外腳下是一片不夜的歡樂景象,車水馬龍。七彩霓虹,而他面對的卻是一室的孤寂與焦躁。
嚴(yán)至昊獨坐在高踞頂樓的辦公室中,時間已是午夜十二點過后。
自從那件「緊急煞車」事件之后,他覺得和阿儂相處已是一種折磨。原先尚未碰觸過她時,種種的行動想望,他都還能壓抑,但在他親嘗過她的甜蜜柔軟后,他上癮了,一切就變得那么難以克制了。
原本他以為可以等她幾年的,可現(xiàn)在「等待」已變成他心理和生理上的夢魘。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對她,就只怕自己的身體機能在一見到她時,就會如同滔滔洪水潰堤般地?fù)醵紦醪蛔 ?br />
午夜了,她已經(jīng)睡了,他也該回家了。
他是矛盾的,怕見她,更怕她不見了。否則,他大可將她送到劉楓那兒或是學(xué)校宿舍里擺著,他也就不必這樣受折磨。
或許,能受這種折磨也是一種幸福吧!雖然碰不得,至少她在他的范圍里,在他的羽翼下安全地窩著;他聞得到整個家都飄浮著她的香味,這也是一種幸福。
既不情愿又歸心似箭的矛盾心情,讓他的車速在時快時慢中回到了家。
盡職的管家留了幾盞的夜燈,讓偌大的宅院有著溫暖的感覺。
脫下一身的衣物,他攤在溫暖的按摩池中。這些天來他是累壞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壓抑讓他疲憊而易怒,但是,一回到家卻又只有安心與平靜。
他閉眼,享受著那水流溫柔的撫慰。
此時──翻來復(fù)去不成眠的唐儂,望著床頭冷光閃閃的時鐘發(fā)呆。
才午夜一點而已,離天亮還早呢……她放棄掙扎了,干脆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黑暗中只見吊扇一圈又一圈無聲地轉(zhuǎn)動著。
還是睡不著。唐儂起身將頭發(fā)盤起夾住,開門往SPA室走去。長毛地毯的柔軟踩不出任何的聲音,寂靜長廊的昏黃燈光中有種神秘的氛圍在擴散。
推開SPA的房門,流動的水聲隨即人耳,皎潔的月光映在池中晶晶亮亮──池中有人!
是大哥。唐儂心一驚,想回身關(guān)門離去。
握上門把的剎那,她突地想起了上回──她立即改變了心意,將手縮回。
「大哥,我可以進(jìn)來嗎?」
沒反對,就是默許。
她確定他聽到了她的問話,并且,他正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看──她緩緩地脫下睡衣,手上猶豫著,看一眼他那亮閃的眸光,她又脫下了粉色的內(nèi)衣褲,帶點挑戰(zhàn)似地賭氣。
走到池邊,她毫不考慮地在嚴(yán)至昊的身邊坐下。
「阿儂……」嚴(yán)至昊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前方。
唐儂推門進(jìn)來時,他也是心下一驚。當(dāng)她詢問是否可以共處時,他不敢答應(yīng),卻也知道自己更不想拒絕。當(dāng)他的心尚在拔河時,她的「自作主張」解了他的難題,但也拋了一個更大的難題給他──他的生理反應(yīng)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怎么了?」唐儂抬頭看他,一只手臂自動地挽上他的手臂。這是他倆同行時的習(xí)慣動作。
「沒事!顾艞墥暝貙⑺龘У缴砼再N著,環(huán)著她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胸側(cè)腰側(cè)游移著。
原本他是想與她保持一些距離的,然而,她只這么輕輕一碰,他所有的教條戒律都潰散了。
感受著他輕柔的撫摸,她想起了劉楓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教戰(zhàn)守則。
她順著坐姿將頭倚在他的胸前,大半個光滑的裸背貼上他的胸腹。
嚴(yán)至昊手臂一緊,將她抱到大腿上坐著,并且把背對著他的胴體扳成與他相對的正面接觸;手臂緊緊地將她貼在胸前,潔凈的下巴在她的肩上磨蹭著。
「我該拿你怎么辦呢?」他這是一句假意的詢問,因為,他的下半身早已誠實地做出「該怎么辦」的反應(yīng)。這句話只是在他棄守最后防線前的垂死掙扎。
貼在胸前的唐儂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與他說話時胸膛的振動。然而,吸引她最大注意力的卻是她臀下的騷動。
雖然,電視上什么都有,同學(xué)們也都熱心地教導(dǎo),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她現(xiàn)在碰到的是什么狀況。
她感覺省下有個溫?zé)岬挠参锏种,那東西還會頻頻顫動,像有生命似的。
好奇之余,她竟然伸手尋找確定,在找到了目標(biāo)物后,她還用力地捏捏那東西的觸感和硬度。她不知道此物是啥,她抬頭想問個究竟,卻見嚴(yán)至昊一臉怪異地盯著她。
「阿儂,放手!箛(yán)至昊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說得出話。
「捏痛你了嗎?」她的手還留在那上頭,說話的同時,她又捏了一下,以確定自己的力道。
「痛不痛,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當(dāng)然,這等一下沒有讓唐儂等太久,她的「報應(yīng)」來得快又猛,那種沖擊和震撼遠(yuǎn)在她的預(yù)期和想像之外。
黃色的月亮暖暖的光,將大地渲染得如夢似幻,如同嬉春的臥房一樣,恰似人間仙境。
***
嚴(yán)氏企業(yè)內(nèi)一大早人心就騷動不安,各種臆測、耳語暗暗地流動著。
排定時間一早要「面圣」的高階主管,來到頂樓卻被李秘書告知「再聯(lián)絡(luò)」,原因是──總經(jīng)理今天早上曠職了!
霎時,這個消息猶如野火燎原般的席卷了整個公司上下。一向早到晚退的工作狂,居然會「怠工」?是生氣過度在家療養(yǎng),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地出門散心?
身為總經(jīng)理的秘書,李小姐也是很懷疑。一早她如往常般的準(zhǔn)時上班,照例要先向總經(jīng)理請安問好,順便聽候指示,但是今早的總經(jīng)理室卻反常地杳無人煙,一向早到的老板竟然沒來?
好笑的是,頭一個閃過她腦海中的居然是「暴斃」兩個字。因為,這些天來,總經(jīng)理實在是太易怒了,每天都像臺風(fēng)來襲似地把大家搞得人心惶惶,而易怒的人,心臟血管方面往往容易出問題。
因此,李秘書幾乎是提心吊膽地打電話到嚴(yán)家查詢。結(jié)果──天下奇聞了!嚴(yán)家的管家居然說老板有吩咐,今天早上誰都不準(zhǔn)來打擾,有任何天大的事下午再說。
再問,他生?好像沒有。
在生氣?好像很愉快。
好像?今天還沒見到老板的面,他是由房里打電話吩咐的。
一個日理萬機的工作狂,居然肯賴在房里一早上,而且還是身強體壯地心情愉快、無病無痛?這……令人不解。
直到下午嚴(yán)至昊出現(xiàn),依然令李秘書一頭露水。
真是見鬼了。不見了,真的不見了,昨天以前的那個動不動就大發(fā)雷霆的吃人惡魔真的不見了,反而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個沒病沒痛沒發(fā)瘋,還笑容滿面的「常人」了!
「老大,聽說你早上怠忽職守曠工了。原本以為要是你氣得大病了一場,我還得百忙之中撥冗去『弔喪』哩,看來是免了!箘麇e過了今早的驚奇,等她回到公司時已是午后四點了。
「我還沒死,不敢勞動你去『上香』!
「干嘛,昨夜在你家后院挖到金礦了。壳颇阋桓贝猴L(fēng)滿面的樣子,也不怕笑歪了嘴。
「這個不勞你費心,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顾允菨M面春風(fēng)。
「我嘴巴礙著你了?我嘴巴怎樣?顏色紅潤、唇型優(yōu)美,能吃能喝又能言善道,哪一點不好?」
「就是它太厲害了,才請你控制一下。請在適當(dāng)?shù)娜、事之上再使用,可以嗎??br />
幾時她的嘴巴毒到他了?劉楓凝神細(xì)想,再抬頭看看那個自稱「被害人」的人,他不只不愁苦,還一副既得利益的幸福滿足樣。
原來如此呀……「拿點好處來封我的嘴巴吧!」劉楓就是一副無賴的嘴臉,一副很欠接的樣子。
「拿去!給我滾到香港去,三天后再回來!箛(yán)至吳拿出一個卷宗夾丟到她的面前。
「這是你的謝媒禮?」新人上了床,媒人丟過墻。一丟就把她這個媒人丟到海峽的那一邊,這禮未免也太大了吧?
「還謝什么謝!要不是你這個不守婦道的人多嘴,事情也不會這樣!顾谥姓f著怪罪的話,臉上的神情偏就不合作地笑得曖昧。
「事情怎樣?老大,我說你也太忘恩負(fù)義了,明明是自己眷戀溫柔鄉(xiāng)不早朝,還怪我『多嘴誤事』,這有良心嗎?還有,請你說話客氣一點,本姑娘可是本世紀(jì)碩果僅存的老處女,我?guī)讜r不守婦道了?」
「你是老處女?別說笑了,你和胡利不是同居很久了嗎?是他不行,還是你太差了引不起他的『食慾』?」她若是和胡利沒什么,胡利第一次見到他時,干嘛用殺人的眼光看他?
「胡利行不行,不干你的事;至于我差不差,你也不必曉得。你只要管好你自己,還有擔(dān)心一下阿儂能不能生就行了,否則,萬一阿儂真不能生,你們嚴(yán)家一絕后,事情就大條了!這么多的家產(chǎn)一旦充公,豈不是樂壞了國家?」劉楓的話中只有幸災(zāi)樂禍,半點關(guān)心的意思也沒有。
「劉楓──」嚴(yán)至昊突然用正經(jīng)的語氣叫她。
「停,別開口。只要你叫我劉楓時,準(zhǔn)沒好事!箖扇讼嘧R多年,私下兩人都是「楓子」「老大」的互稱,只在「特殊狀況」時才會正式地使用全名,而那種「特殊狀況」,指的也就是有麻煩的時候。
「楓子,唐儂沒有戶籍,以后怎么辦?」
「這個啊,很簡單。你家不是金山銀山的嗎?你去找個死要錢的小國家就行了。別說是無中生有地生出一個人的身家資料,就是要買下一個軍隊也不難,只要有錢!
「那胡利要不要順使辦一辦?」嚴(yán)至昊「愛屋及烏」地想到了劉楓的同居人也有相同的困擾。
「他……不必了,他自己會解決!
開玩笑,如果連這點小事也辦不成,他怎么娶她?何況,胡利也奪下?谡f不嚴(yán)重,她干嘛多事呢?
「唉!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阿儂真是你的命中克星啊。才多久的時間,就能讓你全面地投降,還甚至不惜曠職,只為了窩在她身邊。要是阿儂知道你以前混跡花叢時視女人如糞土的德行,對照她『尊榮禮遇』的地位,鐵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箘黝l頻搖頭歎息,彷彿在哀悼痛失一位花花公子般的感歎惋惜。
「你別多嘴!拐婧蠡谧约涸趺磿涣藙鬟@種至交損友,讓她這么扯他后腿。
「我哪敢!公司在開普敦有據(jù)點,我可不想去非洲喂獅子!购眯淖屗У门讼愕幕貓笫橇鞣畔愀廴;她若是膽敢在唐儂面前掀他的底,怕他不一怒之下將她剁了丟到太平洋里喂鯊魚。
「楓子,去香港一趟也不壞啊,我花錢請你去吃喝玩樂兼增長見聞,還有出差費可領(lǐng),好處都讓你占盡了,別嫌了!惯@年頭老板還真難當(dāng)。
「和閻家的大魔頭開會這種額外的福利你怎么都不提?光會撿好聽的說。」想起香港閩氏的老板,她就一臉的嫌惡。
「人家是大魔頭,你也不差!半斤八兩。」
「惡馬惡人騎!你忍他三分,他當(dāng)你是膿包。這種人眼中根本沒有『禮義廉恥』這幾個字,干嘛跟它客氣?」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一向都不是她的專長;以牙還牙、據(jù)理力爭,才是她的處世之道。
「所以你最適合了!
「是,算你慧眼識英雄,我謝主隆思,行了吧?」劉楓說得戲謔。其實,對這個上司兼朋友兄弟她是佩服在心里的,想他二十八歲的年紀(jì)就掌管一個龐大的企業(yè),不僅勝任愉快,還游刃有余的;知人善用,算是他的最大優(yōu)點吧。
「還有一件事……」劉楓還有一事上奏。
此時,門上的敲門聲中斷了他們的談話。進(jìn)來的是唐儂。
「大姐、大哥!固苾z-一問候。
「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正巧和你有關(guān)。記不記得你第一天來時見到的那個大胡子?他對你欣賞得差點流口水,一心想找你拍廣告,你有興趣嗎?」劉楓說。
「你叫他早早斷了這念頭,別癡心妄想了!箛(yán)至昊不悅地說。
「阿儂,你的意見呢?」劉楓明白嚴(yán)至昊的保護(hù)心態(tài),但是,她只看著唐儂問,故意不理會他的臉色。
「我想試試看。在這個年代,我什么都不會,事事都跟不上腳步,難得拍廣告這件事讓我覺得自己還有那么一點用處。不過,如果大哥反對,那就算了。」唐儂說。
「只要你喜歡,什么都可以!箛(yán)至昊心疼地抱一抱她。是他忽略了,忽略了她在新世界的學(xué)習(xí)過程中,需要一點成就來平衡她的挫折感。「楓子,叫那個大胡子來找我吧!
看嚴(yán)至昊凌厲的眼神,劉楓知道大胡子這會死定了。他如果不被剝掉一層皮,嚴(yán)至吳就不叫嚴(yán)至昊了。
「阿儂,今天怎么沒去上學(xué)?」劉楓不懷好意地明知故問。
「呃……,早上睡得太晚了。」唐儂小聲地說,低垂的臉紅得像蘋果。
『「晚上別太勞累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呀!箘骺粗鴩(yán)至昊,笑得很邪惡。
「劉楓,你不開口沒人會當(dāng)你啞巴。」天底下怎么會有她這種女人?說話老是這樣葷素不忌,不顧尺度的!嚴(yán)至昊瞪她一眼,以示提醒。
「可惜,就是有人恨不得我是個啞巴!
「怎么會有這么壞的人?」唐儂吃驚地問。
「是呀!這么沒良心的人,老天應(yīng)該罰他一輩子性無能的!
「什么是性無能?」唐儂好學(xué)不倦,每遇不明之事必追問。
「性無能嘛,就是男子……」
「劉楓,你想公司在西伯利亞設(shè)個分公司好不好?」嚴(yán)至昊下了警告。
「西伯利亞啊,空氣清新、風(fēng)景優(yōu)美,留著你們自己去度蜜月吧!阿儂,有問題盡管問你大哥,他那個人博學(xué)多聞,對「性無能』這方面更是鉆研透徹,想必他會有一套精辟的見解說給你聽。如果還不懂,沒關(guān)系,他是個好老師,他會親自示范一次相反的例子給你看的。我很忙,不陪你們了。想到唐儂問這種問題時一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劉楓就笑得更張狂。
嚴(yán)至昊啊,嚴(yán)至昊!你也會有這樣的一天?想她打從大一時認(rèn)識他至今,這家伙每次都是一副威風(fēng)八面不可一世的得意,如今有了唐儂這個克星,他居然也有啞巴吃黃連的時候。
好玩,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