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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女人 第四章

  記不清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陸昊儼然成了谷予軒的專任監(jiān)護(hù)人,每天補(bǔ)習(xí)班一下課,他就接她到學(xué)校的研究室“苦毒”,晚餐則是在他的車?yán)锍匀髦谓鉀Q,八點(diǎn)前準(zhǔn)時回到她家,再進(jìn)行非人急訓(xùn),妄想讓她鐵杵磨成繡花針。

  而亞男那票損友恐怕受了他什么威脅,全不知死到哪里去,不但不來找她,Call機(jī)也不回。

  歷經(jīng)兩個多月慘無人道的磨練之后,她的模擬考成績讓補(bǔ)習(xí)班的老師和安安眼睛都為之一亮,連她也覺得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崇拜自己。

  陸昊成功證明了,她的確不是朽木更非阿斗,而是宇宙世界一級懶蟲。在他的淬礪之下,她逐漸拎回失蹤多年的信心,也和毅力來個不期而遇,只是偶爾想飛、想瘋的時候,依然會吵得驚天動地,讓陸昊幾度瀕臨放棄邊緣。

  這天晚飯過后,他掛了一通電話進(jìn)來,說臨時有事,將晚半個小時到。

  接著她聽到姐姐房里傳出慘叫聲,忙奔過去瞧個究竟。只見她老媽把一整疊書信忿怒的撕碎,扔進(jìn)垃圾桶。

  “媽,我求你,別這樣,媽!”谷予安帶著哀嚎的哭泣聲,令人聽得膽戰(zhàn)心驚。

  谷予軒走向前,拾起一張仍留有清楚署名的信紙,是李永年寫的?

  “給我丟掉!”崔慈心沖過來,一把搶了去,揉捏成團(tuán),咬牙切齒的命令谷予安,“給我聽著,從今天開始不準(zhǔn)出家門一步,不準(zhǔn)再跟他來往,否則……”

  “媽,我求你……”可憐的谷子安哭得兩眼紅腫,上氣不接下氣。

  “閉嘴!我沒有你這個女兒!贝薮刃牡囊粽{(diào)又尖又冷,近乎咬牙切齒。

  “你鬧夠了沒?”谷予軒突然揚(yáng)起的聲調(diào),令在場兩人轉(zhuǎn)向她,“姐都幾歲了,你還要禁錮她多久?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好,你憑什么想擺布女兒的終身大事?”

  “你、你給我閉嘴!”多年來,她和丈夫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觸那件事,這死丫頭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換句新臺詞行不行?除了雞貓子鬼叫之外,你就沒別的本事嗎?”谷予軒伸手拉起姐姐,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要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敢打你。”說著崔慈心真的到儲藏室抄了一支掃帚過來。

  谷予軒非但不回避,甚至挺起胸膛迎上去。

  “討打?”嗄!這死丫頭什么時候長得這么高了,竟快比她高出一個頭?

  谷予軒萬念俱灰的看著母親!氨M管打吧,我跟你保證,這會是你最后一次在我跟安安身上使用暴力!

  “你威脅我?”崔慈心火得兩眼星火亂竄,握著掃帚的手猛烈顫抖著。

  “隨你高興怎么想。”谷予軒把谷予安扶起來,一起走向房門,“我不是爸,不會消極抵抗,我也不是安安,不會軟弱得任由你指使,我是你的翻版,完全遺傳自你,一旦鉚起來,是會不惜玉石俱焚的。”

  “你、你這死丫頭!你給我回來!”掃帚柄用力的往地上打出巨響。

  “口氣要再溫柔一點(diǎn)。”崔慈心越吼谷予軒扶著谷予安走得越快。

  “你給我站!”

  “唉,你怎么就是學(xué)不會?”谷予軒極老氣橫秋且語重心長的說:“以柔才能克剛,否則遲早這個家就只能鎖住你自己了!鼻疲瑐蛉诉B探頭出來都不敢。

  “你說什么?!”崔慈心的吼聲猶在空氣中飄蕩,她已拉著谷予安出家門坐進(jìn)電梯,不一會便來到外頭一個十字路口。

  期待已久的手機(jī)選在最不適當(dāng)?shù)臅r候響起。

  谷予軒只回應(yīng)一聲,臉色立時變了樣。

  “誰打來的?”谷予安不安的問。

  “你別管,”她把上衣脫下來,披在谷予安身上,叮嚀著,“你今晚先到李永年家避一避,明天媽氣消了再回來!

  “那你呢?”

  “我還有別的事……”

  她話沒說完,谷予安就急著問:“什么事?亞男她們打來的?你不說實(shí)話我就跟你一起去!

  “姐,那種地方不是你能去的。”把手機(jī)掛在胸前,她匆忙走上前,想攔計(jì)程車。

  “什么地方我不能去?”谷予安憂心忡忡的跟了上來。

  “你怎么跟媽一樣煩。”谷予軒兩道濃眉蹙成一團(tuán)!澳鞘堑叵挛鑿d,龍蛇雜處,何況我是去……總之,亞男出了一點(diǎn)狀況,我趕著去幫忙!

  “什么狀況?打架了?”見她沒否認(rèn),谷予安心急如焚的說:“不行,我不準(zhǔn)你去!

  “朋友有難我豈能袖手不管!眲偤脕砹艘徊坑(jì)程車,趁谷予安不留神,谷予軒將她推向一旁,快速打開車門跳了進(jìn)去。

  “軒軒!”谷予安望著遠(yuǎn)去的車子,無措的立在路旁不知如何是好,腦海里不時閃過電視新聞中,不良少年集體械斗的恐怖畫面,忙找了一個公用電話,向李永年求救。

  ☆ ○ ☆

  當(dāng)谷予軒趕到時,現(xiàn)場已經(jīng)混亂一片。

  對方是十幾個私立高中的中輟生.其中夾雜了一個“阿姨”級的人物,為了細(xì)故和張亞男一伙人起沖突,繼而吵了起來,在舞廳外大打出手。雙方都有人掛彩,誰也不肯先低頭認(rèn)輸或賠罪。

  眾人一見到她到來,馬上展開迎敵陣容。

  谷予軒在張亞男她們的簇?fù)碇校浒恋沫h(huán)視對方一跟,她的無畏無懼,以及威風(fēng)凜凜的睨視,讓人不由自主的噤若寒蟬。

  約莫三分鐘后,她筆直的走到“阿姨”面前.和她低聲交談了幾句,只見她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插面霎時又回復(fù)原來的混亂,谷予軒一個過肩摔,絲毫不懂得敬老尊賢,令那“阿姨”的手臂無助的在空中亂揮,把其他同伙嚇得個個面色鐵青。

  “快上啊,你們這些笨蛋、白癡.還站在那里看什么?!”經(jīng)谷予軒一吼,戰(zhàn)火又起。

  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的把谷予軒單獨(dú)引到一旁,由三個人圍攻她一個,其中一個還抄著家伙。

  “嗯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蹦俏怀g古惑女搶過同黨手中的利刃,使了一個眼色,三人齊上,招招陰狠,直攻谷予軒。

  畢竟孤掌難敵猴群,幾個回合下來,谷予軒周身已處處血跡。

  沒想到對方又找了五個彪形大漢來助陣.而且看樣子全是沖著她一個人來的。

  那個陰險“阿姨”好笑著說:“給你兩條路,第一,加入我們,我保證絕不虧待你,”嘿,她可是懂得英雌惜英雌,“否則,就……”

  她話聲未落,谷予軒已飛身向前,一腳踢她個狗吃屎,但也只有那一腳了。五個大漢立刻將她高高提起,準(zhǔn)備予以嚴(yán)懲。

  “!”谷予軒的慘叫聲劃破了長空.眾人俱是駭然一驚。

  但見一道血往從她的肩背竄流而下,令人怵目驚心。

  接下來的衰嚎.卻是來自那幾個大漢。

  甫加入的陸昊昂然挺立在人群之中,一手提起一名大漢,一腳撂倒兩個飛仔,于眾人錯愕之中拉起谷予軒,將她橫抱在懷里,闊步走向停放在路旁的座車。

  對方被他的氣勢嚇到,投有一個人敢上前攔阻,張亞男她們則趁亂作鳥獸散。

  急喘著氣,谷予軒的右眼腫得睜不開來,倨傲的她卻連吭一聲也未曾。

  “我不要去醫(yī)院,也……”她下句想說的話是,也請不要通知我爸媽,雖投開口,陸昊已猜到十之八九。

  他緊抿著薄唇,軒眉上的盛怒未消,整張臉予人陰鷙冷冽的感覺。

  “側(cè)過身。”他口氣欠佳的命令她。

  她乖乖的聽命行事,由著他掀開她的衣裳,并用一塊紗布先為她止血。

  恍惚中,車子飛馳前進(jìn),幾個轉(zhuǎn)彎已開出臺北市區(qū)。她因?yàn)槭а^多,迷迷糊糊的呈現(xiàn)昏迷狀態(tài).待再次醒來時,驚覺自己除了一條橫系的紗布外,上半身一絲不掛的躺在潔凈的白色彈簧床上。

  她駭然欲起,椎心的刺痛令她差點(diǎn)尖叫出聲。

  “醒了放把眼睛張開,讓我確定你死不了!标戧坏恼Z調(diào)冷硬低沉,不帶一絲盛情。

  “多謝你的雞婆!”眼窩的疼痛傳進(jìn)顱骨里,但背脊的刀傷更遠(yuǎn)勝于此。

  “怪我不該救你?’他端著水杯,坐上床沿,扳正她的嘴,將一包消炎藥粉倒進(jìn)她口中。

  “不是,是怪你來得大慢!惫扔柢幱袣鉄o力的說,“人家電視上演的,不都是女主角千鈞一發(fā)之際,男主角適時出現(xiàn),來個大逆轉(zhuǎn),你卻慢了好幾拍,害我白挨這一刀!眹I,好苦的藥。

  “現(xiàn)實(shí)生活往往就是這么殘酷,”他為她拭凈沾在嘴角的粉末,輕輕地重新拉上被子,裹住她白凈粉嫩的身子!澳阍摳兄x予安,要不是她及時通知我,你這條小命就玩完了。”

  早猜到是她老姐,這世上也只有她才會在乎她的生死。

  “大恩大德吶,這攤我該付多少酬勞給你?”她故作瀟灑的綻出一抹微笑。

  “一命換一命!标戧蝗套M腔的怒火,刷一聲撕開她背上的透氣膠布。

  ”啊——”忍了一個晚上,谷予軒終于按捺不住,狂吼而出!巴矗此牢伊!

  “刀傷太深,十二個小時需換一次藥,死都不怕了,還怕這一點(diǎn)疼?”他動作利落地為她消毒、上藥,重又包扎一次。

  肩背的傷處理完了,換右眼的傷,一番折騰下來,她的氣息已宛若游絲,孱弱非常。

  “你怎么跟我媽解釋我一整晚沒回去?”可以想像的,這時候她老媽鐵定要?dú)獾米タ,希望予安沒有掃到臺風(fēng)尾,成了她的代罪羔羊。

  “那不是我的問題!标戧粊y沒愛心的說!拔也恍枰蛉魏稳私忉屓魏问隆!

  谷予軒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蒙他冒險搭救,已經(jīng)該沒齒難忘了,怎還可以奢望人家好人做到底。

  ”我欠你一份情!

  “是一條命!彼芸旖厝ニ脑掝^!坝浀,你這條命已經(jīng)是我的了,從今天起給我好好活著,沒我的允許你哪兒都不準(zhǔn)去,什么事也都不準(zhǔn)做!

  “只除了死命K書?”那豈不是比殺了她還痛苦。

  “不必!标戧坏哪樋诐M是鄙夷。“一個禮拜后,你將是我新請的女傭,每天打掃內(nèi)外,煮三餐,外加一頓宵夜,我會付給你合理的報(bào)酬!

  谷予軒睜大水汪汪的明眸,直盯著他一眨也不眨。

  “我……”她一時為之氣結(jié)。該找什么詞句把他這荒謬的計(jì)劃頂回去?

  江湖名言:受人點(diǎn)滴,當(dāng)報(bào)以泉涌。她堂堂一個“幫主”,要是知恩不報(bào),將來怎么在道上立足?

  可,她這個街頭小霸女,同時也是個富家千金呀,怎么委身充當(dāng)一名女傭?萬一傳了出去,她不是顏面盡失、尊嚴(yán)掃地?

  前思后想,想得她頭痛欲裂。算了,一個禮拜以后的事,就一個禮拜以后再來煩惱吧。

  陸昊見她沒竭力掙扎抗辯,認(rèn)定她是應(yīng)允了。

  “再睡一會兒,”他口氣稍稍緩和,“半個小時后,我會送早餐過來!

  “多久?”她有氣無力的問,“我若那樣做牛做馬,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報(bào)答完你的恩情?”

  陸昊踱至門邊的腳步停了下來,但并未轉(zhuǎn)回身子。

  “五十六年吧,七十六歲是女人的平均壽命!

  “你要我用整個生命來照顧你吃喝拉撒睡?”怒火攻心,谷予軒忍住疼痛下床來,一個不慎,跌撲在地!昂!”她悶哼一聲,努力讓自己不表現(xiàn)得太沒出息。

  “整個生命?”他慢條斯理的攙扶起她,“很好的措辭,初學(xué)能力總算有點(diǎn)長進(jìn)!

  他咬咬牙,窗口的冷風(fēng)吹動她凌亂的發(fā)絲,于晨曦微明中,她終于顯出一抹蕭瑟的惆悵。

  “知道嗎?如果不是年紀(jì)差距頗多,我會以為你是有心在追求我!

  他抿嘴一笑,很輕很輕的。

  “何妨跟著感覺走!狈鏊洗埠,他的手在棉被中緊緊握住她的。

  “嗄?”谷予軒一雙眼閃著兩個大大的驚嘆呈。他的手仍握住她,死緊地。“可,你怎么去跟我媽媽說呢?”

  “她已經(jīng)同意了!

  “同意我嫁給你?”她覺得她的心幾乎就要從喉嚨蹦出來了。

  “同意你到我這兒打工!彼@回笑得很陰險!凹词鼓阆敫吲,我也沒保證絕不嫌棄呀!

  什么意思?她的腦袋瓜子總選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短路。

  “那大學(xué)分發(fā)考呢?我不用考了嗎?”

  “省省吧,大學(xué)生這個身份不會跟你畫上等號的!彼m極力說得輕描淡寫,但聰明如她,怎會聽不出其間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你就這么瞧我不起?”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不是瞧你不起,我是對你徹底失望。”

  ≤ ≌ ≥

  來這的第二天黃昏,安安就幫忙送來一箱她的衣物。

  不曉得陸昊是怎么跟她老媽說的,她居然連問都不問,就讓她留在這兒。真邪門!

  想起以前,她只要稍稍晚點(diǎn)回去,她老媽就會來個奪命連環(huán)Call,非找到她不可,而今已七天了,她整整七天沒有回家,她老媽怎不揪她到面前,臭罵得她狗血淋頭?反常,太反常了。

  連打了幾通電話回去也都沒人接,家里不會出了什么事吧?然而盡管心里有些些擔(dān)心,她還是很樂于能掙脫鳥籠,到這兒呼吸“新鮮”空氣。

  別墅里其實(shí)已經(jīng)請了傭人,陸昊不在時,就由一名叫芳姨的仆婦負(fù)責(zé)關(guān)照她的三餐飲食。

  舒服的七天療傷期居然如白駒過隙,一下子她就從備受呵護(hù)的病人淪為小奴婢。

  幸好經(jīng)過昨夜據(jù)理力爭,陸昊、昊同意將她的職立提升至管家。

  今兒個她特地起了一大早,換了一套對她來說超保守的衣服,藍(lán)白條紋T恤再搭上一件迷你短裙,腳上跟著的則是MiuMiu的休閑鞋,準(zhǔn)備善盡職責(zé),好好的將陸昊的家管一管。

  家里好像沒人,早餐卻已經(jīng)擺好在餐桌上,所謂皇帝不差餓兵,先把五臟廟祭祭再開工吧。

  唔,她突然“隱居”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亞男她們一定找死她了,該跟她們知會一聲。

  “醒啦?”芳姨似乎才拖完地板,手都來不及歇一下,又轉(zhuǎn)到流理臺洗碗盤。

  “唉,芳姨,我可以打個電話嗎?”問完她才赫然想到,堂堂一名管家連打電話都需要經(jīng)過請示,真是沒天理。

  芳姨轉(zhuǎn)過臉,愕然半秒鐘之后,將她身上那套非常礙歐巴桑眼的超炫東京美眉裝從頭到尾掃描一遍,然后痛苦的擰起眉頭!安恍,除非你已經(jīng)做完你的工作!彼F面無私的說。

  “我的什么工作?”她不記得陸昊有交代什么事讓她做呀,何況所謂“管家”不就是統(tǒng)籌管理家里所有大小事務(wù),以及除了主人以外的傭仆,為什么她還要聽任別人的差遣?

  “燒飯、煮菜、擦地、打掃房間和庭院!狈家讨v得可順口。

  “什么都我做了,那你做什么?”

  “我責(zé)任重大,負(fù)責(zé)監(jiān)督你!狈家躺鞫刂恼f。

  “啥?!”谷予軒眼睛瞠得跟銅鈴一樣大,“你這簡直就是……”

  “不是我,是陸先生,你要有什么不滿,找他理論去,別沖著我來!

  “陸先生說我是管家耶!惫芗业奶幘硲(yīng)該沒那么慘才對吧。

  芳姨緊繃的臉笑開了!皩Γf你當(dāng)了管家以后,我就榮升為總管,還真是托你的福,加薪兩千吶!卑咽掷锏耐习堰f給谷予軒,她如釋重負(fù)地伸了伸懶腰,悠哉地往椅子上一躺,居然就打起盹來。

  “不是,我說芳姨,芳姨!”把話說清楚再睡也不遲呀。

  “房間我都拖好了,剩下廚房跟客廳,”明明已經(jīng)快入定的芳姨,口中還念念有詞,“中餐必須在十二點(diǎn)半以前準(zhǔn)備好,陸先生會在三十五分以前到家,菜全部都在冰箱里,四萊一湯,樣式你可以自由變化。對了,順便提醒你,庭院的落葉必須在正午前打掃完畢,黃昏時將花樹修剪一遍,記住修剪后的枝葉得全部清掉。”

  酷刑。

  陸昊這殺千刀的王八蛋加三級,想利用這種方法壓榨虐待她?未免太狠了吧,她跟他又沒有仇。

  芳姨交代完所有的工作,就自行夢周公去了。

  谷予軒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至少十五分鐘,才如惡夢初醒。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之夭夭。

  平時總對孔孟那群愛說話的老頭子視而不見的她,這時偏偏好死不死的想起那句鬼話:人無信不立。

  她已經(jīng)夠頹喪的了,總不能連人格也一起丟在地上踩吧。唉,早知道不該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現(xiàn)在才了解何謂禍從口出。

  ∷ ∮ ∷

  “失火了、失火了!”谷予軒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把寤寐中的芳姨嚇得魂飛魄散。

  “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了?”奔到廚房一看,但見爐子上烈火熊熊,濃濃的燒焦味,嗆得她猛咳不停。

  “誰曉得,我……”谷予軒自己更是被嚇得血色全無,慌亂的瑟縮在一旁。

  芳姨反應(yīng)極快,忙拿起鍋蓋一蓋,火便熄滅了,她打開一看才知道著火的是一鍋燒干的肉。

  望著她鐵青帶怒的臉,谷予軒趕緊辯解,“不關(guān)我的事,我有問過你的,你說鹵肉大約要五十分鐘到一個小時,哪知……”

  “廢話,一定是你水放太少了!狈家虤獾醚壑樽佣伎鞆棾鰜。

  “水?鹵肉還要放水?”不是只要放醬油就好了嗎?記得家里的菲傭煮出來的肉都是深褐色的呀。

  “你這傻丫頭,不放水怎么——”簡直要為之氣結(jié),芳姨揉著兩邊的太陽穴,找張椅子先讓自己心情平復(fù)下來,否則難保不會心臟病發(fā)。

  “算了,中飯我來煮吧,你地拖好了?”

  “好了!

  芳姨不看還好,這一看,光揉太陽穴還不夠,得連胸口一起使力拍撫。

  “你這哪是拖地,根本就是練書法,瞧,這里、那里跟那里,一大塊灰塵哪!拖地的時候要先用吸塵器吸一遍,地毯要掀開來,每一次拖把都要徹底洗干凈……”

  結(jié)果上工第一天,她累得喝下十大杯白開水,三餐食不下咽,趴在床上兩個小時猶動彈不得。

  就在谷予軒昏昏欲睡時,陸昊那邪惡的主人回來了。

  “嗯,好香的西班牙肉卷味!彼破鹨贿呇鄄,用忿恨和乞憐交織的眼神瞟他。

  “看來你這一天的確讓我損失慘重!标戧环浅毫拥漠(dāng)著她的面取出一份肉卷,慢條斯理的放進(jìn)口里咀嚼。

  “我,我已經(jīng)盡力了,該怪你的爐子不好,剪子不夠利,拖把太舊,屋子里的古董擺放太多,而且——”老天,她有破壞掉那么多東西嗎?

  那廝居然還笑得出來?陰謀,這一切百分之百都是他的陰謀,長得帥有什么用,一肚子壞水!

  “聰明,嫁禍給一堆不會提出抗議的死東西,你智商果然高人一等!彼齼煽趫(bào)銷掉手里的肉卷,繼續(xù)朝第二個肉卷進(jìn)攻,看得谷予軒垂涎不已。

  “是,我對不起你,扣我薪水吧,反正我這條命是遲早要斷送在你手里!笨吹剿歉睙o限滿足的吃相,她心里的火就燒得越旺!盀槭裁床缓煤贸酝盹,跑去買肉卷吃?”

  “因?yàn)槟銦牟撕茈y吃。”他這句實(shí)話嚴(yán)重傷到她脆弱的心。

  “以后我再也不煮東西給你吃了!辈恢么!

  “書不會念,苦吃不得,架也打得不夠漂亮,混又混不出名堂,”陸昊嘆息著搖搖頭,“回去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多管閑事,并且允許你從現(xiàn)在開始自我放逐。”

  “想趕我走?沒那么容易,在你房里的古董和藝術(shù)品尚未被完全消滅以前,我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的!焙俸俸!這招夠狠吧。

  “我不會再讓你有那樣的機(jī)會的!卑炎詈笠粋肉卷丟給她,他起身就要走,她卻一把攔住他。

  “算我求你好了,幫我換個差事吧!”她可是很少用這么卑微低下的口氣求人的。

  “不行!彼瘟锪锏难壑樽右粍樱戧痪陀X得其中必然有詐,這小女子太鬼靈精怪了。

  “秘書,我保證——”

  “我已經(jīng)有秘書了!辈坏人f完,他就截掉她的話頭,

  “那助理?”

  “我也有助理了!

  “那,那書僮!彪S便干啥都行,就是別叫她當(dāng)苦力。

  “我要個書僮來做什么?”

  “小跟班也行,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絕對需要一個可以呼來喚去兼打雜的小跟班!彼錆M期望的眼,令陸昊好氣又好笑。

  “我再考慮考慮!

  這時芳姨推開門,掛在窗邊的青銅風(fēng)鈴登時叮當(dāng)作響,有個男子跟在芳姨后面,長得陰惻惻,面相很不友善。

  喂,這里好歹是她的“閨房”,大家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她的隱私嗎?愛進(jìn)來就進(jìn)來,真沒禮貌。

  “你們有事請到別的地方談,本姑娘勤奮了一整天,需要大量睡眠補(bǔ)充體力,以應(yīng)付未來無數(shù)個日子的折磨!

  沒人理會她的牢騷,陸昊帶著那個陰氣逼人的男子走出房門,芳姨則只象征性的瞟了她一眼,臉上既沒同情也沒憐憫。

  “明天早上六點(diǎn)半Morningcall不要睡遲了!

  六點(diǎn)半?天要亡我嗎?谷予軒鴕鳥一樣鉆進(jìn)被窩里,火速讓自己睡死過去,但愿這一夜像一個世紀(jì)那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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