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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掉孟婆湯 第十章

  “這下可好。你對阿苗的指引不周全,害得她只記得要報復(fù)。你干嘛不把最后一段也告訴她呢?”  

  “誰教她惹我生氣!放心吧,她只是想跟傅強(qiáng)賭口氣。沒有愛哪來的恨?問題不大
  。如今她已有感應(yīng),難說什么時候她就能感應(yīng)出最后一段了!  

  “我比較擔(dān)心傅強(qiáng),他的記憶都是片斷的,沒有前后次序的,很痛苦耶。真不知阿苗要折磨他到幾時!  

  的確,擁有連貫記憶的阿苗唯一不知道的是:霍沈北并沒跟闊兒過一輩子。他很快就從軍去了,走之前注銷了與闊兒的夫妻關(guān)系,而闊兒要他對所有人隱瞞此事。他知道她怕霍沈南知情之后,會做出對不起小蘿卜的事,于是答應(yīng)了她。豈料他在一年后由部隊返鄉(xiāng)探親時,發(fā)現(xiàn)闊兒已離家月余;原來她騙霍沈南和小蘿卜說自己要去探望霍沈北,其實是打算永遠(yuǎn)的離開。小蘿卜在聽了霍沈北娓娓道出自己和闊兒不堪重提的夫妻關(guān)系之后,放心大膽地抖出她和霍沈南也只有夫妻之名的事實。  

  痛心疾首的霍沈南在知道真相之后,四處找闊兒去了——

  “農(nóng)場上暗潮洶涌,你真的一點不思收拾殘局?”  

  “讓他們自己去收拾吧,我已仁至義盡!  

  “虎頭蛇尾!又想看好戲了對不?”  

  “太平盛世里談情說愛到底是比戰(zhàn)亂年代要輕松一些,他們會有好結(jié)局的。”  

  傅強(qiáng)簽了所有文件,把一切還給阿苗。這以后,他經(jīng)常在工人下工后,要大家陪他上鎮(zhèn)里去喝酒。  

  空中雷電交加,夜幕低垂中,阿苗離開窗口,試著控制心中因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而產(chǎn)生的恐懼。上一次暴風(fēng)雨中,她在傅強(qiáng)懷里安然度過,而此刻,沒有一雙堅實的臂膀等著給她安全感。  

  又一聲巨響,閃電點亮了她的房間,她不禁跳起,大聲尖叫;謴(fù)視覺后,她走回窗前,剛才的雷像是打到了什么東西,她看見不遠(yuǎn)處燃起火苗。  

  鵝舍著火了。整座農(nóng)場只剩她一人,盡管恐慌持續(xù)增加,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傅強(qiáng)的心血化為灰燼,毫不猶豫地,她沖向火光。  

  只有一間鵝舍著火,濃煙密布,她嗆咳著著打開門讓鵝群逃命,,顯然鵝的智商不夠,只會拍打翅膀,卻不知要趕緊逃命,她只好先脫下外衣,捂住口鼻,沖入煙霧中趕鵝出門。  

  剛趕回農(nóng)場的傅強(qiáng)驚見一群亂竄的鵝,跑近之后才看清那個害怕暴風(fēng)雨的人。  

  “你……你怎么敢跑出來?”他一把抓住她,將她拖離燃燒中的農(nóng)舍,焦急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我剛救出你那群呆頭鵝!彼缓,把眼淚都吼出來了,甩掉他的手,自己抹淚,卻抹出一臉煙灰。  

  “快,我們先跑到倉庫去躲雨。”他又拉住她的手,拖著一起跑。  

  “你不先滅火嗎?”  

  “這么大的雨還怕澆不熄火嗎?”  

  破舊倉庫里,阿苗倒在一堆干草上,傅強(qiáng)脫掉自己的外衣,包住她的身體,屬于他的氣息蓋過了煙薰味,她偷偷地吸了口氣。  

  “你喝酒了對不對?”她怒問,“花天酒地哪有這么早回來的?你不會在外過夜嗎?回來干嘛?”  

  “我是喝了點酒,還來不及花就被閃電催了回來,因為我知道你最怕這種天氣!  說著他就不客氣地?fù)碜∷粧暝艘幌戮晚槒牡刭司o了她。  

  “這陣子你白天都往外跑,干什么去了!奔热焕鋺(zhàn)已結(jié)束,他索性把關(guān)心表現(xiàn)出來。  

  “去孤兒院里打雜,豐富一下生命,免得有人覺得我活得沒有意義!  

  孤兒院?霍比南在孤兒院里找到了闊兒——

  歷盡千辛萬苦,他終于在一所孤兒院里見到她了。  

  “三哥,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不辭辛勞地來看我一趟吧?  

  你看見了嗎?我很很好,還能為孤兒們做點事,不是每個孤兒都能像我這么幸運,能在另一個溫暖的家庭里長大!八麚硭霊眩瑓s是被她硬推開了。  

  “別這樣,三哥,我已是修女!  

  “修女?修女是什么?”  

  “上帝的女兒!  

  他破天荒地開口求人,在一名工作人員的帶領(lǐng)下。他見到了院長——美籍修士瑪格麗特女士,她能說華語,見他態(tài)度真誠,又是容修女的哥哥,于是同意讓他一路護(hù)送闊兒和幾名孤兒到大后方去。  

  他不善罷地又請教了院長,修女是什么,當(dāng)然,人家也仔細(xì)地解釋給他聽了——

  “阿苗,我不準(zhǔn)你再到孤兒院去!我不準(zhǔn)!你聽清楚沒有?”  

  雙頰忽地被他用力一捏,她疼得要死,又氣得要命,揪掉他的魔掌,她忿忿回這:“就知道你平日的和顏悅色都是偽裝出來的!你總算又露出張狂的面目了!哼,不甘愿我獨吞了所有財產(chǎn)對不對?氣不過、憋不住了吧?不準(zhǔn)我去孤兒院?我就是要出家你都管不著!”  

  “你還敢提出家?!你……休想!”  

  他將跨世紀(jì)的不甘之情付諸于唇,狠狠送進(jìn)她的嘴里。  

  她更不甘愿接受他那張曾屬于小蘿卜的嘴。  

  “你別再碰我!我已經(jīng)社你占過兩次便宜,你休想再越雷池半步!”  

  所有的不甘化作吼與淚,她哭得歇斯底里,嚇壞他了。  

  不再有任何劫作,他任她跑出倉庫,沖進(jìn)風(fēng)雨之中。  

  當(dāng)夜就發(fā)高燒的阿苗,隔天一早被傅強(qiáng)抱上了小發(fā)財車。  

  幾呈昏述的她,依然感覺得出路況十分不好。  

  暴風(fēng)雨造成農(nóng)場通往鎮(zhèn)上唯一一條道路路面坍方,小發(fā)財車一路顛簸向前,走走停停,車身搖晃得令阿苗的頭腦愈發(fā)昏沉——

  說了一句他們和幾名孤兒不久就將下車步行,穿越防風(fēng)林,等待直升機(jī)。  

  “如果連我都保護(hù)不了你們,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辦到了!彼抵副蛔约禾娲说哪莻男性工作人員,“你說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換言之,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要死我們也得死在一快兒!  

  “如今我的命在上帝手中!  

  “別再在我面前提起你那該死的上帝!闊稱,你怎能讓它奪走我從未失去過的你?等我送這些孤兒到大后方之后,你得把自己還給我!”  

  “三哥,我已是修女!  

  “可我不是和尚呀,你得為我還俗!沒想到我千里迢迢而來,找到了你,結(jié)果卻教我空歡喜一場,我原以為屬于我們的磨難都已成過去。沒想到你竟——闊兒,你說過你會等我的,難道你忘了?“”那是下輩子的事。你應(yīng)該會跟小蘿卜在一起過很久,我愿意為你活著。當(dāng)一名修女,為孤兒做事,應(yīng)該是我對余生最好的安排了!啊伴焹!”他的吼聲里只剩心疼和感動,“我沒跟小蘿卜在一起過一天!你聽清楚了吧?”  

  她愣怔。  

  “你怎么會以為我愛上了她呢?”  

  “愛不愛,你都可以跟她一起過日子!  

  “像你跟大哥一樣嗎?若大哥不放你走,你也會跟他過一輩子,是嗎?”  

  她不理他的氣憤,顧左右而言它道:“我想過,你一定是因為一的沖動,所以才讓小蘿卜有了孩子。當(dāng)時我的確生氣,可一經(jīng)細(xì)想,我就覺得自己無須生氣。在你做錯第一件事之后,這第二件錯事就無關(guān)緊要了。即使你永不犯下第二個錯誤,也無法彌補第一個錯誤帶未的遺憾!  

  “你錯了!若你早點讓我知道,你和大哥過的是什么樣的夫妻生活,我會立刻要回你!”  

  “孔融讓梨,發(fā)現(xiàn)哥哥缺了牙,根本咬不下半口肉來,才把梨又要回去嗎?”  

  “我就知道你恨我!你從頭到尾瞞著我的理由,絕不止是為了顧及大哥的自尊,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我后悔!”  

  “三哥,”她流淚,“我沒恨過你,一天也沒恨過。我只恨我們生錯了時代!  

  “時代在變,我沒空。小蘿卜原就不是很贊成跟我假扮夫妻。在大哥告知我們真相之后,她索性把一切都抖了出未。她說她很高興能讓每個人知道,她是二哥的妻,孩子是她跟二哥的!  

  她恍然明白了一切,卻只是安慰地點著頭!翱墒牵易兞!  

  “你成了上帝的女兒?”“她沉重地又點了下去。  

  “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車子突然熄火,阿苗似乎清醒了些。  

  “怎么了?”  

  “前面有好幾塊大石頭,車過不去了。”  

  “那——”  

  “我背你去醫(yī)院!彼萝,沒聽見她微弱的阻止聲。  

  他開了她這邊的車門,抱她下車,正想放她下地再背她時,她發(fā)出乞求:“我要你用抱的,不要背的。”  

  “你——”他不解,也欣喜。  

  “抱我。  

  橫抱起她、他奔跑的步伐似乎一點也不費力。  

  在防風(fēng)林里,他也這祥抱著她跑過——那天夜里忽下起一陣大雨,他先把孤兒們安頓在廢棄的小木屋里,再回去接應(yīng)她時,竟是問都不問就把她抱了起來。  

  木屋里,五小娃兒的面前,他竟不愿一切地吻起她來。  

  “放開我!我要出去!”  

  “你敢走開,我就敢丟下他們!我不會為了他們輛牲你!”他恐嚇過她,接看回頭問幾個孩子:“你們說。我可以吻容修女嗎?  

  如果你們要我繼續(xù)保護(hù)你們的話,可千萬別說不唷!“孩子們早當(dāng)他是英雄!翱梢!”  

  他已完全恢復(fù)了童年時的跋扈、狂妄,和對她的強(qiáng)烈占有欲、她看得出來,于是不再在言語上與他沖突,她低聲說:“三哥,雖然你是為顧全小蘿卜的名節(jié)而娶她,但是仍有可能發(fā)展出感情來,為什么你們——”  

  “你還是無法不計較,對不?”輕笑一聲,他回答道,“兄弟妻,不可戲,小蘿卜既已是二哥的人,我怎能冒犯她?”  

  “那你怎不在她生下孩子之后放她走呢?她無須留在霍家當(dāng)一輩子活寡婦呀。”  

  “她愛二哥,孩子是她的命,她甘愿一輩子當(dāng)活寡婦,像你一樣!你們都跟媽一樣了不起!”  

  她安靜了好久,因為想起媽媽對她的好,不忍傷害大哥,多半也是為了報答死去的媽媽。  

  “你們總有睡在同一塊炕上的時候,你從沒對她——”  

  “不相信我嗎?”他哼一聲,“我有過的沖動都是因你而起,不是為她!  

  我有自己的解決方法,你呢?你也是血肉之軀,沒跟大哥分房睡之前。你們總有過溫存吧?我見過你抱他,抱得挺自然,小蘿卜也許喜歡過我,可她后來心里只有二哥,大哥就不一樣了,他從小就跟我一樣喜歡你,他肯定抱過你,親過你,你……你對不起我!啊澳阍跄苷f這種話?!在你放棄我之后,你還敢說這種話?!  

  我能說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大哥當(dāng)然抱過我,親過我,你有意見嗎?“他真火了,對著她的嘴,又給了一記長吻。  

  “別碰我!”她推開他,“我曾是大哥的人,兄弟妻,不可戲!”  

  她這才發(fā)覺,自己不曾認(rèn)真接受大哥做丈夫?扇绻蟾绮皇且驗楸患t胡子糟蹋過,她定早非完璧之身。她一直心存矛盾,該為自己慶幸,抑或該為大哥難過。在她心目中,大哥就像教科書里那些杰出人物一般,她欽佩他、敬重他?缮頌槠拮,她一直是不貞的,她的心不曾屬于他,一刻都不曾。  

  “三哥,我已許你一個下輩子,甚至而后的每一生、每一世。  

  這輩子你就答應(yīng)我,讓我做上帝的女兒吧,我想力自己贖罪。“她哽咽,“如果我知道大哥把他和我之間不該為外人道的事,告訴了你們,我就不會把安身之處告柝他,這樣一來你根本找不到我,我將照自己的安排,平靜地走完這一世的人生路!  

  “你什么也別說了。我雖是一介莽夫,可也不想繼續(xù)對個圣潔的修女鬼吼!霍家只剩我一個男人,要想使霍家人丁興旺起來,只能靠我。而我,選擇你這個修女與我合作。當(dāng)然,眼下還不行,但你跑不了,早晚你這個上帝的女兒得為我生兒育女!否則你就跟我一樣,對不起霍家的列祖列宗!”  

  “你可以跟別人合作。”  

  “我做不到!因力你將為此傷心而死。我不要你死,你得為我活著!”  

  為他活著?——

  “我舍不去死?”阿苗艱困啟齒。  

  “不會!我還等著讓你繼續(xù)折磨呢!  

  病好了,阿苗的心情也上揚了。  

  “傅強(qiáng),我可以去孤兒院嗎?”  

  “不準(zhǔn)!”  

  “那——我可不可以請院童到農(nóng)場上來玩,辦個烤肉活動,螢火晚會什么的?”  

  “隨你便,農(nóng)場不是你一個人的嗎?你愛請誰來請誰來,我管不著,但你是我的,我不準(zhǔn)你上孤兒院,不準(zhǔn)!”  

  她轉(zhuǎn)了兩下眼珠子,再道:“你能不能在螢火晚臺上替我們烤只全羊?”  

  他蹙眉看她,暫不作答,雖然她的好口氣令他意外,但他不愿假以辭色。  

  “我會報答你的,答應(yīng)我啦!  

  “什么時候?”  

  “后天行嗎?”  

  “嗯!  

  圍著火堆看自己切羊肉的孤兒們,勾起了傅強(qiáng)的部份記憶,他也曾陪伴一群孤兒,但共度的卻不是如此平安的夜晚——

  他們必須過河,等候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直升機(jī)。闊兒告訴他,直廾機(jī)不是專為運栽孩子而來,他們是出任務(wù),剛巧可以經(jīng)過防風(fēng)林,順道帶走幾個孩子。院長透過一個國際援救機(jī)構(gòu),請部隊對孤兒們伸出援手;為了斷卻闊兒當(dāng)修女的意念,他在送她過河寸,偷偷摸走她口袋里的玻璃心。他認(rèn)為沒有了那顆心,她便無法在來生與他相認(rèn),便會在今生就與他結(jié)夫妻緣——

  他陪阿苗送走院童和義工之后,他把農(nóng)場上的爛攤子丟下,讓她獨自去收拾。  

  累個半死的阿苗,心情依然激功。腦海中一直浮動著傅強(qiáng)適才在農(nóng)場上的模祥——他誰也不理,逕喝著酒,時而用小刀切著自己面前的羊肉。那是他的語言,經(jīng)過二十二年神秘的歲月,他已習(xí)慣用動作說話——那是多么令她難忘的神情。  

  她以近乎虔誠的心清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帶著惶恐又期待的心情,捧著自己為傅強(qiáng)買回的睡衣,正要出房門去找他時,她想起自己還該戴上他送的玻璃心項鏈。  

  回身在枕頭下一摸,她摸到的是另一樣?xùn)|西。  

  “這是什么?”她撞開傅強(qiáng)的房門,高舉手中的項鏈問他。  

  他神用氣足地瞄她一眼,目光停在那條項鏈上,悠然道著:“那是阿公在生前就托我保管的東西,它是你的。原諒我到今天才將它還給你。不管我是不是對得起阿公,我都不該再留著它。”  

  “我的玻璃心呢?”不理他的活,她急急上前又是一問。  

  “那是我的心。而我,決定收回它!  

  “你已經(jīng)將它送給我,它就是我的!快把它還給我,!”  

  “玻璃做的破玩意兒,有那么值得你小題大作嗎?我已丟了它!”  

  “你——你把它丟了?丟哪去了”  

  “池塘里!  

  她氣得說不出活來,上前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陣捶打,不知他疼不疼,她自己卻先疼得掉眼汨。  

  “打吧,我是上輩子欠了你,所以才會娶到你這種任性妄為、不知好歹的老婆!  

  “你說對了!你是上輩子欠了我,我就任性妄為,看你能把我怎么祥!”  

  他不再言語,冷漠的眼神使她捶打的動作變得疲軟無力,她哭著跑出房門。  

  “你們一大早放看正事不做,全都泡在池塘里干嘛?”  

  一夜沒睡好的傅強(qiáng),發(fā)現(xiàn)農(nóng)場上所有工人全浸在池塘里,像要撈寶貝似地埋頭苦干,不由吼著聲問。  

  “阿苗叫我們來找一小破璃做的心啦,她說如果找不到,就要把我們都辭掉!”工人之一急答他一句,授著便重新埋首。  

  他一時氣結(jié),好片刻之后才又發(fā)出怒吼:“統(tǒng)統(tǒng)給我上來!  

  誰想繼續(xù)泡在水里,我就先辭掉誰!““阿強(qiáng),阿苗說這里是她在當(dāng)家,你這樣教我要要聽誰的才好?時機(jī)很壞,工作不好找,你不要為難我們啦!  

  他立刻掉頭,欲直接回屋斥責(zé)阿苗,半路上就遇見迎面而來、步伐如風(fēng)的她。  

  “想去池塘邊當(dāng)指擇官嗎?”  

  “你管我!”  

  她被一把扛上肩,他就近把她背進(jìn)儲藏室,丟在干草堆上。  

  “你……你想干嘛?!”她本能地往角落縮。  

  “干嘛?”他虎視耽耽地朝她逼近,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照著他的怒顏,她看見他的眼瞳呈現(xiàn)一種猛禽的粟色,“我想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讓你搞清楚,這里是誰在當(dāng)家!”  

  他的手指梳過她粗重的辮子,將之解開,讓她的發(fā)灑落在他手上、胳臂上,像一幕厚厚的窗簾。  

  她緊繃著身上每一寸皮肢,不能言悟,怔怔地望看他!八麄儾豢赡苷业侥阋木┪!彼砰_她,從褲袋里摸出玻璃心,在她面前晃動著,“它在這里!  

  “給我!  

  她沒搶著,接著便看見他將心往地上狠狠一摔,那顆心就這么碎在她眼前。  

  急忙伸手去撿,碎片刺傷了她的手,她的兩只手腕被他緊緊扼住。  

  “看見了嗎?心碎了,我的心由我自己作主,我要它碎,它便不能不碎,這是你管不了的!  

  她的飲泣在瞬間轉(zhuǎn)為嚎啕大哭,邊哭邊喊道:“你怎么敢再次偷我的心?我已遺失過一次,那種悔恨、遺憾的感覺才回到我身上沒多久,你就又偷一次,還把它摔碎了,你想看我心痛至死嗎?”  

  “你——”他不能言悟,一陣模糊的感覺籠罩心頭。“你為遺失了我的心而心痛?”  

  “痛!痛死了!”  

  滾滾淚珠像硫酸一樣灼痛了他,他能體會存在另一小時空里,這些淚意味著什么。  

  他拉住她的一只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的心在這里,你要嗎?”  

  “我當(dāng)然要!你把它挖出來還我!”  

  “挖出來我就死了,你想要我死嗎?”  

  “不準(zhǔn)你死!你敢再死一次,我就跟你沒完!”  

  生氣的眼神、不甘的言悟,充份顯示了她對他的爰。意識到這一點,使他心中狂喜,使他胸中同時翻騰著綿綿舊情和全新的愛。  

  “你已經(jīng)跟我沒完了,我怎敢再死一次。”他的眼神里又見對她的愛寵,語氣卻是揶揄的,“我的心一直都為你跳功,等不到我最疼愛的寶貝,我是不全死心的!  

  她仍只是哭泣。無法忍受她混著痛苦和喜悅的嗚咽,他以手將她的頭向后仰,很快就將唇覆上她的,不斷吻著,仿佛這樣就能將她的痛苦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也能分享她的喜悅。  

  除了安慰,他本無其它念頭。然而她卻似已融在他懷里,手不停在他胸前抓著,他于是不得不吞下她剛開始的嬌喘。  

  長期隱藏的饑渴攫住他的五臟六腑,他更深地吻她。她已伸手解開他的皮帶。此刻竄流在他們體內(nèi)的這種原始欲望是如此強(qiáng)烈,他們都想透過觸覺、視覺和味覺,去證突生命的存在。  

  “阿苗,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  

  “你的承偌早就該過期了。昨晚我就想去找你了。要不是你偷走我的心,我——”  

  “心已回我身,要我的心就得要我的人。”  

  他再不允許她表現(xiàn)出一副迫于無奈的模樣,非逼她親口承認(rèn)不可。  

  “說,這是你想要的!  

  眼眸相凝,良久,她再度熱淚滾滾。  

  對他而言,她的每一滴眼淚都足以釀酒,他輕輕品嘗,深深陶醉。  

  “這是我想要的。我終于明白,很久很久以前,這就是我想要的。”  

  “很久很久以前?多久?”  

  “你知道的。”  

  他們吻出很久很久以前那份凄婉纏綿的感覺。  

  阿苗正在屋前曬棉被。天涼了,她得先準(zhǔn)備睡覺時的御寒用品。  

  直升機(jī)的聲響靠近又遠(yuǎn)離,她望看天空若有所思。她知道那是架軍用直升機(jī)近來偶爾會飛過農(nóng)場上空,一定是演刁。  

  “有什么可曬的,你每晚早點上床,先替我捂熱被窩就好了。”  

  傅強(qiáng)剛才也看見直升機(jī)了。像是和阿苗有著默契,誰也不提有關(guān)直升機(jī)的故事,他只關(guān)心兩人相處的每分每秒。他走到她身后,難掩愉悅地?fù)Я讼沦t妻。  

  “無賴!”  

  “這個無賴不巧是你老公,你不能告他!  

  “貧嘴!”  

  他笑笑,“等一下我要上鎮(zhèn)里去補點貨,要我替你帶點什么回來?”  

  “起司蛋糕跟巧克力,還有瑞士糖。”  

  他又笑個得意,“你懷的一定是雙胞胎,很可能還是龍鳳胎!  

  “想得美!你就那么有把握自己能一舉兩得嗎?”  

  “老一輩的人常說“酸兒辣女甜雙伴”,你一懷孕就開始貪吃甜食,應(yīng)該是雙胞胎錯不了!  

  老一輩?她笑笑,想必她指的是媽媽說過的話,因為她也聽過。  

  “我倒希望一次不止生兩個!彼f。  

  “那就三個吧,兩個打架,另一個當(dāng)裁判。”  

  “說得好。孩子要是遺傳爸爸多一點,保證還不會走路就先會打架了!  

  兄弟鬩墻,小妹當(dāng)裁判的模糊過往,同時掠過他們記憶之海,稍縱即逝。  

  她轉(zhuǎn)身進(jìn)屋,到了廚房便要穿圍裙,雖然只是腰粗了點,可她雙手負(fù)在背后系結(jié)的動作已有些笨拙。  

  剛跟進(jìn)的傅強(qiáng)立刻代勞,系了結(jié)之后,他順勢就把她攬在懷里。  

  同樣是有個大灶的廚房,同樣是他替她系了圍裙的結(jié),阿苗偎在傅強(qiáng)懷里,心頭涌出一陣恍如隔世之感——

  刑場上的暴動過后,霍沈北又回到鎮(zhèn)上,堅持要闊兒留在大院里過日子,那天,霍沈南一早就外出種菜弄地,家中只剩兩女眷。  

  “闊兒……你真的沒法兒懷孕嗎?”  

  “嗯,小蘿卜,現(xiàn)在你該知道自己的責(zé)任有多重大了吧?為了比霍家人丁興旺起來,你恐怕年年都得挺個肚子!  

  “闊兒,其實我跟沈南……”  

  “小蘿卜,去找件干凈的衣服給我!”  

  打斷小蘿卜吞吐言語的人是剛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的霍沈南,他的話是要說給小蘿卜聽的,可雙眼盯看看的卻是闊兒。  

  小蘿卜識相地出了廚房。闊兒轉(zhuǎn)過身,拉下墻上掛著的圍裙就穿上了身。  

  “你的左手怎么了?”他發(fā)現(xiàn)她系結(jié)的動作十分笨拙,才拉了下她的左手,便聽她一聲痛苦的悶嗯。  

  “說!手怎么了?”  

  “上午在井邊滑了一跤,挫傷,不得事的!  

  “連個結(jié)都系不好,還說不礙事?”  

  “那你替我系吧。”  

  他隨即伸臂,圈住她的纖腰,在她身后小心地系著結(jié)。緊張的呼吸使他的手也笨拙了起來,弄了好久都系不好。  

  不是他仍忘了小蘿卜隨時可能出現(xiàn),而是,自從在死囚牢房里經(jīng)歷最后一擁之后,他們到此刻才又清楚聽見彼此的呼吸,此刻才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十分壓抑地將臉在他黑亮如巖石的胸前輕貼一下!叭纾闶麊?”  

  “你是說,我活下來了這件事?”  

  她的臉又輕貼了下他的胸,仿佛答著:“嗯!  

  “是的,我很失望。如果我死成了,那么現(xiàn)在的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夠了,我只要在三生石上等你、想你;不管我得想你多久、等你多久。對我而言,那是幸福?涩F(xiàn)在。我活著,活著就有更多的事要做,而這許許多多的手里,唯一不包括的就是,愛你。
  ”他這才托起她的臉,“你說,我能不失望嗎?”  

  很有默契地,他們不再出聲,也不用互吻,只是靜靜灌注深情給對方,以眼神——  

  傅強(qiáng)正深情地凝望著阿苗。  

  “吻我不會呀?還有什么忌諱呀?”她佯怒。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先回她一抹了解的笑,才道:“我們女兒要是像媽媽,一定是  
  個醋壇子!  

  “你敢說孩子爰吃醋一定是像我?你自己才是個超級大醋缸哩!”她想起有人自己把心上人拱手讓出去之后,還大言不慚地質(zhì)問心上人,說她對不起他!  

  “你自己聽聽,這話有多酸哪!”他在她嘴上一親之后又道:“大白天的,你想要我酸死在這廚房里嗎?”  

  她主動吻住他,確信他是很樂意品嘗這酸味的。  

  他們?nèi)詿o意松開對方,在長長的熱吻過后。  

  “傅強(qiáng),我們找得出時間出去玩一趟嗎?”  

  “當(dāng)然找得出。我們的確欠自己一次蜜月旅行。你想去哪玩?”  

  “你猜!  

  “海峽對岸的東北?”  

  果然不謀而合,她一點也不意外。對他點了點頭,會心一笑。  

  “我也想親眼看看松遼平原的景色!  

  “難怪你到了農(nóng)場之后,我就怎么也趕不走你了。你愛草原和動物,這些一直是你生命的全部,對不?”  

  “對了一半。我是熱愛草原和動物,可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便不完整。你才是我的寶貝!  

  這般深情使她的眼睛濕潤,淚光中浮現(xiàn)了大白馬與胭脂馬交頭接耳的親匿狀,浮現(xiàn)了流光溢彩的晚霞里,他們一起徜徉在草原上的景象。  

  那是他們前世未能完成的夢。  

  “我再也不離開你!  

  “我在哪,你就在哪?”  

  “嗯,每一生,每一世!  

  和著淚水、喜悅的吻,不再凄婉,卻依然纏綿。  

  “總算看到他倆圓滿的人生了!  

  仙女緊持住手中的紅鐵,虔誠地在粗實的線中央繞出一個美麗的、心型的結(jié)。  

  “那就請你收住那把沒出息的淚!  

  “收不住,誰像你那么麻木無情!  

  “我麻木無情!行,下回再有紅線斷在你手里的話,你自個兒想辦法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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