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悅明!
喊她的人是張股長。
“嗨!遍g悅明尷尬地回頭,沒想到眼前出現(xiàn)的人讓她愣了一下。
面前的女人雖然穿著一樣的制服,但是跟平常那個老處女模樣的張股長根本是兩個人。換上了合適的內(nèi)衣之后,女人竟可以有這么大的改變。原來“抬頭挺胸”是這么一回事啊!“怎啦?”張股長問。
“你今天看起來氣色真好!备暗某裟槻畹谜娑。
女人會變漂亮的原因只有兩種,一種是她整型了,一種是她戀愛了?磥韽埞砷L應(yīng)該是后者!澳挠,別笑我了。”張股長忽然臉紅起來,添了幾分嬌媚的感覺。“對了,你今天不是休假嗎?”“我……我……我是出來買點(diǎn)菜的!遍g悅明說謊,除了泡面之外她根本不進(jìn)廚房的,但是臨時掰不出個理由,只好隨便找借口搪塞過去!鞍パ!你真賢慧,還會自己煮菜啊,難怪治明老是在我面前夸獎你呢!”張股長還是笑,只不過笑容里多了幾分陰險。“治明?”
想了一會兒,間悅明才知道她講的是副店長,不禁懷疑地看著張股,不會吧?才一個晚上就可以進(jìn)展到直呼名字的程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diǎn)?“喔……喔……還好啦,還好……隨便煮煮而已!
“哪天有空請“我們”吃看看你的手藝吧!”張股長笑著說。
“一定、一定,會的、會的!遍g悅明敷衍地說,請什么請啊,要吃也是先吃到“他們”的喜酒吧?“就先這樣說定了,我去忙了!睆埞娠L(fēng)情萬種地走了。走到一半,她想到什么又回頭交代:“對了,你記得跟王君講一聲,她推薦的那一套我買了,請她幫我整理一下,晚點(diǎn)我再來付現(xiàn)!薄昂玫暮玫。”送走張股,間悅明馬上街到王君的專柜那里報(bào)佳音!巴,那一套少說也上萬吧,你今天的業(yè)績就達(dá)到了耶!”“還好啦。”王君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拔覀兗业臇|西品質(zhì)好嘛,她會買是她識貨啦!”“拜托,這些瓶瓶罐罐根本是暴利,真要保養(yǎng)皮膚,我每天抹橄欖油也一樣有效!遍g悅明吐舌道。
“噓,別在這里講這個,要是被客人聽到了都學(xué)你這樣亂搞的話,東西賣不出去我就得喝西北風(fēng),到時你要負(fù)責(zé)啊!”王君白了她一眼。“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故意泄漏你們的企業(yè)機(jī)密的!不說就是了,不要生氣了嘛!”間悅明不好意思地說。“去去去!別妨礙我做生意。”王君趕她走。
“沒事聊聊嘛,反正早上又沒客人。話又說回來,你還真神奇啊,這樣就把他們送作堆了?”間悅明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一夜之間就改變了那么多?“沒聽過“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嗎?只要女人敢追,就沒有得不到手的男人!蓖蹙吡艘宦,為男性本色下了定義!熬退隳愀悴欢ㄋ拇箢^,只要抓得住他的小頭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命根子,你要他往東他不會往西的,要不要試試看啊?”“限制級,兒童不宜。”間悅明吐舌頭。
“裝可愛!”王君攤大手板,向間悅明邀功道:“我替你解決了麻煩,你要怎么謝謝我呢?”“請你吃飯總行了吧?”間悅明心痛荷包地說。
“成交!”王君笑。
請客自然不能小器,但是也得量力而為。
不過王君根本是獅子大開口,一約就約在貴死人的牛排館里?墒且呀(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間悅明就算再怎么摳門也不能只請路邊攤的牛排算數(shù)。死就死吧!厚厚的牛排上桌,兩人就開始切切切吃吃吃,王君是吃得興高采烈,間悅明則是把牛排當(dāng)仇人切,恨恨地把那一口一百塊的牛肉咬個粉身碎骨,就差沒砸兩個盤子泄恨了!昂煤贸脏!蓖蹙ξ卣f。
“嗯嗯!辈挥缅X的當(dāng)然好吃啦,間悅明狠狠地嚼著牛排。
“來瓶紅酒如何?”王君得寸進(jìn)尺地問。
“點(diǎn)啊!遍g悅明豁出去了,她敢叫她就認(rèn)了。反正她月底的血汗錢有一半要貢獻(xiàn)在這一餐上面了。“OK,服務(wù)生!”王君也不客氣,馬上點(diǎn)了瓶紅酒配牛排。
“真是……”間悅明忽然看到遠(yuǎn)處的包廂里走出一對璧人,她連忙低下頭,一種心虛的感覺作祟。不會是他吧?“你怎啦?”王君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
“沒啊,牛排很好吃。”間悅明扯起微笑,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你才吃那么兩口,如果你不吃給我好了。”王君垂涎地問。
“拿去!遍g悅明大方地出讓她的牛排,免得被王君的口水淹死。
“謝謝你嘍。”王君吃飽喝足拍拍肚子,一臉滿意的表情。
“不客氣!笔巢恢兜拈g悅明只有欲哭無淚的感覺,再回頭,已經(jīng)不見他們的身影。應(yīng)該不是他吧?“吃飽了!”王君高興地宣布晚餐結(jié)束,間悅明該去結(jié)帳走人了。
就當(dāng)她們要結(jié)帳的時候,柜臺卻說她們的帳已經(jīng)有人替她們先結(jié)清了。
“哇!不會吧?會不會是結(jié)錯人了啊?”王君又問了一次柜臺,確定結(jié)清以后才安下心來!昂,你賺到了,有人替我們結(jié)帳了,讓你省一筆!知不知道是誰那么大方啊?”“我不知道!遍g悅明雖然這么說,但是心里卻有個譜了。原來不是她看錯,剛才的人真的是他……“不會是秘密仰慕者吧?”喝了點(diǎn)紅酒的王君有點(diǎn)飄飄然地說!鞍,請客好歹也要現(xiàn)個身打個招呼吧?”“你想太多了!遍g悅明只能這么說。
對間悅明來說,最尷尬的事莫過于在路上遇到被她甩掉的男生。
更尷尬的是,那個男生身邊還有女伴的時候。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是先避開的那一個。
不是她不夠大方,而是她不喜歡那種被人拿來比較的感覺,因?yàn)樗莻男生實(shí)際上并沒有什么感情,但名義上是“他曾經(jīng)喜歡過的女人”,對他現(xiàn)任的女友來說,意義跟“前女友”有點(diǎn)相似。那時甩人家的時候,話已經(jīng)說絕了,再打招呼似乎也有點(diǎn)矯情,與其浪費(fèi)時間在無意義的寒暄上頭,她還寧可多看兩本好書還比較劃算?墒撬攵,人家還不見得肯放過她。
“嗨!明明!”他親熱地叫她,一點(diǎn)也沒察覺身旁的女友臉色鐵青。
間悅明的神經(jīng)就算像海底電纜一樣粗,可是再怎么遲鈍,另一個女人的敵意她還是可以清楚感受得到的!班恕!本退銇碚卟簧疲是得維持基本的禮貌,畢竟在社會上混久了,再怎么有個性也得學(xué)會圓滑,不然到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昂镁貌灰姡阕罱脝?”他的關(guān)心還是那么真誠,似乎一點(diǎn)也沒把那天分手的不愉快放在心上。間悅明很了解他只是表面上裝大方,事實(shí)上是想帶新女友來示威。也無妨,他覺得爽就好,反正娛樂他不是她的責(zé)任,他的女友不介意就好!昂芎煤芎梅浅:。”間悅明敷衍地說,連回敬一句“你好嗎?”也懶,她根本不在意他好不好,只希望他快點(diǎn)滾蛋最好!翱墒悄憧雌饋砗孟袷萘?沒有我盯你吃飯,你是不是就沒按時吃飯了呢?”他擔(dān)心地說。聽到這,間悅明真想哭,他是電子體重計(jì)嗎?用目測就知道她瘦了?天知道她從十八歲到現(xiàn)在的體重一直沒有變動過,不可能因?yàn)樗荩豢赡芤驗(yàn)樗怀圆缓,看來他真的太抬舉自己的影響力了。“不介紹一下嗎?”快變成路人甲的女友終于開口了。
“喔,這是我……我的朋友……間悅明!彼悬c(diǎn)尷尬,因?yàn)椴恢涝撛趺唇榻B雙方,只好曖昧地帶過。
間悅明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這么一個軟弱的男人,難怪那時她會對他沒有興趣,因?yàn)樘^柔順了,一點(diǎn)挑戰(zhàn)性都沒有。這種個性做朋友還可以,但是真的交往下去,她可能會因?yàn)闊o聊而悶死!澳愫,我是他的“女朋友”!狈吹故撬呐褟(qiáng)勢,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身份卡位,一副“我才是正室”的態(tài)度。間悅明愣了一下,這女人有毛病啊?介紹自己不是用姓名,而是用“他的女朋友”來當(dāng)成自己的代號,真不知道養(yǎng)大她的父母該作何感想?不過她沒有替人教女兒的習(xí)慣,只是笑笑帶過!澳愫。”
“要不要一起吃飯?”他還是對她不死心,眼神里的熱切還是很清楚。
間悅明可沒興趣當(dāng)人家約會的電燈泡,畢竟被另一個女人瞪著吃飯可是會消化不良的。正在想找借口推托的時候,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喂!伊克勤!”她喊。
聽見她的叫喚,遠(yuǎn)方的男人也看到她了,跟她點(diǎn)了下頭,跟身旁的人交代之后才向她走過來!安缓靡馑,我可能沒法跟兩位吃飯了,因?yàn)椤阒赖模业哪信笥押芎π,他不?xí)慣跟外人一起吃飯!遍g悅明這話是對著他的女友說,后者聽見她的解釋,敵意消失了,換上了解的表情!澳恪
伊克勤走向她,正要打招呼,沒想到間悅明先發(fā)動攻擊,一把抓住他的西裝袖子,挽著他做出小鳥依人的模樣!安缓靡馑,我跟我男朋友先走了!”間悅明甜笑道,拉走伊克勤,不給他們認(rèn)識的機(jī)會!鞍莅荨!彼呐堰B忙揮手道別。
送走一個是一個,她不想讓他再對前女友有任何妄想的空間。只是看到他們這一對,她才了解這世界上真的有郎才女貌的情侶存在啊!但什么鍋配什么蓋,既然人家是金碗配金筷,她這個鐵碗配他這個鐵筷也不錯啦!伊克勤被拉走之后,隔了一段距離才被間悅明放開。
“明明,你又拿我當(dāng)擋箭牌了!币量饲诳嘈Φ馈
“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不是第一次,你也該習(xí)慣了!”間悅明甜笑道。
伊克勤是她的二哥,不過他不是跟她同父同母的兄妹,而是遠(yuǎn)親的小孩,因?yàn)楦改冈谝馔饫飭噬詮男”婚g家收養(yǎng),兩人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從小玩到大,他現(xiàn)在正在間氏企業(yè)里實(shí)習(xí),是前途看好的未來接班人之一。每次間悅明有事都會找他幫忙解決,久而久之,兩個異姓兄妹變得很親近,她反倒跟自己的親生兄弟沒那么親密!澳鞘堑趲讉啊?”伊克勤不用猜也知道,剛才那個失望男孩一定是想追求他這可愛的小妹,可惜被甩了才會一臉哀怨!白詈笠粋吧。”間悅明想也沒想地說。
“好像每回都這個答案啊,有沒有新的?”伊克勤笑了出來,被間悅明瞪了一眼才改口:“好吧,你這個少男殺手什么時候要定下心來呢?剛才那個男孩還不差啊!”“也沒好到哪里去啊!而且他也已經(jīng)有女朋友,死會了!”間悅明特別聲明,她可沒有搶男人的嗜好!斑@樣啊!”伊克勤想了想,又問:“你待會兒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不,我不餓。”間悅明馬上搖頭,想到吃飯又問他:“對了,上次我跟朋友吃飯是你付的帳吧?等會兒,我去領(lǐng)錢還你!”“不用了,又沒多少錢,自家人干嘛計(jì)較這么多?”伊克勤阻止她,看她堅(jiān)持要還錢,就換了個方式說:“不然你請我喝杯咖啡如何?”“好吧!”間悅明點(diǎn)頭,兩人走到附近的咖啡館。
走進(jìn)店里,伊克勤替她點(diǎn)飲料!氨描F,兩杯。”
點(diǎn)完咖啡,間悅明忽然安靜下來。
“怎么了?”伊克勤看她不講話,連忙問:“還是你想喝別的?”
“沒。這樣很好!遍g悅明看著雪白的餐巾,心里有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覺在發(fā)酵。他還記得她喜歡喝冰拿鐵……他記得。
“那就好,你小時候最喜歡喝冰拿鐵,說像在喝熊貓水,有黑有白,不給你喝還哇哇哭呢!”伊克勤回憶道。“拜托,那是多久以前的老故事了,別拿出來糗人家啦!”間悅明忍不住抗議,他老是把她當(dāng)成小女孩很討厭啊!“好、好,不說就是了!币量饲谶是笑,換了個話題:“對了,爸說你最近都沒回家,也很少打電話給他!薄澳挠?我不是按時回家報(bào)到嗎?而且死老頭子每天都打電話來煩我耶!別聽他胡說八道!遍g悅明抗議。雖然習(xí)慣她叫爸爸死老頭子,不過伊克勤還是忍不住皺眉:“哪沒有,你把每個月的薪水都寄一半回家,說要還清家里的養(yǎng)育之恩,這么做不是跟老爸嘔氣是什么?”伊克勤很了解這個妹妹,知道她的脾氣跟老爸一樣吃軟不吃硬。
“誰跟他嘔啊!全都是他自己說的啊,就是他要我出去工作還他錢的呀!現(xiàn)在又賴到我身上啊?”間悅明生氣地說。“你干嘛跟他計(jì)較這么多呢?老人家有時候……”伊克勤想替他們兩個人排解,至少不要像仇人一樣!拔腋陕镆趟,說我大學(xué)考得不好,嫌?xùn)|嫌西的,我在他眼中根本是眼中釘,我才不稀罕他給的東西呢!還他就還他嘛!”間悅明愈想就愈火大,火爆個性跟老爸同出一轍!拔铱课业氖仲嶅X吃飯,沒花他的錢,也不需要他羅嗦,也可以過得很快樂!”“明明,別這樣啦!你才二十歲,還有很好的前途:更何況,你是間家的千金大小姐……”伊克勤苦口婆心地說。“間個頭啦!誰要姓那個“賤”人的姓啊!要是可以,我還想去改成我媽的姓呢!”間悅明不高興地說!安挥迷賱窳,那個死老頭子從以前就喜歡虐待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嗎?”伊克勤只覺得愛之深、責(zé)之切,更何況他們父女斗法也不見得可以立分高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澳臎]有啊!你忘了嗎?他老是嘀咕什么生女兒沒用啊,什么替別人養(yǎng)老婆啊,什么可以損我的廢話他都說過。”間悅明哇哇叫!澳阏`會了,其實(shí)老爸不是那個意思……”伊克勤雖然知道父女倆積怨已久,只是沒想到她的怨恨這么深啊!拔也艖械霉芩裁带B意思,反正我就是不回去就對了!”間悅明搗住耳朵,擺出一副不聽人勸的樣子!昂、好,你先別生氣。”談判破裂,但伊克勤還不死心:“可是……你真的不考慮搬回家住?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你一個女孩子家……”“免!不用長篇大論,我耳朵會痛,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一個人在外面過得可好了!沒看我這么健康活潑的樣子嗎?”間悅明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把箭靶轉(zhuǎn)向:“對了……你跟……二嫂好嗎?”“她很好,還一直掛念你呢。上次我跟她吃飯,本來想跟你打招呼,但看你有朋友在就沒過去了,怕你嫌我們煩呢!币量饲诳此荒樇拍,像哄小孩似地勸她:“你乖,別惹老爸生氣了,我們都很期待你回來呢!薄笆菃?”間悅明哀怨地想,是真的嗎?當(dāng)年她會離家出走,一半是因?yàn)榭疾簧侠硐氲拇髮W(xué)跟老爸吵架,另一半則是因?yàn)橐量饲诮Y(jié)婚的關(guān)系。一直以為他會等她長大,沒想到他竟然跟她的家教發(fā)生了感情,還在她大考前夕宣布訂婚,在這樣的打擊之下,想要有什么好分?jǐn)?shù)也難。同時失去最喜歡的男人跟最有自信的成績,間悅明難以忍受這樣的挫折,要留在家里看他們新婚燕爾的樣子她更受不了,隨便找了個理由跟老爸大吵一架就搬出來了。以為自己能冷靜,以為自己會死心,以為她這一輩子就會這樣過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內(nèi)心的煎熬,就算只是看他一眼也好。但一眼,卻不夠。
她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從這種單戀的心情里畢業(yè)。
也或許,會一直持續(x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