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丈夫陳漢毅交換尷尬的一眼，李曼恬甚為無奈地望向眼前那張撲克臉，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深深地吁出口長氣。
看來他們來得不是時候，似乎正好婦到了臺風(fēng)尾。
“有事嗎？”繃著張冰凍過的臉，李俊軒極為不耐地看著老姊和姊夫，對于他們選在這時候登門“送死”的行徑感到十分遺憾。
“呃……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倍苏�，李曼恬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詞�！熬褪顷P(guān)于明天你要和堂愛鈺見面吃飯的事�！�
“爸叫你來當說客的？”他的表情再降溫五度。
“不不不，不是爸叫我來的啦！”緊張得搖頭兼擺手，李曼恬真怕她這個弟弟會沖動地把他們倆轟出去。
“我說過我不去。”咬著牙，李俊軒的兩道濃眉銷得死緊。
“呀！別誤會，我沒有要當老爸說客的意思�！彼B忙再道。
“是��！”陳漢毅見情況不對趕緊幫腔，他十分清楚他這個小舅子的個性很難纏�！拔覀儌z會來找你，跟岳父大人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那你們到底來這兒做什么？”他的聲音依舊酷寒冷冽。
“我開門見山問你一句吧！你是不是不想娶堂愛鈺？”為免弟弟抓狂，李曼恬快刀斬亂麻地劈頭問道。
李俊軒狠狠地丟來一記白眼，顯示她這個問題問得有多愚蠢。
為了堂愛鈺，他莫名其妙就和堂歡鈺一拍兩散，現(xiàn)在老頭子又硬逼著他非和堂愛鈺見面吃飯不可，他簡直氣得快瘋掉。
“好！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沒有要撮合你們，相反的，我是想請你幫個忙，一個對你很有利的忙。”見他神色益發(fā)陰郁又不吭聲，李曼恬壯起膽子堆起了不自然的笑，繼續(xù)道：“其實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總而言之，就是漢毅最要好的朋友和愛鈺彼此心屬，既然你不想接受這婚事，那你可不可以做個順水人情，讓事情有個圓滿的結(jié)束？”
聽完這一串話，李俊軒在愣了幾秒后，臉部緊繃的線條總算放松些，并將視線移至陳漢毅身上。
“什么意思？”
“咳咳，是這樣的，”清清喉嚨，陳漢毅有些不好意思地答�！拔矣袀�換帖的好哥兒們，好死不死和堂愛鈺擦出了火花，本來我覺得事情很棘手，因為岳父大人一直在撮合你和她，但后來我聽恬恬說了才知道，你對這樁婚事并沒有太大的意愿，所以我想你若是愿意成全他們，事情或許會好辦一點，他們倆也就不必那么痛苦掙扎了�！睘榱怂俏凰乐壹鎿Q帖的朋友，他陳漢毅可說是仁至義盡了。
李俊軒忖度了好一會兒，對于事情峰回路轉(zhuǎn)的局面感到微微錯愕。
這算是一種巧合與機緣吧？他很快地恢復(fù)從容神色。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你愿意幫忙？”李曼恬高興地瞪大眼。
“我是在幫我自己�！彼卮�。
“那太好了！快告訴我弟該怎么做吧！”李曼恬開心不已地搖著丈夫忙道。
“好，就是這樣……”事不宜遲，陳漢毅開始解釋事情的起始原由，而李俊軒愈聽愈是覺得不可思議，雙眉間的糾結(jié)幾乎消失。
這應(yīng)該就叫危機就是轉(zhuǎn)機？
或許，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不管心里多痛苦，日子還是得過，不是嗎？
因為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堂歡鈺一如往常的上課、下課，一有空就去山上捕蟲子、抓青蛙、撲蝴蝶，跟以往那個古怪的她沒什么兩樣。
反正她面無表情慣了，就算再冷漠一點也不會有人關(guān)心，即使今天她突然哪里不對勁，也不會有人看出來。
當然，這些是她個人的看法，關(guān)心她的人可都瞧出了端倪，知道她現(xiàn)在正值嚴重低潮期，例如她母親和她那位哈日魔女妹堂蓮鈺。
至于堂愛鈺，咬咬，許是因為沉浸在甜蜜愛河里，對于妹妹的哀怨與憂傷，她根本看不出來。
“哇——歡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沖進她房里，堂愛鈺興奮地抓住妹妹的肩膀直搖晃。
“嗯？”她沒啥反應(yīng)地掀起一眉瞥向堂愛鈺。
“解決了，事情解決了！”蹦蹦跳跳的晃動中，堂愛鈺燦笑如花的臉蛋紅通通的，顯然無比興奮。“呵呵呵，我好高興哦——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么順利，這急轉(zhuǎn)直下的發(fā)展，連我自己都嚇一大跳說，啊，我真是太高興了啦——”
“……不懂。”她淡淡地丟了兩字當結(jié)論，收回目光繼續(xù)地制作標本的動作，堂愛鈺臉上那幸福美滿的表情，已經(jīng)莫名地刺痛了她的心。
“唉呀，我跟你說，我的事情解決了，阿爸再也不會強迫我跟那個李俊軒在一塊了。”身子是停下來了，但堂愛鈺卻兩手交握，眼兒朝上，露出“好加在”的表肩。
“李俊軒”這三字像是帶有點穴功效，直接切中堂歡鈺的穴門，她一動不動，手懸在半空中定住。
“為什么？”僵硬中，她努力擠出這三個字。
“因為李俊軒也不想娶我啊，呵呵，真是皆大歡喜！”沒發(fā)現(xiàn)妹妹異常蒼白的模樣，堂愛鈺開始樂不可支地闡述起她和那位真命天子的種種奮斗過程，講到激動處還把口水噴到堂歡鈺的手臂上，但兩人都渾然未覺。
極緩慢地，堂歡鈺慢慢垮下雙肩，也慢慢地放松僵硬身軀。
飛快轉(zhuǎn)動的思緒里，涌進了太多紛亂的訊息，她想要一一分析、一一解讀，但現(xiàn)下心情五味雜陳，她一時也沒辦法仔細思量。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必再擔(dān)心愛鈺的事了，因為，愛鈺不會嫁給他，他也不會娶她，所以……所以她應(yīng)該回過頭去找他？
不！不！不！她忍不住大力搖頭。
問題不光是在愛鈺身上��！她十分清楚這一點。
想著想著，心口的抽痛不禁又周而復(fù)始地運轉(zhuǎn)，她無助地黯下漆黑的瞳眸，任堂愛鈺滔滔不絕的聲音將她的思潮結(jié)完全淹沒。
即使上有綠意盎然的大榕樹遮蔭、旁有茂盛草叢陪襯，李俊軒仍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置身其中、且同樣一身綠的堂歡鈺。
無庸置疑的是她，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跟她一樣，會把這么難看的暗綠色穿在身上，還搭配著綠包包和綠鞋子，還有張慘白無血色的容顏。
他走上去，在她面前站定。
而她埋在課本里的臉，因為陽光忽被阻斷而納悶地抬起疑問的眼，接著震住。
迅速地恢復(fù)鎮(zhèn)定，她又低下頭，繼續(xù)啃她的書籍。
“不想理我嗎？”他的聲音低沉好聽，音調(diào)不卑不亢。
她不是不想理他，而是……而是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因為無法順利呼吸，她就無法安撫自己過度奔馳的心跳，也無法泰然自若地抬起臉來面對他。
她的忽視讓他的深眸染上不悅的灰色調(diào)，他筆直蹲下身，不容她抗拒地硬托起她的下頗，迫她正視著自己。
“你想假裝不認識我嗎？”
堂歡鈺難堪地蹙起眉，他的碰觸讓她不由得戰(zhàn)栗，并連忙別開臉�！拔也幌敫阏f話�！�
“你難道不知道事情解決了？”她的反應(yīng)令他有些懊惱，他還以為他親自跑來學(xué)校找她，她會高興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在說愛鈺，我也知道她跟你沒有婚約了�！�
李俊軒的心再涼了一截�！凹热贿@樣，你還在等什么？！”身形霍地立起，居高臨下地瞪視她。
這句她真的聽不懂�！暗龋课覜]有在等什么……”囁嚅地小了音量，她只覺他的五官變得猙獰而憤怒，令她有些心驚。
“這難道不是你要的？”他咬牙，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
“……我？”合上書本，堂歡鈺勉強自己站直身體，按捺著倉皇的情緒�！拔抑皇墙K止游戲，我沒有想要任何東西�！�
她的回答令他怒火中燒，冷冽眸底閃出狂怒的魅光�！澳阏嬲J為我們之間不過就只是場游戲而已？”
她卻覺得他的回答再矛盾不過�！爱敵跏悄闾嶙h的，規(guī)則也是你訂的，為什么還要我認為？這應(yīng)該是你決定的�。 彼男睦镫y受極了，為什么他指責(zé)自己的語氣，仿佛做錯事的人是她。
深吸口氣，李俊軒極力克制著破口大罵的沖動，他明白她腦袋瓜的結(jié)構(gòu)跟一般人大不相同，所以他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因為就算氣死了，她可能還是不懂他在發(fā)什么火。
“但提出終止的人是你。”
“是你說我可以提的�！�
“我說你可以提你就提了？”媽的！想罵臟話。他快要無法顧及形象了�！澳汶y道不希望我們繼續(xù)下去？你對我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感覺？”
“我有！”她脫口而出。
答得太快，堂歡鈺僵在那兒，有些無所適從。
李俊軒馬上不說話了，銳利目光流瀉出一絲溫和，稍稍舒緩了眸子里的戾氣。
他慶幸她沒有回答出“沒有”兩字，要不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會作出怎樣激烈的舉動。
“我……我知道不可以喜歡你，但是、但是我還是喜歡你�！辈还芰�，還是照實說了吧！她再也受不了自己軟弱無助的樣子。
“就像你一開始說的，叫我不要認真、叫我不可以愛上你，因為你不會負責(zé)，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所以就是這樣了�！彼鋈坏卮瓜卵劢��！胺凑�，我原本也沒抱什么期望，你用不著擔(dān)心我會怎么樣�！�
“歡鈺，我……”急于解釋這些日子來自己的心情轉(zhuǎn)折，耳畔卻傳來陣陣上課鐘響，打亂了一切的步調(diào)。
“對不起，我要去上課了。”她也不聽他接下來想說的話，頭兒一低，很是憂悒地抱書轉(zhuǎn)身。
對她而言，結(jié)束了就是結(jié)束了，雖然她都承認了自己是喜歡他的，但那又如何？他根本不當自己是回事吧！
“聽我把話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腕，她沒有過度掙扎，雪白臉上卻掠過一絲慍色。
“你會耽誤到我的上課時間�！滨緮n眉心，她表情嚴肅、嗓音婉轉(zhuǎn)地打斷他。
“在沒有把話說清楚前，我不會放你走�！�
“你……”他的霸道讓她亂了方寸，心頭的不安也跟著加深�！澳愕降滓f什么？”他停駐在自己手腕上的接觸與熱度，已經(jīng)嚴重干擾了她堅定的意志，身體里的溫度也不由得升高。
“我愛你�！睕]有時間再拐彎抹角，他毫不猶豫地鏗然宣告。“我愛上你了，你聽到了嗎？”目光炯亮而慎重，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
“啊……”她震住了。
“不管我以前說了什么愚蠢可笑的話，忘了它好嗎？”
忘？怎么能忘呢？他說過的每句話，她都深刻記著，怎么可能忘呢？
見她愣著不發(fā)一語，他著實慌了。
“歡鈺，你不會是不信吧？”
“你剛剛說——你愛我？”她混亂腦子里仍停留著這三個字——愛她？他說他愛她？天哪，他真的說他愛她嗎？
趁她呆滯之際，他進一步的圈住她腰身讓她靠近自己，俊逸的臉龐在凝望她的同時更顯魅力十足，她呆呆的反覆思考他的話，卻愈是看他愈是心慌意亂。
“我原本也以為我能全身而退，但是我錯了，經(jīng)過這些日子我才發(fā)現(xiàn)，你就是我要的人，而我要的也只有你一個，你聽懂了嗎？”
這樣赤裸裸而毫不掩飾的真情流露，直搗她心靈最深處，她想撲進他懷里宣泄這幾天來的委屈與心酸，卻怎么也壓不下身段跨出這一步。
“可是那天……你什么都沒說，我以為……以為你不在乎我�！彼X子里還清晰記著那一幕。
“不在乎我就不會來了，何況我們中間若是卡了一個堂愛鈺，我相信你也會受不了，”他稍稍停頓，灼熱目光熊熊燃燒著�！岸椰F(xiàn)在事情解決了，你也沒有理由再離開我了，不是嗎？”
“我……”
“嗯？”
其實地想說的是，她真正介意的是那張照片里的女孩啊！但在他專注而熱切的眼神下，這樣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我該去上課了�！贝瓜卵劢蓿只謴�(fù)了郁郁寡歡的面容，很輕、卻很倔強地板開他的雙臂，轉(zhuǎn)身走人。
“歡鈺？”望著她突然堅定離去的背影，他頗受打擊地震在原地。
他不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她說她喜歡他，而他也說了他愛她，她居然還是一點也沒高興的樣子，還……還什么話也沒說就要回去上課。
不爽的怒火再度升高，他憤郁滿懷地握緊拳頭，蹙眉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
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什么阻礙？
匆匆忙忙地進了教室，堂歡鈺挑了后方最隱蔽的座位坐下，幸好趕得及在老學(xué)究要求的上課十分鐘內(nèi)點了名，然而她倉皇又慘澹的蠟白面色，卻引來不少人的側(cè)目與暗語。
這個一向面無表情的堂歡鈺，曾幾何時竟也會露出這么憔悴又悲傷的神情？不可思議之余，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的感情生活肯定出了問題。
結(jié)束渾渾噩噩的一堂課，堂歡鈺神思恍惚地走在熙來攘往的學(xué)園里，不知何以又來到先前那棵大樹底下，不斷回想著他說過的話、他的表情、他抱著自己的深情與霸道。
她是不是錯了？
為了一張照片上的不明女子而拒絕他的感情，值得嗎？！
她呆呆的，任傍晚的霞彩映照著她流淚的臉，不知不覺就站了半個鐘頭，直到身側(cè)多了個人，將她搖回現(xiàn)實世界。
“欸！”
堂歡鈺無意識地移過目光，揚起凝淚的長睫怔望著來人。
江靖香瞪著她好一會兒，半晌后掏出了包面紙，故作冷漠地塞到她手里。
“難看死了，把眼淚擦一擦啦！”
眼淚？她……她流眼淚了嗎？
“還流？你曉不曉得這么哭很難看？”見她無動于衷，江靖香沒好氣地捏出一堆面紙，粗魯?shù)靥嫠ū碀M臉淚水，嘴里仍不斷碎碎念著�！翱蠢�！鼻涕也流出來了，真是惡心死了，你也幫幫忙，別再流了�！�
縱流橫溢的淚水滑落滿腮，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這么狼狽地當眾哭了起來，更不明白眼淚怎會如此氾濫。
當她慢慢看清楚幫她擦眼淚的人是誰，她只覺梗在心口的那股疼痛更加強烈，“哇”的一聲，抱住江靖香痛哭失聲。
像要彌補剛剛無聲的啜泣似的，她痛徹心肺地慟哭起來，聲嘶力竭，剛被抹凈的臉兒又覆上一層濕。
江靖香倒也鎮(zhèn)定，就這么讓她抱著直到哭聲漸緩。
“好了，不要再哭了�！痹倏尴氯ヌ於己诹�！她翻白眼忖道：“不過就是失戀，有什么好哭的？！”
堂歡鈺解釋不了她的情況，但江靖香及時伸出的友情之手，確確實實地讓她感激，雖然，她不清楚她為什么肯安慰自己。
“叫你不要哭聽不懂嗎？你以為一直哭一直哭，他就會回到你身邊嗎？”江靖香有點火大，將最后一張面紙往她臉上揉。
她搖搖頭。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本來嘛，那么優(yōu)秀的男人哪有可能看上你？不過是玩玩罷了。”江靖香用一副“我早就知道”的嘴臉對她精神訓(xùn)話�！八阅阋脖孪胩嗬�！分手是正常的，難過哭一哭就是了，要是你不甘心，我也可以替你整他去，看你要不要啦！”
整他？這兩個字讓堂歡鈺的淚水即刻終止，她錯愕而吃驚地瞪著江靖香，不敢相信說這話的人是那個刻薄自私的江靖香！
“干么這樣看我？”江靖香冷冷地雙手環(huán)胸�！澳阋詾槲也桓覇�？”
“你……”她該說點什么，她知道�！澳阋俊�
“對��！你懷疑嗎？”
“為什么？”
“你居然問我為什么？”江靖香滿臉不可思議地怪叫起來�！耙驗槲覀兪桥笥寻�！”
“朋友……”反覆咀嚼這兩字，堂歡鈺都傻眼了。
怎么，她們現(xiàn)在又是朋友了？
“別說我對你不好啦！誰叫以前的你怪里怪氣又不好相處，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她頓了頓，有點跩地望向另一方�！艾F(xiàn)在倒是正常多了，最起碼失戀時也會哭，我才決定不再唾棄你�！�
堂歡鈺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好，但她的直覺反應(yīng)卻是想笑，很無奈的笑。
“謝謝你愿意再跟我做朋友�！�
“那當然！”江靖香驕傲地抬頭挺胸，仿佛能跟她作朋友有多么榮幸似的�！昂昧�！我陪你去唱歌喝酒�！�
“哪里？”
“失戀的人都要唱歌喝酒��！”
“我不……”
“走吧！走吧！”也不讓她掙扎，就這么拖著她一塊進了KTV 包廂，還點了一大桶冰啤酒和一大堆點心拼盤。
后來堂歡鈺才知道，原來江靖香又失戀了。
看著她又唱又哭的凄厲模樣，她突然慶幸，自己并不是真的失戀啊！
然而，這個原本已經(jīng)放棄的朋友又回到自己身邊，她卻沒有半點排斥的意思，相反的，她還是很高興。
她想，江靖香并不是真的壞��！
她只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
頂著大濃妝、踩著恨天高、身上披掛著五彩飾品，堂蓮鈺卻正經(jīng)八百地坐在堂歡鈺的房間里，很認真地看著地這個怪里怪氣的二姊，也很認真地聽完她的陳述。
瞇起水燦的媚眼，堂蓮鈺表情呆滯地點著頭。
“說完了？”
“嗯，說完了。”堂歡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頭答道，小臉紅得像八月日正當中的火球。
關(guān)于她和李俊軒的事，姊妹里她就只敢和蓮鈺說而已，因為蓮鈺大剌剌的很好溝通，不像愛鈺動不動就冒出那句：“你不會懂的啦！”
而且愛鈺一談了戀愛便啥也沒知覺，只有蓮鈺看得出她正被感情的事困擾著。
“天哪！你真的是怪胎！”她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氣，爆出這句�！半m然我老早就覺得你腦袋瓜里裝的東西很怪，但是，你也未免太怪了吧？”
“我真的很怪？”
“怎么會不怪？你喜歡的人都說他愛你了，你居然不甩他就走人？”
“可是……”
“別告訴我你擔(dān)心那張照片里的女人是你的情敵�！�
“我當然擔(dān)心��！”
“雖然你這種想法是很正確的，但、是！”她特別加重“但是”兩字，咧大的嘴顯得扭曲�！暗悄銥槭裁床划斆娓笞C？問清楚這女人是誰，也好過你自己心里不舒服，一直想著她到底是誰？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怕問了我會難過。”堂歡鈺馬上一臉難過地垂下臉來。
“拜托！放在心里不是更難過？”捂著胸，她真是快昏倒了，夸張的烤肉妝襯著一雙燈亮明眸，刷白的長睫毛如扇子似的往上一擴。“而且我告訴你，自己的愛情要自己勇敢爭取，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別人的，既然現(xiàn)在他說他愛你，你再不撲過去讓他愛就太愚蠢了，何況你也喜歡他呀！”
“勇敢爭取……”這四個字讓她想到堂愛鈺，果不其然，堂蓮鈺也立刻舉了這個例子。
“就拿大姊來說吧！她夠猛了吧？不管有沒有希望，她愿意不顧一切地去追求她的幸福，你仔細想想她有多么努力、多么拚命，呀——讓人流淚的斗志�。⌒液媚悄械囊矏鬯龕鄣盟廊セ顏�，要不然她豈不是落空了？但愛一個人原本就有風(fēng)險��！就像你現(xiàn)在說愛他，以后也有可能變心的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
“所以你不要再笨了！快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她憐惜地俯身拍拍二姊的肩�！半m然你很晚才開竅，不過，妹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幸福的。”
“為什么？”她忍不住想問。
“因為你這么怪，他都說得出‘我愛你’三個字，可見得他也是怪人一個，你們兩個搭在一起根本是絕配，你要是不和他在一起，我真怕以后再也沒人這么識貨�！碧蒙忊暫懿唤o面子地長聲一嘆。
“蓮鈺……”堂歡鈺的嘴角總算多了抽搐的功能。
“我是說真的哦！就像我啊，呵呵，也是要有識貨的人才懂得我的優(yōu)點，然后也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毕肫鹉莻�人，她不禁心花朵朵開，黑抹抹的臉上綻出嬌羞的甜蜜光彩。
“你也談戀愛了？”
“我啊！無時無刻不在談戀愛，怎么樣，很羨慕吧？”她驕傲地抬頭挺胸。
“我……我才不羨慕�！辈⒎撬谑切姆牵钦娴牟涣w慕。
“少來！你一定很羨慕�！碧蒙忊曈彩且o她拍上“羨慕”的帽子。
“我不羨慕，因為我一定會比你幸福。”想到李俊軒，堂歡鈺同樣頰冒輕緋堅定地說道。
“是噢，”她故意酸溜溜地潑冷水�！澳且惨谝黄鸩潘惆�，你都給他釘子碰了，我看他也懶得再理你了�！�
“他才不會！”
“不會？不會的話就去做給我看��！光是嘴巴說我才不信呢！”
“我會去的！”說完這四字，堂歡鈺霍地從椅上站起，兩手握拳，身上發(fā)出戰(zhàn)斗一般的刺眼金光。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堂蓮鈺心里大聲叫好。
“我走了！”
于是在堂蓮鈺笑瞇瞇的揮手中，堂歡鈺沖出家門，準備主動出擊迎接她的幸福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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