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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郎君 第七章

  過了伏牛山,時歿生和牟易男繼續(xù)南下,兩人來到了南陽。

  「怎么這么熱鬧,簡直跟京城沒兩樣!雇鴵頂D的人群,牟易男頗感驚訝。雖然南陽也算是大城,不過人似乎多了點。

  「你第一次到南陽?」時歿生輕撫跨下的坐騎,心里盤算著要找客棧。

  她點點頭,「這里比我想象中熱鬧多了,不輸長安。」

  「這幾日是廟會,附近城鎮(zhèn)的人都到了這里,想不熱鬧也難,平日倒是安靜多了!贡绕鹉惨啄,時歿生算是識途老馬了。

  「是嗎?那正好湊湊熱鬧!顾男宰酉騺硎菒蹮狒[的,遇上如此盛大的廟會,自然不愿錯過。

  「得先找家客棧才行。這場廟會遠近馳名,運氣若是不好,房間全被訂光,咱們就不知要在哪里落腳了!拐f著,他停在一家客棧前,「你覺得這家如何?」

  「隨便,有地方住就行了!鼓惨啄刑埋R,把韁繩交給店門旁的馬僮,然后提了行囊就往柜臺走。

  「客倌,您要用飯還是住店?」掌柜立刻擺出笑臉相迎。

  「給我兩間房!顾仡^交代剛走進店門的時歿生,「你先幫忙點菜!

  掌柜陪笑道:「客倌,真是對不住,小店只剩下一間上房了。」

  「只剩一間房?」她眉頭微皺。

  「是呀!今年的廟會人特別多,大概是鞏家小姐決定趁這時?繡球招親的緣故,這幾日著實來了不少人!拐乒衽履惨啄懈淖冎饕,趕緊補充:「南陽城恐怕也只剩小店這一間房了!

  她沉吟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那間上房我們要了!箷r歿生早聽得清楚,點完菜便走到柜臺前,直接下了決定。

  牟易男忍不住質(zhì)疑:「只有一間房,這樣怎么睡?」

  「大不了就一起睡嘍。「時歿生聳聳肩,不怎么在意地笑道,見她快變臉了,他趕緊加了一句,「我只是開玩笑的。」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先訂下來再說,要不然到時候連一間房也沒有了!

  「也只好這樣了。」牟易男逼不得已地答應(yīng)了,誰讓她想?yún)⒓訌R會呢!

  見他們協(xié)商妥當(dāng),掌柜連忙喚店小二帶他們?nèi)シ块g。

 。

  吃過午膳,稍做休息,時歿生和牟易男便外出閑逛,湊湊熱鬧。

  大街兩旁排列著各式各樣的攤子,賣面具的、賣首飾的、賣糖果蜜餞的……每個攤子前都擠滿了人,人潮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他們這個攤子看看,那個攤子晃晃,加上人潮擁擠,好半天都沒走完一條大街。

  「你喜歡逛廟會?」時歿生一邊?她排開人群,一邊問。

  「喜歡。小的時候,我最喜歡纏著我爹,要他帶我去逛廟會。」牟易男的臉上帶著懷念的神情。

  「那……」他停下腳步,指著面前的攤子,「你爹會買面人給你嗎?」

  「當(dāng)然了。每一次他都會買好幾枝給我,可惜放不久就壞了。」她拍起一枝猴兒模樣的面人,「這枝不錯!苟嗽斄艘粫䞍,她拿出幾文錢給賣面人的老頭。

  時歿生望著那枝面人,輕輕嘆了口氣,「我真羨慕你!

  見到他略顯落寞的神情,她微笑著將手中的面人遞給他,「喏,這個送你!

  「送我?」他驚訝地張大眼。

  「嗯!鼓惨啄悬c點頭,拉起他的手,將面人放到他手中。

  他又驚又喜,彷佛收到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似的,久久不發(fā)一語,只是盯著手中的猴兒面人。

  「你傻啦?」她笑著調(diào)侃他,「仔細瞧,你們還挺像的。」

  「什么挺像的?」他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面人收進懷里,動作輕得像是怕碰壞它似的。

  「你和那個面人呀,你們真的很像!顾檬种笇⒀劬未螅櫭紨D臉,「就像這樣!

  「你說我像猴子?」時歿生雙手環(huán)胸瞥向她,神情有些詭異。

  「這是你自己說的,不干我的事!顾χ裾J。

  「敢說我是猴子,你必須付出代價,嘿嘿!」他笑得不懷好意。

  「代價?」她眉一挑,隨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然后馬上往人群里鉆,「要代價就得先找到我!剐β晱娜巳褐袀鱽。

  他微笑著搖頭,排開人群,努力想跟上她。

  像這種人擠人的情況,時歿生就算有再好的輕功也沒用,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老老實實地慢慢走,看著她的背影在人群中忽隱忽現(xiàn)。偶爾,她會回頭看看他是否有跟上來,然后得意的朝他揮手。

  過了一會兒,四周的人似乎更多了,而且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在人群的推擠下,他失去了牟易男的蹤影。

  時歿生環(huán)顧四周都見不到牟易男,不免有些擔(dān)心,怕她會迷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他無暇多加注意自己身在何方,匆匆離開去找她。

  牟易男被擠到一座彩樓前,因眾人潮太多,她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暗暗嘀咕。

  眼見周遭騷動,她卻莫名所以,耳中只聽到一群人在大喊,她認真聽了好半晌,最后終于聽清楚三個字──「?繡球」。

  牟易男想起客棧掌柜說的話,看來這座彩樓就是鞏小姐?繡球的地方,而聚集的人群則是等著搶繡球,難怪放眼望去幾乎都是男人。

  既然出不去,她也不著急,反正沒見過?繡球招親,今天算是開個眼界。

  又等了一些時候,終于見到一群人走上了彩樓的陽臺。

  一個老爺模樣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后兩名青衣小婢領(lǐng)著一名環(huán)佩玎玲的麗人走出,人群登時一陣騷動。

  那麗人接過繡球,朝底下的人微微一笑,嬌柔婉媚的風(fēng)姿教所有人都是一呆,屏息以待。

  望著樓上的麗人,牟易男突然感到悵然若失,一陣恍惚中,那麗人的臉蛋兒竟換了模樣,像是……她?!

  不!

  甩頭?開不該有的愁緒,牟易男重振精神,等待樓上佳人后續(xù)的動作,一邊左顧右盼地猜測誰是那個幸運兒。

  鮮紅的繡球被高高地抬起,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線,然后墜落──「我的!我的!」

  「這里!給我……」

  「過來了!快!」

  眾人爭先恐后的要去搶繡球,結(jié)果一個人剛摸到,另一只手便伸了過來將球撥開,跟著又有人要搶,卻又馬上被別人碰掉。

  折騰了好一會兒,繡球始終在眾人手中輪替,沒一個人能真正拿到繡球。

  牟易男看著這副情景,心里覺得有趣,抬頭望向樓上的鞏小姐,只見她原本微笑的臉龐多了一分著急。牟易男不免有些同情她必須將終身交托給那顆繡球;萬一運氣不好,讓不三不四的人拿到,那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正想著,耳邊卻聽到一陣歡呼和嘆息,一道聲音嚷著:「有人搶到了!」

  她看到鞏家小姐眉宇間的著急瞬間轉(zhuǎn)?嬌羞,臉上帶著喜不自勝的微笑,看來搶到繡球的人是個不錯的對象。

  牟易男好奇心起,努力排開人群,往歡呼聲的來源走去,然后,她愣住了。

  從人群的縫隙中望過去,她見到一個男人手中拿著繡球,?

  頭凝望樓上的佳人,似是心醉神迷……他竟然是時歿生!

  牟易男完全沒有料到時歿生會去搶繡球,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yīng),過了一會兒才想到要叫他。

  她往前又走了幾步,奈何人太多了,她擠不過去,只好隔著人群喚他,他卻恍若未聞,完全沒有反應(yīng),注意力全集中在樓上佳人的身上……望著他那副模樣,牟易男一陣煩躁,心頭沒來由的感到沉悶,好象有什么不快壓在心上一般。

  不該是這樣的!時歿生找到了意中人,她應(yīng)該?他感到慶幸才是,可是她一點也不開心,反而覺得他們互相凝視的情景有些礙眼。

  大概是因為那家伙重色輕友,竟然只顧著和美人含情脈脈,全然不理會她這個朋友的緣故吧。她試圖?自己的不快找到解釋。

  「時歿生!」她又喊了一聲,可是他依然沒有響應(yīng)。

  「該死的家伙!」她忿忿地低咒一聲,越看越覺得心頭不舒服。

  一氣之下,她用力排開人群往回走。

  死時歿生!臭時歿生!見色忘友!沒義氣的家伙!等你回客棧再跟你算帳!

  她在心中咒?著,慢慢地離開了人群。

 。

  申時、酉時、戌時過去了,眼看著亥時也過了三刻,可是那個該死的時歿生卻還沒回客棧。

  說不定他此刻正在享受美人恩,壓根兒把她給忘了!牟易男惱怒地捶了下桌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惡!就算不回來,好歹也得說一聲呀,真是太過分了!」她起身在桌邊踱步,「就算他接到繡球后直接成親,也應(yīng)該要派人通知我才對呀!他居然就這樣……可惡!」想到時歿生就這樣不理她,除了生氣之外,心中還多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令她煩躁不已。

  店小二收拾好桌椅,見牟易男依然在等時歿生回來,忍不住勸道:「牟公子,小店真的必須打烊了,您還是回房吧。時公子如果不回來,您等也沒有用!

  她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要往里面走,卻聽到開門聲──因為找不到牟易男,時歿生神色凝重地踏進客棧,未料卻發(fā)現(xiàn)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高興地沖到她面前,「小男!」

  「哼!」她瞪了他一眼,甩頭就往里面走。

  時歿生被瞪得莫名其妙,趕緊跟了進去。

 。

  「小男,你到底怎為了,我哪里惹你生氣了?」一進房間,時歿生立刻追問。

  牟易男眉一挑,雙手環(huán)胸,語氣酸味十足!胳柤倚〗闳绾窝剑渴遣皇呛苊滥?能把你迷到忘記還有朋友在等你,肯定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你這個鞏家姑爺做得可舒服?恭喜你抱得美人歸呀!」最后一句說得是咬牙切齒。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全都聽不懂?」時歿生心里堆滿了疑問。

  「哼!你還裝蒜,我親眼見你接到繡球,還和那個鞏小姐含情脈脈地相望。」

  他一聽完,立刻大呼冤枉,「我壓根兒就沒去參加什么?繡球招親,更不可能搶到繡球,做什么姑爺呀!」

  「若是如此,你跑去哪里了,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客棧?」對他的說辭,她半信半疑。

  「我是去找你。因為我們走散了,我擔(dān)心你不認得回客棧的路,所以大街小巷到處去找你,一直到剛剛才回來!箷r歿生怕她不信,還做出發(fā)誓的手勢。

  「真的?」看他說得那么誠懇,牟易男又多信了幾分。

  「當(dāng)然是真的!顾s緊點頭。

  仔細回想起來,那人好象真的不是時歿生,太斯文了些……當(dāng)時隔著人群,她沒有看得很清楚,只是見到了一部分的臉孔,就認定是時歿生;如果那人不是他,就能解釋為什么那人對她的叫喚全無反應(yīng)了。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勾_定那人真的不是時歿生,牟易男心中不免歉然,可是原先那種悶悶的感覺也全消失了,甚至還有幾分歡喜。

  「沒關(guān)系,不過……小男,就算我真的做了鞏家的姑爺,你也應(yīng)該?我高興才對,怎么你反而生氣了?莫非……」他湊近她的臉龐,笑得有些邪門。

  「莫非什么?」她稍稍退了一步。

  他跟著前進一步,「莫非你在吃醋?」

  「你胡說什么!」她微微紅了臉,急急否認。

  「我哪里胡說了?如果你不是在吃醋,為什么要生氣?」他的眼光直盯著她的明眸,表面看來輕松,心里卻充滿期待和緊張,渴望能聽見肯定的回答。

  「我只是……」她站直身子,昂起頭,「我只是氣你重色輕友罷了!」

  「是嗎?」他仍保持著笑容,心中卻不免有些失望。

  「當(dāng)然!」牟易男忽略心中微弱的反駁,硬聲道:「我們都是男人,我怎么會?你吃醋,真是笑話!」

  時歿生悄悄地輕嘆一聲,立刻又換上輕松的笑容,「小男呀,你真的認為自己是男人嗎?」

  「什么認為不認為,我本來就是男人!闺m然她心底很清楚,卻逞強不愿面對。

  時機尚未成熟,時歿生不急著要她認清自己,所以沒有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打轉(zhuǎn)。

  「我想你一定累了,休息吧,明天我們再到街上逛逛!

  牟易男點點頭,走向床邊后突然回頭,「這里只有一張床,你要睡哪兒?」

  「打地鋪嘍!顾辉趺丛谝獾芈柭柤纭

  原以為時歿生會借用她的話,說什么「我們兩個都是男人,睡一張床也沒關(guān)系」之類的話,沒想到他卻很干脆的說要打地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怎么……」

  「怎么不睡床是嗎?」他故作無奈地嘆口氣,「沒法子,我怕睡那張床會讓我的心上人生氣睡不著!顾Z帶暗示,仔細觀察她的反應(yīng)。

  「是嗎?」她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隨口問:「怎么以前從沒聽你說過?」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喜歡她!顾蛋祰@了口氣。

  「喔!顾貞(yīng)了一聲,揭了棉被上床,「我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望著她無動于衷的背影,時歿生勉勵自己要再接再厲,絕不能輕易放棄。

  重振精神后,他吹熄燭火,找了個地方躺下。

  其實牟易男并非全無所覺,只是她不敢去想他話中的意思,怕自己的決心會動搖。

  從父親埋怨自己沒有兒子的那一天起,她就決定要完成父親的心愿;父親想要兒子,那么她就給他一個兒子!

  在房里關(guān)了兩天后,她丟棄了所有的女裝,割短了頭發(fā),以男子的身份走出房間,從此御劍門只剩少門主,再也沒有大小姐。

  偶爾,看著表姊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的心里也會有一絲羨慕,可是只要想起父親那句「如果你是兒子就好了」和他的嘆息,她立刻就打消了那些念頭;多年下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

  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這是我的選擇,我必須堅持!

  臨睡前,她這么告訴自己。

  黑暗中,她似乎聽到了嘆息……***

  第二天,他們早早便醒了,時歿生原本要人將飯菜送到房間里,但是牟易男卻想在樓下和眾人一起吃早膳,他也就由著她了。

  「你為什么老是喜歡躲在房間里吃東西?熱熱鬧鬧不也挺好的?」她每次和時歿生一起出去吃東西,他一定要包廂雅座,越隱密越合他的意。

  時歿生淡淡一笑,「只是不習(xí)慣罷了。」長年的殺手生涯讓他習(xí)慣時時刻刻保持警戒,人越多的地方,他就越難放松,更不可能好好享用美食。

  「放輕松點!共煊X他的神色有幾分緊繃,牟易男笑著勸他,「你的警戒心可以暫時擱著,不會有事的!

  他遞給她一個微笑,舉箸挾了些小菜。

  這時,兩名男子在他們的鄰桌坐下,點了一些清粥小菜,然后便談?wù)撈饋怼?br />
  「那個年輕人真是幸運,能夠搶到繡球!

  「聽說是個外地人,叫做言仲承!

  「這個我也知道。除此之外,我還聽說他原本只是提前上京準(zhǔn)備進士考試,路過南陽罷了,誰知正巧遇上鞏小姐招親,還讓他接到了繡球!拐f話的人語氣充滿艷羨。

  「唉,只怪咱們沒人家的運氣,娶不到那樣的大美人。」

  另一人搖搖頭,「還是吃飯吧!

  聽著他們的對談,時歿生瞥了牟易男一眼。

  她放下筷子,低聲道:「早說我認錯人了,你還看什么?」

  時歿生微笑不語。

  忽然又聽鄰桌的人低聲問同伴:「你看,隔壁那個人是不是言仲承?」

  另一人瞧了又瞧,搖搖頭,「不是他,只是有點像罷了。

  我看到的言仲承眉清目秀,白白凈凈的,舉止斯文有禮,外表雖然和隔壁那個人有幾分相似,感覺卻差滿多的!

  聽到這里,牟易男雙眉一挑,一臉的理直氣壯!嘎牐悄愫湍侨擞悬c像,我一時沒注意才認錯人。」

  時歿生聳聳肩,不怎么在意地輕揚嘴角,「竟然有人長得像我,這倒有趣了!

  「你想去看看那個言件承嗎?」

  「沒興趣,我還是想去逛廟會!顾矚g陪她逛街的感覺,說不定他可以再得到一枝面人……***

  持續(xù)三天的廟會將在今天結(jié)束、所以每個小販都印足了勁,努力的吆喝叫賣,街上的人也變得更多了。

  他們順著大街走,一攤看過一攤,漸漸走到了人較少的地方──原來這邊的攤子少,賣的又是刀劍工具,人自然就少了。

  牟易男雙眼發(fā)亮地朝著一個賣刀劍的攤子走過去。

  「公子,您看看吧,我這邊可都是好貨!鼓贻p的商販一眼瞧出她是有心買貨的人,笑容滿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招呼得特別殷勤。

  牟易男拿起一把劍,用袖子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擦拭劍鞘,彷佛對待什么珍寶。她緩緩地抽出劍身,霎時間寒光生輝,令人凜然生畏。

  「你喜歡這把劍?」時歿生湊上前問。

  她心思全在那把劍上,根本沒注意他問了什么,他也不以為意,仍舊含笑看她。

  商販見她喜歡那把劍,立刻滿臉堆笑,「您真是識貨,這可是我攤子里最好的一把劍了!今日相遇也算有緣,我可以算便宜一點,只要五千兩就好,您意下如何?」

  聞言,牟易男為難地皺眉,「我身上沒帶那么多錢!顾皇请S意游歷,根本沒料到會需要用到那么多錢,所以只帶了幾百兩銀票和一些碎銀。

  「那就沒辦法了!股特渿@了口氣,「我答應(yīng)過我爹,這把劍一定不能低于五千兩賣出,否則便是侮辱了這把劍。」就?

  了這個原因,這把劍始終賣不出去,只能夠在攤子上生灰塵。

  其實五千兩的價碼對這把劍來說還算低了,在牟易男看來,它是無價之寶,不論花多少錢都不算貴,奈何她現(xiàn)在沒有五千兩,只好忍痛割舍。

  「算了……」她不舍地放下劍,轉(zhuǎn)頭對時歿生道:「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吧。」臨走前,她還依依不舍地直回頭。

  時歿生將她的不舍看在眼里,心中有了決定。

 。

  牟易男心里惦記著那把劍,根本無心游玩,草草晃了半個時辰,便回客棧休息,留時歿生一個人在外面閑逛。

  一想到錯失了那把劍,她就感到可惜,連午飯也吃不下,只是坐在窗邊看著底下的大街,偶爾嘆口氣,就這樣待到了時歿生回來的時候。

 。

  晚飯時,因為牟易男心情不好,他們便讓人把飯菜送進房里,但是她好半天都沒動筷。

  「你多少吃一點吧,犯不著為了一把劍吃不下飯!箷r歿生說著,伸手挾了一些菜到她碗里。

  「那不是普通的劍。」牟易男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顾⑽⒁恍,「那把劍叫落霞,是當(dāng)年落霞山莊的鎮(zhèn)莊之寶,不過在落霞山莊敗亡后,它就跟著失蹤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看過百劍譜?」她有些訝異。百劍譜是御劍門的先人所繪,輯錄了武林中的百把名劍,除了牟家人,常人根本無緣窺見。

  「我只聽說過。」六十多年來,落霞山莊的敗亡始終是武林的一大謎題,而落霞劍的下落更是謎中之謎,多少人費盡心力都尋不著,誰知卻讓小男在一個不起眼的刀劍攤子上發(fā)現(xiàn)了。

  「你怎么認得出那把劍是落霞?」她疑惑地看著時歿生。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必須先把眼睛閉上!

  牟易男狐疑地盯著他,最后還是閉上雙眼,「你快說吧!

  過了一會兒,她才聽到時歿生開口!负昧耍憧梢园蜒劬堥_了。」

  牟易男依言張眼,登時驚訝地叫出聲:「落霞劍!」

  「劍鞘上的篆書我請人看過了,就寫著『落霞』二字,所以我才知道這把是落霞劍!顾靡獾匦χ,跟著又將落霞劍遞給她,「送給你,算是你的生日禮物。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yīng)該是你的生日,對吧?」

  「送我的?」她又驚又喜地接過落霞劍,興奮地撫摸著劍鞘,又不時抽出來觀賞,眼中閃耀著光彩。

  看到她開心的模樣,他感到一陣滿足。

  興奮了好半天,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問:「這把劍是怎么來的?」

  「怎么來的?當(dāng)然是買來的!箤τ谒囊蓡枺瑫r歿生覺得有些好笑。

  「買的?」她驚訝地瞪大了眼,「這把劍要五千兩耶!不是五兩,你真的要送我?」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花五千兩買劍送她!莫非她是在作夢?

  「放心,你不是在作夢,這真的是送你的!箍此纳袂椋瑫r歿生輕易地猜到了她的想法。

  「你哪來的錢?」她又冒出了新的疑問。

  他微微一笑,「上錢莊鎮(zhèn)的!挂粍θf金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他在錢莊里存了上百萬的錢財。

  「你確定真的要送我?」她仍是不敢相信。

  他點點頭,「當(dāng)然是要送你的,否則我何必買?」

  「可是……那么多錢,你不心疼嗎?」依他平日的個性,根本不可能花這些錢。

  時歿生拉起她的手,對著她微笑,「如果能夠讓你開心,我一點也不覺得心疼!

  「你別亂說話!顾掖页榛刈约旱氖郑⑽⑵^不看他,心跳有些急。

  見狀,他只能暗暗嘆口氣,擺出嘻皮笑臉的模樣,「我們是好朋友,如果你心情不好,我也會跟著心情不好,然后可能會抑郁而終;反過來說,你開心,我也開心,說不定能長命百歲。五千兩買個長命百歲挺劃算的,我當(dāng)然不心疼啦!

  聞言,她心一安,轉(zhuǎn)頭笑謔:「胡吹瞎說,掰這么一長串話,你不渴嗎?」

  「渴,當(dāng)然渴,我要喝酒!顾钢媲暗木茐,「小男,我送了這么大的禮,你好歹倒杯酒敬我嘛。」

  她伸手拿了酒壺斟滿酒杯,湊到他嘴邊笑道:「喏,時大公子,我敬你。」

  時歿生湊上前喝下那杯酒,心滿意足地直贊好酒。

  聽他一直贊美,她也倒了杯酒啜飲,卻發(fā)現(xiàn)味道只是平平,不由得感到奇怪。「這酒好在哪兒?怎么我嘗不出來?」

  他微微一笑,「好就好在那杯酒是你親手喂我喝的!

  「你今天怎么老說這種話?」牟易男瞪了他一眼,但目光中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幸好我知道你只是開玩笑,也幸好沒別人在,不然人家還當(dāng)我們兩個大男人有什么曖味呢!」

  今晚的第二次暗示又失敗了,時歿生只能在心底悄悄嘆氣,告訴自己來日方長,不必太著急,他必須有耐心地等待。

  然而,他卻沒料到,這一等竟是匆匆數(shù)年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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