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找席少宇!比螞鲫卣驹跇堑姆⻊(wù)柜臺前。
接待小姐心頭納悶。眼前分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不像是公司的客戶,也不像席總的女朋友,怎么一來就直呼總經(jīng)理名諱。
“請問小姐有預(yù)約嗎?”
“不算正式約定!彼纳偈强陬^上跟她說好的。
“抱歉,我們總經(jīng)理很忙,你得先預(yù)約時(shí)間才能見到他。”
說完,接待小姐又埋頭做事。
“他要我五點(diǎn)來找他,早到半小時(shí)也不準(zhǔn)進(jìn)去嗎?”
“啊?”接待小姐恍然大悟。“請問小姐貴姓大名?麻煩你稍待一會,我找內(nèi)線通知他。”
過一會,接待小姐吶吶地說:“總經(jīng)理請你直接到他辦公室去!
直到電梯門關(guān)上,接待小姐還處在震驚中……一直予人冷靜理智,不好與人親近的總經(jīng)理,剛剛竟會像個熱戀中的少年,熱切的詢問著對方的情景——
“涼曦來了!她看起來怎么樣?還好嗎?會不會一副想要逃的樣子……哎,我真傻!怎么問你這些!”
???
“四少!比螞鲫赝崎_辦公室大門,清柔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
“坐著等我一會,就快好了!”
席少宇欣喜的指指靠近大門邊的沙發(fā)座椅。
常晴晴站在他身旁,微點(diǎn)下頭表示招呼。她鳳眼似有若無的瞟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放在桌上文件。
任涼曦依言坐下,靜待他工作告一段落。
藉著席少宇代頭審視文件,常晴晴刻意的將身子微微傾向他胸膛,偶爾用手指向文件幾個可議之處,好掩飾她過分貼近的舉動。
她眼睫微抬,黑眸示威似的對著任涼曦,唇角勾勒的笑意明顯表露她內(nèi)心的得意。
任涼曦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舉動,文風(fēng)不動的安坐在沙發(fā)椅上。
現(xiàn)場多了個情敵,常晴晴更是賣力的使出渾身解數(shù)。
她不著痕跡的將手輕搭在席少宇的肩膀,微傾下身子,教人清楚可見她誘人的曲線。
她心底升起一股異樣感受,她的雙眼離不開常晴晴搭在四少肩上的手,那涂滿蔻丹的雙手隔著西裝輕緩的撫觸他,像條毒蛇般鉆進(jìn)她的意識,啃嚙她的神智。
她的身體如同著了火般難受,窒息的郁悶感狂猛的沖擊她全身。
她的呼吸變得遲緩呆滯,心臟竟有短暫的靜止,接著是她的雙腳,竟不自主想逃離這個地方。
等她回過神,她已經(jīng)搭著電梯下樓。
她是怎么了?
一到大門口,她手臂猛地被席少宇扯住,動彈不得。
“涼曦,怎么回事!你突然跑出辦公室?”她一離開,他立刻追了出來。擔(dān)心她又像昨天一樣,開口閉口都是想離開他。
任涼曦一臉困惑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也希望有人能告訴她她為什么會變這樣。
“我……我不知道!薄澳隳艿任蚁掳鄦?”她看起來怪怪地。
席少宇摸摸她的額頭,涼的,沒有發(fā)燒的跡象。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來沒什么不對勁啊!
一想到要回去他辦公室,她頓時(shí)感到困獸般難受。
她緊皺眉頭,原本艷紅的櫻唇顯得蒼白。
“我不能。”
用力掙開他的手,她頭也不回的奔出大樓,眼前徘徊不去的是一雙涂滿蔻丹的纖纖素手和心頭煩躁不止的抑郁。
???
她一遍遍不住鞭策著“追風(fēng)”向前狂奔。
“追風(fēng)”是她十三歲那年,四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知道她愛極“追風(fēng)”這匹駿馬,贊賞它在陽光下閃耀的柔軟棕毛。于是就在她十三歲生日那天,他在“追風(fēng)”身上綁了個蝴蝶結(jié)當(dāng)禮物送她。
她盡情馳騁于奔赴森林湖畔的小徑,想藉由涼風(fēng)冷卻纏繞她心頭的丑惡景象。
此刻,她腦海全占滿了常晴晴妖嬈狐媚的糾纏情景,為什么呢?
一股氣直沖上腦門,她更加快速的鞭策“追風(fēng)”騎得更快,意欲擺脫的影像卻益加張狂的侵入她腦!
突然,“追風(fēng)”一聲嘶鳴,立時(shí)揚(yáng)起上身,將她狠狠甩到空中。
“涼曦——”
落地前,她清楚聽到席少宇驚恐的呼叫聲。
她抱住自己的膝蓋,全身蜷曲起來。她避開尖銳的石頭、枯枝,跌在柔軟的草地上。
雖然她盡力避開枝干、銳石,仍免不了一番皮破血流。
鮮血一滴滴潑出,她攤平雙腿,以防拉扯傷口。
席少宇飛奔而至,眼中滿是血線。
他靜默的察看她的傷口,再反頭瞥見“追風(fēng)”方向;一瞬間,她仿佛以為他就要拿把槍結(jié)束它的性命。
“是我不好,不該一直拿鞭子抽它!彼泄
“我將它送給你,不是打算讓它把你摔成重傷。早知如此,我應(yīng)該把它買了!”他忿忿地低咒,檢視她全身上下除了傷在以膝蓋之外,沒有其他外傷,之后他橫抱起她走向樹林的方向。
“它仍然是匹好馬!
“它是匹頑劣不堪的壞馬!”他不屑地冷斥。
銀鈴般的笑聲溢出口,她才發(fā)覺自己笑了。
原本難受的窒息感因?yàn)檫@一笑突生一股舒暢愉快的感覺。第一次,她感受到笑容背后的意義——它讓心情變得既輕松又愜意。
“它害你受傷,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席少宇不快地瞪視她。
“你不能因?yàn)樗粫f話就冤枉它。我是它的騎師,應(yīng)該顧慮到它的情緒,不該直打它。它忍不住痛,當(dāng)然會反抗!
“瞧你說的!它是匹馬,不是人。是馬都該讓人鞭打,沒人鞭笞它它就不肯動;而且它跑得慢,活該被打!總結(jié)以上結(jié)論,全是它的錯!它不該主人當(dāng)成布袋一樣往空中拋。”
他振振有辭講了一大串,一堆歪理又讓她笑開了臉。
“總之,你就是氣它摔下我。”她說。
“對!再怎么說,它不能為了想逃避鞭子摔你下馬。你知道嗎?我好害怕你會因此而摔斷頸子,擔(dān)心你從此不能再對我笑……我寧愿你說些該死的話來氣我,也不敢想像少了你,我的生命還剩下什么?到那里,除了陪你走一趟鬼門關(guān),我沒有其它的選擇……”他痛苦的低吼,埋進(jìn)她肩窩的頭顱不住輕顫。
此刻,流進(jìn)她心臟的暖流是什么?
她不自主抓緊了胸口,真切感受到幾欲跳出胸口的洶涌波濤。
一股熱氣由她的心臟擴(kuò)散至腦門,眼前微微出現(xiàn)朦朦朧朧的霧氣,喉嚨如同哽住東西般難受。
席少宇被她的模樣嚇去了半條命,惟恐她身上有著外表瞧不出的內(nèi)傷。
他走得更急,顫巍巍的交代:“靠緊我!我們快點(diǎn)回去。”
他依言攬住他的脖子,臻首偎貼著他的肩窩。
他愿意為我死呢……
她滿足的閉上眼,隨著眼睫垂下之際,她眼角溢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頰上的熱淚令她微微失神,她緩緩接住不住直落的淚水,湊近唇邊嘗了嘗。
她擰了眉頭說:“一樣,堿的!
原來,她也是會流淚的。她不是沒有感覺的玩偶,沒有感覺又沒有感情。
她笑彎了眉,環(huán)住席少宇的手臂下意識的緊了緊。
“涼曦,你沒暈過去吧?”
他憂心忡忡的收緊手臂,飛也似的趕回任家大宅。
“我很好!彼⑿Φ乇WC,
出生以來,她沒像現(xiàn)在這么好過……她在心底上了句。
???
“你躺好,我打電話叫醫(yī)生。”席少宇將她安置在床上,翻開記事本尋找電話號碼。
“四少,我的膝蓋只是擦傷,沒到看醫(yī)生的地步!彼还锹蹬榔穑f著就要走下床。
他火速的沖到她面前。
“讓醫(yī)生徹底檢查,才通發(fā)我的心。乖點(diǎn)!躺著休息會,我馬上找馬醫(yī)生過來!
“馬醫(yī)生出差,還在美國!彼樋诮拥。
“那怎么辦?你們家大病小病都是他看的!毕儆钜徽
“我沒事的!
“如果沒事,為什么方才會突然感到心悸?如果沒事,下午為什么會突然跑出辦公室。是我太疏忽,早看出你不對勁,卻任由你離開辦公大樓。”他深深自責(zé),忙拿出電話薄找尋最近的醫(yī)院。
“下午我走掉,是因?yàn)槟愕拿貢!彼忠簧欤仙虾裰氐碾娫挷尽?br />
“常秘,她怎么了?”他不解,轉(zhuǎn)頭看她。
“她靠在你身上,我不喜歡!彼届o的訴說,猶如常晴晴加諸在她身上的窒息感不曾存在過。
“啊——”席少宇吃驚地低叫,不敢抱任何希望地探問!皼鲫,你——你該不會是吃醋吧?”
她微微蹙眉。
她是聽過這個辭匯,卻自始至終沒辦法領(lǐng)會這字匯的個中含意。諸如嫉妒、忿怒、發(fā)呆這些詞對她都是毫無意義的。
她不曾體會過這其中的情緒起伏,旁人再怎么解釋也無法令她領(lǐng)悟其中的感受。
“她一直往你身上靠,我愈看愈覺得不舒服,所以我就跑出來了。這——就叫吃醋嗎?”她自顧自的喃喃。
“是呀!傻丫頭!毕儆钣纸杏痔母吲e起她,抱著她旋轉(zhuǎn)。
他瘋狂的摟著她旋舞,癡癡傻傻的直笑……涼曦終于懂得在乎他了!
她趕忙扶住他的肩頭,感染到他愉悅的心情,她的笑顏跟著綻放。
她的心不是鋼鐵鑄的,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嫉妒、吃味呢……真好!
她滑下地面,主動環(huán)上他的腰,小臉貼在他心口上,聆聽他撲通通直跳的心跳。
席少宇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回過神來,他激切地反手緊抱住她。
“咳咳!”
一陣輕咳讓兩人迅速分開緊貼的身體。
他出乎意料的舉動教任涼曦往側(cè)邊摔去,席少宇眼明手快的提起她,右腳一個不小心又伴到床角,兩人雙雙跌向地板……幸而腳下鋪有地毯才不至于受傷。
“伯父,好久不見。”躺在她身上,他尷尬的打招呼。
“爸爸,今天比較早下班哪!”她泰然自若的爬下他胸膛,輕一使力將他拉起來。
“嗯,幸好爸爸回來得早;要再晚點(diǎn),寶貝女兒就要跟人家跑了!比喂膺h(yuǎn)站在門口,笑睨兩人一眼。
席少宇困窘的赧紅雙頰。
她笑著挽過父親的手,右手牽過席少宇走出房間。
“該吃飯了!
任光遠(yuǎn)似有若無的瞄著兩人交握的手,輕嘆:“女大不中留啊!”
???
“小萱,我來看你了!比喂膺h(yuǎn)隨手拿起墳?zāi)古缘男甙褤荛_樹葉,放妥花束,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胸口內(nèi)袋的照片。
將相片靠在李萱的墓碑上,任光遠(yuǎn)拿出藍(lán)子里的郁金香。
“小柔,爸爸帶來你最喜歡的花,你看,很漂亮吧!”
“小萱,你也該安心了。以前你常常在我耳邊叨念,說小涼曦一年比一年漂亮,怕她不到十五歲就被人家拐走。轉(zhuǎn)眼間,涼曦已經(jīng)二十了,少宇跟她很要好,你還記得少宇吧!就是救起涼曦的男孩啊。時(shí)間過得真快,小男孩也變成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男人了。過了今年,涼曦說不定就會成為席家的媳婦。哎!小柔如果還在,一定也是個美麗的新娘子!
涼風(fēng)輕輕吹起,樹葉發(fā)出的聲響……任光遠(yuǎn)一陣怔忡,長嘆:
“你還在怪我讓小柔參加探險(xiǎn)隊(duì)?我已經(jīng)后悔了,如果小柔不去那個鬼地方,我們也不會失去她……都怪我,是我不好!不該讓她深入險(xiǎn)境,落得當(dāng)年連個尸體都找不到的下場!
任光遠(yuǎn)拭掉眼角的淚,繼續(xù)道:
“這幾年,我也沒敢告訴涼曦關(guān)于小柔的事。我怕她一知道,就會想去找尋她的親人。我怎么能再讓她步上小柔的后塵?”頓了頓,任光遠(yuǎn)輕撫小柔的照片,“媽媽,她們真是像,對吧。當(dāng)年抱回涼曦,我們倆還以為是小柔回來了。我們真是糊涂,小柔和涼曦相差十幾歲,涼曦怎么可能會是小柔……”
任涼曦隱身在粗壯的榕樹后。父親來時(shí),她正要走。不過走沒幾步,就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將他前后說的話語拼湊起來,她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悄聲慢慢走出墓園。
這,跟她的身世之謎有關(guān)吧?
忽爾,她快步奔到一棵大樹旁,只見紀(jì)桑潔好整以暇地倚著樹干。
“你跟蹤我?”
“非也,非也!我是跟蹤你老頭。”紀(jì)桑潔舉起食指在她面前晃晃。
“為什么?”
“無聊啊!想聽聽中年的肺腑之言!奔o(jì)桑潔不正經(jīng)的嘻笑”
“你不做無聊的事,我也一樣!彼龎焊恍偶o(jì)桑潔的話。
“敢情你以為我們是雙胞胎,而你,能夠輕易猜透我的行事風(fēng)格?得了吧!你是以你的行為來臆測我的。我跟你可不一樣!我特愛做宇宙、無敵、超級大——‘無聊’的事。”說完,紀(jì)桑潔抖抖衣上的灰塵,掉頭就走。
“潔!彼p柔叫道。
紀(jì)桑潔頭皮一麻,扭頭瞪她。
“你可以選擇和我站在同一陣線!
“干嘛?打算陣前挖角啊?”紀(jì)桑潔好氣地堵她一句。“你想打仗,我可不奉陪!看在室友一場的份上警告你,你斗不過他們的!若不想被他們找到,就趁早收拾包袱走人啦!”
“‘他們’是誰?”
紀(jì)桑潔一驚,使勁甩了自己的耳刮子。
“要命的大嘴巴!多事的下場是死得早。”
“‘他們’是誰?一群人、一個團(tuán)體,或者是特殊的組織?”任涼曦不死心的追問。
“嘿嘿,你比我厲害多了,你努力查吧!我會天天為你祈禱,祝你早日脫離這場夢魘的!”
紀(jì)桑潔的態(tài)度顯示對方的勢力龐大。
“你在害怕什么?”
“怕?”紀(jì)桑潔尖銳的笑出聲,細(xì)而高的聲音嚇跑了林中不少鳥獸!拔蚁葐柲,你曾經(jīng)感受過畏懼、恐慌或無助的情緒嗎?”
任涼曦沉吟半晌,搖搖頭。
“看吧!我們是不可能會感到害怕的。頂多只是受夠他們的擺布,不想再任由他們剝光我全身上下的精力罷了!
“‘他們’用你的身體作實(shí)驗(yàn)?”
紀(jì)桑潔好笑的攤攤手。
“他們何必,早在我們出生前,就注定我們‘實(shí)驗(yàn)品’的身份。”
“你是說——”
“夠了!別再問下去。我說得已經(jīng)足夠惹來無謂的麻煩。再有疑問,請閣下自行去查!別想再從我身上挖到其它消息!弊唛_幾步,紀(jì)桑潔再度繞回任涼曦身旁。
她一把勾住任涼曦的肩膀,好奇地低問:“當(dāng)席少宇吻你時(shí),你可有感覺?”
任涼曦含嬌帶媚的斜睨她,任涼曦直視她目光。一會,她見鬼似的跳離她一大步。
“不可能……我不相信!老天!這不可能是真的!”
此時(shí)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太驚訝。
她原先揣測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是席少宇單方面的付出?涩F(xiàn)在……亂了,全都亂了!涼曦怎么可以對他……
可惡,她要去揍扁曾經(jīng)對她撒謊的人!
誰說她們絕對、永遠(yuǎn)、根本不可能有人類的正常情緒!
紀(jì)桑潔握緊雙拳,旋風(fēng)似的跑出墓園。
任涼曦覺得奇怪,但沒有制止她怪異的舉動。
她閑散的漫步在林間,感受陽光與微風(fēng)輕拂過身上的感覺。
紀(jì)桑潔的話沒讓她太感震驚,倒是父親無意間透露的消息令她收獲頗多。
原來小柔是去過亞馬遜的。
那么她與小柔外貌的神似并非偶然,兩者之間必然有某種程度的關(guān)連,這問題的關(guān)鍵點(diǎn)會是紀(jì)桑潔口中的“他們”嗎?
一切還處于曖昧模糊中,許多的線完畢無法合情合理的緊緊扣合。
她希望,杰克能給她滿意的答案。
她穿過冗長的墓地來到青翠的草地,一旁的人工池塘養(yǎng)著數(shù)十只魚兒,游來游去的好不自在。
她蹲下身,有趣的觀察魚兒游水的姿態(tài)。驀然,水面映上一張臉孔……
她猛然起身,那人的背影已在數(shù)十步遠(yuǎn)。
她毫不猶豫的追上前,心口不規(guī)則的跳動提醒她方才的驚詫——
她以為水面上那張臉是她的,然而,不是!
那張酷似她的臉孔,是屬于小柔的。
她加緊腳步,在距離她一步遠(yuǎn)的時(shí)候,猛地加快速度擋在對方身前。
那人,停下腳步。
對方長發(fā)及腰,身著雪白絲質(zhì)連身裙、淑女鞋,無一不是她現(xiàn)今全身上下的翻版。
如果說,她們之間有何不同,除了對方略帶病懨的死氣外,別無其它。
任涼曦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女也被她酷似自己的長相嚇了一跳;但她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極好,沒有露出一點(diǎn)破綻。
若不是她眼尖的瞧出那一瞬間的詫異,她還以為對方是早知道自己的存在。
“什么事?”少女冷冷地問。
“任芷柔?”任涼曦試探性地問。
“我不認(rèn)識,她是誰?”少女的語調(diào)平平,絲毫聽不出任何異樣。
任涼曦瞧了她一會,知道她說了實(shí)話。
“何時(shí)從亞馬遜回來的?”
少女臉上的表情有些微變,她力持平穩(wěn)的回道:“你憑什么質(zhì)問我,讓開!”
任涼曦一個側(cè)身,避開她急推的手。
“你喪失記憶幾年了?”
少女凌厲的看了她一眼,臉色白得嚇人。
“關(guān)你什么事?”
“你的年齡至少該有三十歲以上,不該如此年輕。”她微微沉吟,肯定說道。
“走開!你知道什么?你不過是我的復(fù)制品而已!”少女歇斯底里的撲向她。
任涼曦閃避不及的被壓在她身下,她一個勁地狠打任涼曦的臉,嘴巴不住的叫——
“你這張臉是我的,是我的!沒人能搶走它!你不能、他們也不能!嘿嘿……只要我撕下這張臉,世界上再也沒人長得跟我一樣了……”
少女使勁的用手指抓她,任涼曦吃痛,一個翻身,緊緊將少女反壓在地。
她費(fèi)力的握緊少女的雙手,另一只手回敬少女兩巴掌。
“誰叫你來的?”
“嘻嘻……我不告訴你!我偏不說,你能拿我怎樣?”少女癡癡傻傻地猛搖頭。
任涼曦輕扯唇角,好讓身下的人兒清楚的看到她陰狠的詭笑。
“我不能把你怎樣,但我可以把你丟回亞馬遜。你知道的,叢林猛獸,數(shù)不盡的幽暗……你想必很懷念那里吧!”
“不、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再回去了!那里好可怕,別把我丟回那里!”少女狂亂的掙扎,又哭又叫地踢動雙腳。
“你乖乖地,我就不會!比螞鲫卦S下承諾。
聞言,少女驚得直點(diǎn)頭,動也不動的靜靜躺著。
“來,告訴我,誰帶你來的?”任涼曦放開她的手,輕柔的撫著她秀發(fā),誘哄道
“爸爸帶我來的。”
“爸爸在哪里?”任涼曦悄悄地搜尋四周,沒見到半個人影。
“‘銀河’。”
任涼曦微微蹙河,判斷少女目前的神智是否清楚。
尖銳的哨聲穿過耳際,任涼曦微微閃神;少女猛力一把撞開她,迅速的跑進(jìn)樹林里。
她起身要追,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她沉默片刻,忽然朝墓園的方向喊道:“潔,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紀(jì)桑潔訕訕地走出陰暗的樹影,啐道:“有沒有搞錯!藏得這么隱密也會被你發(fā)現(xiàn),你有透視眼啊?”
“我沒有。”她忿恨不平地話語令任涼曦為之失笑。“你的影子告訴我的。”
“哼!總有一天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你成天跟著我,”任涼曦蹲下身體,拾起遺落在草地上的項(xiàng)鏈,顯得是方才任芷柔遺留下來的!笆遣皇撬纳儆峙晒ぷ鹘o你?”
“服了你!什么事都逃不過你法眼!
“他讓你來跟蹤我?”
“正確的說,他派我來保護(hù)你。他認(rèn)為有人要傷害你。怎樣,大美人,有沒有命在旦夕的恐懼感呀?”紀(jì)桑潔涎著色狼式的笑臉問道。
“你說呢?”任涼曦反問。
“依小人之見,我倒是比較擔(dān)心你會危及他人的性命?茨銊偛虐岩粋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孩壓在地上就知道了嘛!”
“你認(rèn)識她?”
“沒見過!”紀(jì)桑潔聳聳肩。任涼曦不吭一聲的注視她。
十分鐘后,紀(jì)桑潔趕忙討?zhàn)垺?br />
“別瞪了!我說的是實(shí)話。”
“她曾在亞馬遜待過。”任涼曦緩緩地陳述。
“得了!亞馬遜流域何其大,蓋十個甚至百來個建筑物都不成問題。要是他們有心藏她,我連她衣角也見不著!
紀(jì)桑潔說的有理,只是她不明白,他們?nèi)绱舜筚M(fèi)周章的理由是為什么?
“想再多也沒用,他們的行事一向匪夷所思,你就算想破頭也無濟(jì)于事。”
“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為什么肯淌這渾水?”任涼曦垂下眼睫。
“我特愛找自己麻煩嘛!這輩子是改不了嘍!
任涼曦?cái)傞_手掌,銀色的心型墜飾呈現(xiàn)在眼前,里面是紀(jì)桑潔、李萱抱著嬰兒時(shí)期任芷柔的照片。
現(xiàn)下,她從替代品的身份降格為復(fù)制品,一個隨時(shí)能被本尊取代的復(fù)制品,留著何用?
怔怔地望著項(xiàng)鏈出神,良久,她才將項(xiàng)鏈?zhǔn)者M(jìn)口袋。
爸爸要是知道小柔還活著,一定會很開心……最的她連替代品也當(dāng)不成了。
幽幽的嘆息替代樹葉的騷動聲,一遍遍回蕩地花草樹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