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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伯爵 第五章

  這一日黎雪柔由學(xué)院回到住所,見到李氏一人怔怔地坐在廳里。  

  “奶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來到李氏面前,關(guān)切地問道。  

  李氏瞧住她,忽然落下淚來……“奶娘,發(fā)生什么事了?”黎雪柔暗暗心慌,在她  記憶里從未見過奶娘流淚,現(xiàn)下是為了什么而如此傷心難過?  

  “小姐,京里來了份電報,我當(dāng)家的他……他病得很重,要我回去見他最后一面!  ”李氏哭得益發(fā)傷心。  

  “奶娘,別傷心,也許事情沒那么嚴(yán)重!崩柩┤岚参。  

  李氏搖搖頭,一徑地流淚。  

  “奶娘打算何時起程回京?”  

  李氏抬起頭,“小姐一人在此,我怎放得下心回以為”  

  “我和你一塊兒回去!  

  “小姐,你──”  

  “奶娘放心,學(xué)院里開始放長假,咱們正好可以回京一趟。”本來黛妮邀她到避暑  山莊同住,看來她得婉拒了。  

  “小姐,謝謝你!”李氏雙眸含著淚。  

  “奶娘,李叔一向疼我,他病了,回去瞧他也是應(yīng)該的!  

  李氏抹抹淚!澳敲次蚁热(zhǔn)備、準(zhǔn)備。”  

  黎雪柔點點頭,心里十分感慨。  

  李叔與奶娘感情甚篤,不似她爹三妻四妾!  

  為什么真心相愛的人到頭來仍逃不過生離死別?  

  紅塵里的情愛真不能持續(xù)到永遠(yuǎn)嗎?  

  她不免幽幽長嘆!  

 。??翌日一早,她與李氏二人上了船,暫別英倫。  

  臨開船前,黛妮趕到碼頭,揮手與她道別。  

  黎雪柔不知?何竟然盈淚滿眶,好似這一別后,兩人再無相見之日。  

  船行數(shù)日之后,風(fēng)浪漸大……這一日黃昏,郵輪進(jìn)入暴風(fēng)圈,威力強(qiáng)大的風(fēng)雨狂襲  “伊莉莎白號”,引起所有船客的恐慌,就連船長亞伯也不免隱隱擔(dān)憂。  

  這種暴風(fēng)雨就像撒旦的擁抱,一旦下達(dá)死訊,便無能與之抗衡者!  

  船身在風(fēng)雨中飄搖,險象環(huán)生……“沒問題吧?船長!瘪v外使節(jié)馬天尼男爵來到  船長室。  

  “大人請放心,一切沒問題的!”  

  孰料,船長話剛說完,船身立即一陣劇烈搖晃。  

  傳聲機(jī)里立即傳來蒸汽室的報警!按L,第一層與第二層船艙都觸礁進(jìn)水了,一  號引擎故障!”  

  “快?動二號引擎,并加派人手搶修底艙。”  

  “是!  

  “船長,真的沒問題嗎?是否需要通知船客們到甲板上搭救生小艇呢?”馬天尼男  爵的神情十分緊張。  

  船長沉吟了會兒,對著傳聲筒下令道:“傳令下去,要所有船客們到甲板上集合,  準(zhǔn)備搭乘救生小艇,記!女仕和小孩優(yōu)先!”  

  當(dāng)消息散布之后,所有船客全爭先恐后地?fù)屔狭思装,唯恐稍一延遲而誤了生機(jī)。  

  一時間,甲板上一片混亂,根本無人理會女仕與小孩優(yōu)先的規(guī)定,全爭著登上救生  小艇,因此造成不少人跌墜入海的驚險畫面。  

  “小姐,怎么辦?看來船要沉了!”李氏明白,憑她與小姐兩名弱女子,根本擠不  上小得可憐的救生小艇!  

  黎雪柔卻抬頭向天──“是你嗎?非得用這種方法逼我許愿嗎?”她狂喊,傾盆大  雨不斷打在她臉上,令她幾乎睜不開眼。  

  自從遇上哥拉之后,她開始明白,這世間沒有巧合,有的,只是因果!  

  既然一切混亂皆因她而起,就必須由她來結(jié)束。  

  “小姐,你怎么了?”李氏憂心地瞧著看來像是失控的小姐,難道小姐受不住刺激  ,要崩潰了嗎?  

  黎雪柔卻充耳不聞,如發(fā)了狂一般奔向船頭。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小姐……”李氏追在后頭。  

  黎雪柔站在船頭──“你出來……出來……”  

  下一瞬,她閉上眼,縱身往海里躍下……一雙有力的大手卻及時攬住她,阻止她往  下墜。  

  “該死!你做什么?”哥拉怒問,一張俊極的容顏布滿了陰霾。  

  “你又對這艘船做了什么?”她知道自己不會死。  

  “你認(rèn)為是我掀起這場暴風(fēng)雨來逼你許愿自救?”綠眸緊瞇了起來。  

  “不是嗎?”她瞅住他。  

  哥拉在下一瞬狂笑了起來。  

  “你……你認(rèn)為玩弄數(shù)百人的性命是一件好笑的事嗎?”她仰起臉眉心糾結(jié)。  

  “你從來就不信我,對嗎?”他湊近她的臉。  

  黎雪柔無言。打從遇上他開始,周遭就像陷入一團(tuán)迷霧,她始終看不清他真正的面  目。  

  “如果我真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逼你,一天之內(nèi)就可以辦到,又何須等上這么些日  子?”他冷然地表示。  

  “我……”  

  “不必多言!”他打斷她,“這一點風(fēng)雨還難不倒我!痹捳f完,他淩空而起,倏  然在她眼前消失。  

  “哥拉!哥拉……”黎雪柔對著天空狂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李氏喘著氣,終于來到了船頭。  

  黎雪柔回首,卻在同一刻發(fā)覺大雨停了,甚至連風(fēng)也一并消失!  

  所有人都發(fā)覺到這一點。  

  “小姐,暴風(fēng)雨停了!”李氏來到她身邊,一臉的欣喜與不置信。  

  “我知道了。”她微微失神,雙眸凝在烏云散盡的瑰麗天空。  

  是哥拉……是他為她做的!  

  船身不再下沉!  

  在全力搶修下,伊莉莎白號在當(dāng)夜修復(fù),再度起航。  

  是她錯了!  

  黎雪柔開始在心底呼喚著哥拉……只是,這一次任憑她如何呼喚,哥拉始終未曾再  出現(xiàn)。  

  她不由得一聲長嘆,心底似有所失……???  

  回到黎家大宅已是將近一個月之后──丫環(huán)福春在門前迎接之時,幾乎不敢相信自  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一身蕾絲西式禮服,頭戴著一頂淺藍(lán)色玫瑰羽帽的美貌少女是雪柔小姐!  ?福春猶記一年前小姐離家時似乎沒有這么漂亮,并非五官有了不同。福春仔細(xì)打量之  后,得到了一個結(jié)論,雪柔小姐改變的是眼神,多了一份以往所欠缺的自信風(fēng)采,換言  之,小姐長大了!  

  夫人見了一定很高興!  

  “快,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在廳里等著呢!”  

  “大姐也回來了?”黎雪柔很久沒見過這個嫁到親王府里的姐姐。  

  “是呀,連孫少爺都一并帶回呢!”福春笑得瞇了眼。  

  “她生了?”黎雪柔又驚又喜。  

  “孫少爺已經(jīng)兩個月大了!  

  “奶娘……”黎雪柔忽然回首。  

  “真好,是不是?”李氏眼底有一份抹不去的黯然。  

  黎雪柔停下腳步!澳棠,你甭到廳里見娘了,快回去看李叔吧!”她明白奶娘的  心境,都怪她一時粗心沒有留意到。  

  “可是──”李氏明白小姐的好意,然而她知道夫人一定會問起英國的一切,她得  件件稟告才行。  

  “啊,我倒忘了一件事!”福春在一旁叫了起來!袄畲竽,你就甭再苦著臉了,  前些日子不知打哪里來了一個洋大夫,說也奇怪,一入府便要求醫(yī)治李大叔,好生奇怪  !”  

  “洋大夫醫(yī)術(shù)如何?”黎雪柔急問。  

  “一等一的好!”福春眼底起了欽佩!澳莻洋大夫才來瞧過李大叔一回,李大叔  的病就有了起色!  

  “真的?”李氏聞言既歡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不信等會兒你瞧,不就知道了!备4盒ξ亍  

  “奶娘,快別哭了,該高興才對!”黎雪柔開心地說。  

  李氏點點頭,抹去眼淚!凹热晃耶(dāng)家不要緊,咱們還是先去見夫人吧!”  

  三個人直往“蘭伶苑”而去──蘭伶苑是黎府中最大的別苑,盡管黎府并非皇親貴  族,可是以京城首富黎?財?shù)募耶a(chǎn)來說,足夠讓他揮霍三生花用不盡,除吃好、用好之  外,府邸里各項用度無不極盡奢華。  

  以蘭伶苑來說,莫說與一般官府相比,就算是與王侯府邸比較,一點也不遜色!  

  黎雪柔一進(jìn)大廳,黎夫人就激動的開口:“快,柔兒,快過來讓娘瞧瞧!”  

  黎雪柔微微一笑,上前投入母親懷里。  

  “瞧瞧你,都瘦了,李嬸,你是怎么照顧柔兒的?”黎夫人心疼地責(zé)怪。  

  “是我不好,沒能好好照顧小姐,請夫人責(zé)罰!彪m然她與小姐情同母女,但大宅  院里,下人就是下人,無論地位多高,終究只是個供人使喚的奴仆,永遠(yuǎn)沒有自己的立  場。  

  “娘,您別怪奶娘,是我自己不好,您瞧,瘦一點是不是穿衣服好看點兒?”她退  開一步,并轉(zhuǎn)了一圈。  

  一旁的黎家大小姐,黎雪晴笑道:“看樣子我得學(xué)學(xué)妹妹,少吃點兒才能瘦得快。  ”剛生?不久的她看來仍十分福泰。  

  “啐,奶孩子的人怎能少吃呢?別聽你妹妹胡說。”黎夫人不贊同地表示。  

  “看樣子我還是得請個人來帶孩子!崩柩┣绲馈  

  “我早說了嘛!堂堂一介王爺夫人,放著清閑日子不過,自己帶孩子,簡直自找罪  受!”黎夫人自幼生在富貴人家,過慣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即使生了三個兒女,也都是  由奶娘一手帶大,日子一貫地清閑。  

  黎雪晴原本不舍,可兩個月日夜照料幼兒下來,她已吃不消,決定遵從母親的指示  。  

  “我抱抱孩子!崩柩┤醽淼酱蠼闵砬。  

  “當(dāng)心點兒!”黎雪晴將孩子交過手。  

  望著嬰孩粉嫩的小臉以及圓滾滾的眼睛,黎雪柔打心底疼惜起來!岸嗫蓯邸  她忍不住低喃。  

  黎夫人與黎雪晴互使了個眼色。  

  “喜歡孩子就早點成親,自己生吧!”黎雪晴開口。  

  “過些年吧!”黎雪柔頭也不?地回答,專心逗弄著孩子。  

  “過些年都老了,誰還要你呀?”黎夫人說道。  

  “娘,并不是人人都得成親的!崩柩┤峄卮。  

  “啐!聽聽你這是什么怪想法,都是書讀得太多,把腦子讀壞了,你倒說說,不成  親要做什么?”  

  “將來我想開辦學(xué)院,造福更多想學(xué)習(xí)新知的女子。”  

  “什么你自己讀壞腦子就罷了,還要帶壞其他女子?”黎夫人但覺不可思議,究竟  當(dāng)年懷這孩子時都吃些什么怪東西?否則這孩子怎么滿腦子怪想法?  

  夫人此語一出,惹得府里人人掩嘴而笑。  

  “娘,您就甭再取笑妹妹了!  

  “哼,我哪里是取笑她,這丫頭自以為洋墨水喝多了就不必嫁人,要讓你爹知道了  ,不氣死他才怪!”  

  “娘您不說,爹不就不知道了!崩柩┤嵝Φ。  

  “說?我這會兒同誰說以為老爺現(xiàn)下只怕還在杭州快活呢!”  

  黎夫人忿忿地道。  

  “爹到杭州做什么?”黎雪柔問道。  

  “還不是陪你四姨去玩!”  

  黎雪柔聞言悄然無語。  

  事實上,四姨不過比她大上個幾歲,本?賣唱的青樓女子,憑著幾分媚人之色迷得  父親將她納?四姨太。  

  也因此,黎雪柔最怕將來步上母親的后塵!  

  她多希望能找個真心相愛的伴侶廝守一生。  

  “好了、好了!妹妹今日回來,咱們說點高興的事,福春,傳令下去,命廚子做幾  道好菜給三小姐洗塵。”黎雪晴令道。  

  “李嬸,你就先回去看看你當(dāng)家的吧!”黎夫人開口道。  

  “謝夫人!”李氏退下。  

  這一天晚上,黎夫人與黎家三兄妹吃了頓愉快的團(tuán)圓飯。  

 。??接連下了數(shù)日的雨──午后,總算露出一絲陽光,黎雪柔帶著福春在大街上  閑  

  逛。  

  驀地,她在街邊看見一座小小的教堂。  

  “福春,怎么以前沒見過這里有教堂?”  

  “小姐,教堂是半年前蓋好的。”福春停了停,又道:“其實這教堂就像喜堂一樣  ,每個禮拜天,洋神父會在教堂門口發(fā)糧給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小姐,是不是洋人都這  么好?”福春疑惑地問道。  

  “不盡然。這世上無論哪個角落都有善人,也有行惡之人,善惡是存于人的一念之  間!崩柩┤嵴f著,心頭驀然浮上一張魔魅的。俊谀睦?  

  日子一天天過去,為什么他卻始終不再出現(xiàn)?  

  是對她失望了嗎?  

  “福春,你在門外等著,我想到教堂里坐一坐!崩柩┤嶙哌M(jìn)教堂。  

  她在十字架前禱告了一會兒,然后走進(jìn)一旁的告解室。  

  “神父,我有罪!”她停了一停,又接口道:“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愛人是件自然的事,不是罪惡!鄙窀富卮稹  

  “可是,我卻始終不愿相信他。”  

  “信任別人原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也許你必須仔細(xì)聆聽自己心底的聲音,找出個  不愿相信他的原因!  

  原因為黎雪柔怔怔地想了一會兒。  

  是因為她一直不愿接受哥拉在滿足她三個愿望之后,將永遠(yuǎn)離她而去的事實嗎?  

  原來,她一直是那么的害怕……“我很害怕他將離我而去!卑肷沃笏p聲開口  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多感傷的一句話!  

  黎雪柔悄悄離開了告解室。  

  走出教堂外,迎面而來的是福春──“三小姐,咱們還是回府吧,又下起雨了。”  福春邊說著邊撐起傘。  

  黎雪柔點點頭,兩人相偕離去。  

  街角緩緩地轉(zhuǎn)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另一名高瘦中年人緊接著出現(xiàn)在他身邊。  

  “主人,剛才雪柔小姐在告解室里說──”  

  哥拉突然打斷他的話!皠e說,我不想知道!”綠眸仍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遠(yuǎn)方的  那一道細(xì)瘦的身影。  

  亞山在心底暗暗嘆息,不再多說什么。  

  主人一向沒有感情的需求,不愛人,也不愿被愛。  

  可惜了雪柔小姐那一顆深情的心……???  

  那一日傍晚,黎?財帶著四姨太回到了黎府──“妹妹給大姐請安!彼囊谈A烁  禮。  

  黎夫人冷瞥她一眼,回道:“雪柔,給你爹和四姨請安!  

  “雪柔見過爹爹、四姨,萬福金安!”  

  “!免禮、免禮,自家人就甭這么多禮了。”四姨精芒內(nèi)斂,熱絡(luò)地上前扶起黎  雪柔。  

  “謝謝四姨!崩柩┤嵝÷暤亻_口,大宅院里的日子就是這么一回事,永遠(yuǎn)瞧不見  別人的真心!她一向痛恨這種生活,卻又無法擺脫它。  

  “英國好不好玩啊?”四姨問道。  

  黎夫人冷冷地插了句:“雪柔是到英國念書的,不是去玩!”  

  黎?財心知元配一向醋勁大,因此忙打圓場。“雪柔呀,去了一年,都學(xué)了些什么  呢?”  

  “進(jìn)步最多的是攝影和繪畫,克里芙蘭老師說我的油畫是全校最出色的!”她驕傲  地回答。  

  “是嗎?”黎?財笑瞇了眼。  

  “女兒有個請求,希望爹能答應(yīng)。”  

  “你說。”  

  “我希望將來可以在京里辦學(xué)堂。”  

  黎?財挑起眉!稗k學(xué)堂是男人的事!  

  “女人也可以做到!”  

  “爹還是以為女孩子家應(yīng)該在家相夫教子,不該在外抬頭露面!  

  “可,爹不是已送我到英國留學(xué),女兒希望能回京來造福更多婦女,讓她們也能接  受西洋文化!  

  “那可不成!爹之所以答應(yīng)讓你到國外,無非是想讓你多見識點兒,將來嫁個王公  侯爵,也許對夫家有所幫助。除此之外,爹可不希望你把洋人的那一套帶回來,畢竟咱  們是漢人,凡事還是得照著祖宗的規(guī)矩!  

  “是呀,老爺說得一點都不錯,女孩子家最要緊的還是找個好歸宿!彼囊淘谝慌  附和道。  

  這一次,黎夫人亦幫腔道:“柔兒,還是聽咱們的話,好好找個人嫁了吧!”  

  “你放心吧!爹一定會?你找個好人家,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崩?財許下承諾  ,以他的財力,要和皇親貴族聯(lián)姻是輕而易舉之事。  

  “我看這回你就留下來,別再到英國念書了,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黎夫人開口  道,如今三個兒女之中,最讓她牽掛的就是這個未嫁的?女。  

  “不!我不嫁──不嫁!”語畢,黎雪柔沖出大廳。  

  “老爺,怎么辦?”黎夫人憂心地開口。  

  “你放心,兒女的婚事一向由我作主,不也一個個幸福美滿,將來她會明白咱們是  對的!  

  “是呀,大姐,老爺不會錯的!彼囊谈胶偷馈  

  黎夫人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么。  

 ???是夜,黎雪柔輾轉(zhuǎn)難眠,滿腔愁緒。  

  她并不想嫁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更不愿庸慵碌碌過一生。  

  這輩子,若無法和真心相愛的人一起,她寧可孤獨(dú)到老。  

  愁緒黛妮在心底翻攪,她忍不住坐起身,輕輕喃語:“哥拉,你在哪里?”她伸手  緊緊握住胸前的天使心。  

  須臾,一道醇柔的男音響起──“我在這里!”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只是她不知道  。  

  黎雪柔聞聲回首。  

  這一張臉,久不見的冷。咳,輕易勾起她心頭一陣酸楚。  

  綠眸凝住在她清美的小臉上,始終未曾移開視線……“我……我找……你好久……  ”她輕輕地開口,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夢,轉(zhuǎn)瞬成空!  

  “找我何事?”他淡漠地開口。  

  黎雪柔心一揪,半晌沒有回答。  

  “如果你想許下第二個愿望,不妨開口!彼鏌o表情地表示,以冷漠在兩人之間  劃下一道鴻溝。  

  “除了這件事之外,你難道沒別的可說?”  

  “我該說些什么呢?”他反問,生疏的態(tài)度仿佛兩人是頭一遭相見。  

  黎雪柔咬了咬唇,開口道:“對不起,我應(yīng)該相信你!”她指的是遇上暴風(fēng)雨那一  次。  

  “那已經(jīng)不重要!”他淡漠地回道。  

  “對你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她凝視他。  

  “盡快完成凡間的任務(wù),重返天界。”  

  “我是個絆腳石,對吧?”她的視線漸漸蒙上薄霧。  

  哥拉注視著她,半晌回道:“你是將我由禁錮中釋放出來的人!”他伸手輕輕挑起  她胸前的天使心。  

  天使心是他精魂所在,漫長的五百年等待后,他的心選擇了她。一切并非偶然,而  是因果。  

  早在千年之前,他是苦行的僧侶,病寒交迫,凍死在路旁;是她起了憐意,將他埋  于石堆中,并為他祝禱。  

  由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此番的相逢。而他,必須完成她的三個愿望之后,方能了結(jié)  這段因果,重返天界。  

  令他無法理解的是,與她相處的過程中,她卻奇異地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包  括欲望、憤怒以及逐漸加深的獨(dú)占欲。  

  為什么?對他這樣一貫無欲無求之心而言,一切都不該發(fā)生的,不是嗎?  

  是否,對她的關(guān)注,已超越了應(yīng)有的范疇?  

  “有沒有可能……你會愛我?”她鼓起勇氣問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他平淡地表示。  

  事實上,他不認(rèn)為自己具備愛人的能力。  

  “是不是,我只代表你未完成的責(zé)任?”她忍住心底那份濃烈的傷感。  

  “可以這么說!彼卮,俊?仍維持著淡漠的神情。  

  一切是她自己不好,不該將感情寄托在他身上。  

  可,戀上一個人,又豈能隨心所欲的控制?  

  若能控制,又如何證明它的真呢?  

  “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他忽然開口。  

  黎雪柔瞧住他,眼底蓄滿淺淺的淚!皭蹧]有形體,看不見也摸不著,可是,當(dāng)你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他!”  

  “永遠(yuǎn)眾人類沒有永恒的生命!  

  黎雪柔搖搖頭!翱v使生命消逝,但愛會永存!  

  “存于何處?”  

  “記憶里,不滅的靈魂深處!  

  哥拉深蹙起眉,良久不語。  

  “你走吧!”她抹了抹淚,希望自己能堅強(qiáng)面對一切。  

  哥拉凝望她半晌,無言地離去。  

  不知?何,今夜他起了莫名的傷感,是動了凡心嗎?緊接著,他嗤笑一聲,隱匿在  幽幽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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