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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別惹我 第七章

  這一次,子彈卡在晴艷的左肩部,她必須住院,觀察七天。

  第一天清晨,她剛被推出手術(shù)室,整張小臉沒有血色,劇烈的疼痛,讓她終于相信,自己麻煩大了!

  「水,我要喝水……」她反復(fù)重復(fù)這一句。

  麻醉藥劑以及開刀房里又干又冷的空氣,讓她喉嚨干得像塞滿沙礫。

  衛(wèi)展翼又急又擔(dān)心,調(diào)和了溫水,插上吸管,輕柔地捧著她的頭,喂她喝水。

  看到她病懨懨的,哪有平時唇槍舌戰(zhàn)時,神氣巴拉的模樣?

  盡管有千百句話哽在喉頭,句句都是要罵她輕舉妄動,但是……不急,今天先不急著跟她算帳,等明天好了。

  明天他要把「女人天生就該被男人保護(hù)」的真理,狠狠敲進(jìn)她的腦子里。

  孰料第二天,她因為失血過多,又昏睡一天,他的手指也敲了病床一整天。

  第三天,她的體力稍稍恢復(fù),坐得起來,精神不賴,小臉上總算有了一點血色,馬上就從令人心憐的搪瓷娃娃,變成令人咬牙切齒的小混蛋。

  「我要我的筆記型電腦!顾f。

  「我要我的隨身碟跟備份光碟片。」她又說。

  「我要我的錄音筆。」她還說。

  「我要我的筆跟涂鴉本!顾僬f。

  「我要今天的報紙!顾^續(xù)說。

  衛(wèi)展翼黑著一張臉,雖然駁回她所有的要求,但他自認(rèn)已經(jīng)很忍讓了。

  「妳是傷患,應(yīng)該好好休息,吵什么吵?」他坐在一邊,大手握著水果刀,削富士蘋果。「閉嘴!」

  她白了他一眼,隨手叉起一塊蘋果送進(jìn)口。剛開完刀,胃口不太好,這種酸酸甜甜又脆脆的水果,最對胃了。

  他穿著手工制西褲,襯衫袖管卷起。在病房里,這身高檔上班族打扮雖然有點格格不入,但他仍流暢地清果皮、洗水果刀,一邊應(yīng)付她的無理取鬧,

  「至少給我一臺小收音機(jī)……」她近乎哀求,無法忍受沒有資訊的生活。

  而他篤定要讓這間病房,變成史上最會折磨人的黑牢房。

  清理完畢,他怡然回到病床邊坐下,用一種平淡至極的口氣,忽然一問:

  「妳為何幫我擋子彈?」

  正在咬蘋果的晴艷微微一僵,遲了三秒才回答:

  「我不是幫你擋子彈,我只是覺得你站在那里被槍指著,很蠢而已!

  「我不是站著等死!光徊坏揭环昼,他已經(jīng)站起來,焦躁地踱來踱去。

  連續(xù)兩天,她都病懨懨的,他滿腔的火氣不知道找誰宣泄,好幾度以為閉著眼眸、呼吸輕淺的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不能再讓他咆哮一頓。

  護(hù)士站的值班醫(yī)生與護(hù)士,被他每隔幾分鐘騷擾一次,直到他們?nèi)w指天發(fā)誓,萬一她在昏睡中有任何閃失,愿意無條件提頭謝罪,他才稍稍安了一點心。

  他走到她面前強(qiáng)調(diào):「我知道怎么奪下他的槍!

  「我后來看見啦!不過,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中槍了。」她滿不在乎地說道。

  她把裝水果的保鮮盒放到一邊,努力想抽一張面紙擦擦手,無奈扭轉(zhuǎn)的角度過大,她俏顏一皺,又不肯喊痛,硬想自己來。

  他臭著臉走過來,抽了張濕紙巾,為她揩去指上黏膩的水果汁,還小心翼翼地避免動到插在手背上的點滴針頭。

  拭凈之后,他恨恨地丟掉濕紙巾,力道與照顧她時判若兩人。

  「很遺憾我們在一開始,并沒有太完整的自我介紹,好讓我們知道對方有什么特異功能!顾峦律,很想做聳肩的動作,但是……好痛!

  「妳……」還敢貧嘴!

  「反正擋都擋了,不然你是想怎樣?」她兇巴巴地吼,受傷的人本來就有權(quán)利裝惡霸!高^來幫我把床按高一點,還有,我要看報紙!

  她刻意回避他的目光,用兇惡的口氣,堵住他的盤問。

  他簡直為之氣結(jié)。報紙?當(dāng)然不會現(xiàn)在給她!

  「妳不信任我!顾P起手臂,打算難纏到底。

  「不信任什么?」

  「我能保護(hù)妳。」

  「我相信,我現(xiàn)在什么都相信了啦!」饒了她吧!請給她一份報紙吧!

  「那妳為什么不愿意躲在我的羽翼底下?」

  「什么?」

  「妳為什么總是往危險里頭跳?」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他的話,點透了她一直不肯去正視的事實。

  當(dāng)她被推上擔(dān)架,醫(yī)護(hù)人員告訴她中槍,她第一個念頭荒謬得好笑。她慶幸子彈不會急轉(zhuǎn)彎,打中了她,就不可能打中衛(wèi)展翼,至少他是安全的!

  她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舍身救人不是她會做的事!她的同情心少得可憐,永遠(yuǎn)以保護(hù)自己為優(yōu)先。

  可是,當(dāng)她看到子彈往衛(wèi)展翼招呼過去的時候,不知道哪條神經(jīng)接錯線,她居然迎上去送死,那一秒,她只有一個想法--

  如果他死了,她該怎么辦?

  對,她只想到這個。如果他死了,她該怎么辦?

  莫非這就是……「ㄞˋ」?

  完了!她連想到那個字,都起一陣雞皮疙瘩。

  「……我說的話,妳有沒有在聽?」

  衛(wèi)展翼的咆哮傳來,她定過神,發(fā)現(xiàn)不耐的他早就逼到她面前,一手抵著床榻,一雙火炬般的眼神,燃燒著她。他又氣又急,又無奈又憤怒的模樣,不知怎地,竟扯動她的心……

  好吧!大方點,承認(rèn)她有點喜歡這男人好了。

  「妳為什么要讓我擔(dān)心?」那雙總是把情緒掩藏得很好的眼睛,突然之間,傾泄出大量的憂懼。

  她先是震驚,然后慢慢瞪大眼睛,凝視著他。

  「你……為我擔(dān)心?」不是只有想罵她而已嗎?

  「對,從以前到現(xiàn)在,我叫人把妳調(diào)離原本的職位,就是不要妳涉險,但妳就在我面前,卻還是……」他像一只焦躁的獅子,不斷地踱來踱去!该看蜗氲綂吽飦、火里去,我就擔(dān)心不已,而妳不跑新聞時,還喜歡惹禍上身!我實在是很、很……」他看起來就是很想掐住她的樣子。

  他不是個不擅言詞的人,但這一刻,他的表情遠(yuǎn)比言語更能刻畫心中的感受。

  「你可以不必為我擔(dān)心,又沒有人拜托你這樣做!顾室夂芸岬卣f,其實一顆心早就像扔進(jìn)微波爐的巧克力,融得又甜又稠。

  他的臉色更加陰黑,如果她再出言不慎,就真的要遭殃了。

  「我所選的工作,本來就是站在風(fēng)口浪尖,本來就是與危險為伍!

  他瞪著她。

  「你找人把我調(diào)開,要我聽聽歌友會啥的,那對我來說,就像拿個獸籠困住我!顾又卣Z氣。「我不快樂,真的很、不、快、樂!」

  她說她不快樂?他為她設(shè)想那么多,她還敢說她不快樂?!

  「妳已經(jīng)擁有我的心,難道妳不能乖乖的,只待在我身邊就好嗎?」

  他咆哮道,一時之間,兩個人都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那個讓她想揍想捶想打想踹的男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你這是在……示愛嗎?」她遲疑地問。

  「嗯!顾麆e過臉去,俊臉微紅,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羞澀。

  「喔,這樣啊……」她忽然沉默下來,有種詭譎的氣氛幾乎一觸即發(fā)。

  他們明明沒有在交往、沒有約會,沒有每晚通電話、沒有周末一起用餐小酌、沒有周日一同野外踏青、沒有相邀看電影、沒有牽手賞夜景。

  或許他神通廣大,永遠(yuǎn)知道她的行蹤,但她連他的手機(jī)號碼都沒背熟,更不會閑來有空便Call  in到他那邊去--愛情怎么會發(fā)生?

  「妳沒有話說嗎?」他逼問。話既然都挑明了,就不必再閃閃躲躲。

  「說什么?」她低頭玩著睡衣的系帶,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如此女性化的小動作。

  「擁有我的心,這樣還不夠嗎?」

  她看著他。那雙犀利又內(nèi)斂的眼睛,此時卻漾著柔情;他有一股卓然不凡的氣勢,此時卻顯得謙卑。這個連時運最不濟(jì)的那幾年,都依然挺直背脊、昂然不屈的男人,此時此刻,拿出全部的自我,求取她的愛。

  左肩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是,她也喜歡他,也許比喜歡更多一些,不然她不會打破保護(hù)自己的原則,搶上前去,為他擋下一槍。

  但,就算他們兩情相悅好了,他們對伴侶的期許,與對方實際上的模樣有很大的出入。很多男女互動的巧妙,這一刻,她驀地懂了。

  「不夠。」她低聲答。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笂呍僬f一遍!

  「不夠!顾痤^,灼灼眸心對準(zhǔn)他!改愕男,根本不在我的狩獵范圍!

  他瞪著她看,好像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那樣的話!杆詩厳壢舯皱?」

  「不是,身為女人那部分的我,當(dāng)然很高興,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顾谙麻L長的睫毛,因為這些話而赧紅了臉。

  女人?是了,在她心里面,有一些情感只在萌芽階段,雖然她已經(jīng)是個二十三歲的女人了,不過對愛情,她依然停留在懵懂曖昧的境界。

  「但是,做為記者的我,無法忍受被冷凍。當(dāng)個優(yōu)秀的記者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biāo),我不會放棄,就算必須在危險里跳來跳去,我也不會放棄。」她深吸了口氣!敢虼耍也粫粷M足于陪在你身邊。」

  他凝著她!负芏嗯擞J覦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那意味著我必須坐在豪宅里,等你回來,蜷進(jìn)你懷抱里,請求愛憐!顾D了一頓,口氣很堅決。「那我不希罕!

  不希罕?他震驚地瞪著她。

  「我承認(rèn),當(dāng)你說你為我擔(dān)心,我很……感動!

  說感動,還不能述及那感覺的萬分之一,那句話帶來的不只是感動,還有心動,好像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不再只是為自己跳動,還為了他。

  「但是我有好多夢想,雖然你可以給我終身幸福,但我還想要工作的成就感,你說我貪心也行,不知好歹也罷,我要的,絕不只是你的寵愛而已!

  他看著她,眼神比鷹目更銳利。

  「讓我們想想看,當(dāng)我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你身上,你出現(xiàn)的時候,我換上漂亮的衣服,化美美的妝,陪你吃飯,在你懷里撒嬌,說一些瑣瑣碎碎的事,電視演了什么、八卦雜志說了什么,那時你還會愛我嗎?還會把心交給我嗎?」

  他猶疑了一下。「如果是妳……」

  「不,你不會!顾芸隙,她不是沒有看過他無情對待其他女人的模樣。「如果我就像其他女人一樣,嬌憐可愛,在你出現(xiàn)的地方,含情脈脈,等你垂青,你還會對我有這樣的感覺嗎?」

  這些話就像是一根大鐵錘,狠狠地敲他一記。

  他赫然發(fā)現(xiàn),如果晴艷跟那些女人一樣,在他眼里,只是沒有生氣的洋娃娃,他根本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是對的!兩人之中,他一直以為自己看事對人是較通透的一個,但是現(xiàn)在,他啞口無言,他再不能同意她更多!

  他深深地看著晴艷,眼神也不同了,比原先滿滿的愛意,更多了一份尊重。

  「我……出去抽根煙!顾栈啬抗,腳跟一轉(zhuǎn),若有所思地往外走去。

  一句叮嚀追出來!疙槺銕臀?guī)Х輬蠹垺!?br />
  她就是不死心!

  走進(jìn)電梯,面對一大片鏡子,他以為剛被她拒絕的自己,看起來一定很惱怒,卻沒想到發(fā)現(xiàn)自己……竟帶著一抹溫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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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七天醫(yī)院,傷口開始結(jié)痂,晴艷終于獲準(zhǔn)出院療養(yǎng)。

  所有的出院事宜辦妥,還不見家人列隊獻(xiàn)花把她迎回去,她忍不住東張西望。「我爸他們呢?」

  「在家里。」他答得很簡潔,俐落地打橫抱起她,坐電梯下樓。

  「未免太無情了吧!」她當(dāng)然知道老爹打的如意算盤,如果能把她賴給某個男人,他就會坐在家里,翹著腳,興奮得不得了。

  「我告訴他們,我要帶妳去旅行。」

  她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改惘偭藛?我是個傷患耶!旅什么行。俊

  「妳受傷的是肩膀,不是腳,如果妳走不動,我很樂意抱著妳走!

  他趁著她住院,大事小事沒法管,伺機(jī)打通所有關(guān)節(jié),F(xiàn)在,她的所有權(quán)歸他管轄--她爹點頭答應(yīng)的。

  晴艷差點咬碎貝齒。

  可惡!住院這幾天,因為他嚴(yán)格控管,她啥都不能做,只能吃飽睡覺。她一心盼著回家,就是可以脫離大牢頭的控制,他現(xiàn)在又想把她挾持到哪去?

  「喂,你都不用工作的嗎?『總裁大人』!

  「總部有征海坐鎮(zhèn),何況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dá),行動辦公室隨時可以帶著走!

  衛(wèi)展翼抱著她走出電梯,把她放進(jìn)后座,讓她斜倚著舒適的姿勢。

  噢!討厭!她現(xiàn)在真的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也只能隨他去了。

  「喂!下禮拜一定要回來,我有個重要的考試!

  衛(wèi)展翼神情奇特!肝抑溃聦嵣,我只打算帶妳去三天兩夜!

  「喔。」這么好商量?她放棄掙扎了。

  他們上路,一路上,她累了,昏倦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衛(wèi)展翼搖醒她!盖缙G,醒醒,我們到了!

  她睜開眼,在他的攙扶之下,慢慢挪步下車。

  好熟悉的地方,這里是……

  「我二奶奶家。」他主動說明。

  十幾年前的記憶突然切進(jìn)腦海里,腦中的影像與眼前的景象比對,完全吻合。這是她當(dāng)初硬跟著老爹,找到衛(wèi)展翼的地方。

  她就是在這里,第一次見到他!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我二奶奶跟母親都還住在這里。」他簡潔地答!缸,進(jìn)去!

  她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見家長嗎?「告訴你,我不喜歡……」

  「在外面磨蹭什么?還不快點進(jìn)來,一鍋藥膳燉了半天,都快鍋底見天了!」

  ……見家長。她的話還含在嘴里,就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老女人站在門口,揮舞著湯杓叫囂。

  她長得十分瘦小,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貌,佝僂的身軀,說明她吃過很多苦頭。

  「來了!

  晴艷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衛(wèi)展翼的口氣居然飽含了敬畏之意!改鞘钦l?」

  「我二奶奶。」

  「是你爺爺?shù)牡诙䝼老婆,還是什么?」她被這稱謂搞得霧煞煞。

  「她是我外公的小老婆,大家都習(xí)慣叫她二奶奶!顾冻鲆粋意味深長的笑容!缸甙!妳會喜歡她的!

  喜歡一個兇巴巴也皺巴巴的老太婆?

  艷陽天,晴艷無端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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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很儉樸的鄉(xiāng)村屋舍,平房是紅磚砌成,里頭的生活用品如果扛到古董商那邊,保證樣樣都能換一大筆錢。

  衛(wèi)展翼握著她的手,一路帶她撩開碎花門簾,進(jìn)入最后方的廚房。

  老人家正在忙著。

  「二奶奶!顾÷暯械馈

  晴艷天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娘不怕、槍桿子更不怕,但想到要見他的家人,就一陣膽怯。她難得地把衛(wèi)展翼的手握得緊緊的。

  他在干嘛?為什么在她沒有心理準(zhǔn)備時,把她帶到這里?她還帶著傷,形容憔悴耶!

  肩膀傷勢讓她很沒安全感,使她不由得往他靠去,尋求庇護(hù)。

  但是……咦?她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為什么她一想賴,就自動賴到衛(wèi)展翼身上,完全不用老爹算計?

  他放開她的手,她又緊緊抓住,他又松開去撥頭發(fā),她又把他的手抓回來,兩個人在廚房門口,又捉又拉的,對照之前,現(xiàn)在的她溫馴得像只小綿羊。

  「杵在那里做什么?」二奶奶凌厲的目光掃過來,看到他們的小動作。

  晴艷嚇得當(dāng)場僵住。比起氣勢,二奶奶厲害多了!

  衛(wèi)展翼趁她不備,松開她的手!肝胰Q件衣服,妳先在這里坐著!

  喂喂,你把我?guī)У侥慵襾,就這樣丟著?她無聲地口語,比手劃腳。

  他笑了笑,閃開去。

  「坐。」二奶奶命令。

  晴艷趕緊坐下來,總覺得不該在老人家面前造次,雖然不愿,也只好擺出一副優(yōu)雅淑女的模樣。但是,靜沒一秒,一雙大眼睛又好奇地左張右望。

  一個大瓷碗被擺到她面前,黑呼呼的湯面,映出她張惶失措的容顏。

  「喝湯。」二奶奶走回舊式的流理臺,繼續(xù)洗洗切切。

  「……謝謝!固炷模∷钆掠兴幬兜难a(bǔ)品,想到就讓人不寒而栗。

  「快喝,冷了就沒藥效了!苟棠唐乘谎郏此t疑一下,嘴角撇了撇。

  她苦著臉,拿起調(diào)羹。如果她不喝,這兇悍的二奶奶一定會扳開她的嘴,硬把湯藥灌下去,她毫不懷疑二奶奶力大無窮,可以輕易地把人打倒,因為她看起來就是那個樣子。

  她吹了吹湯,往嘴里送。下一秒,她瞪大眼睛。

  這湯好喝!她從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雞湯,雖然看起來怪嚇人,但喝進(jìn)嘴里,只有醇厚的雞湯味道,而且一點也不苦。

  二奶奶回頭看了她一眼,老臉上浮現(xiàn)一絲不容易察覺的笑容。

  廚房的后門打開,一個瘦瘦高高,看起來氣質(zhì)很好的中年女人,垮著一張臉走進(jìn)來。

  「二奶奶!顾泻粢宦,游魂似地飄進(jìn)屋里,忽然回頭一問:「妳是誰?」

  「我?」都是衛(wèi)展翼啦!不知在磨蹭什么,也不想想她要怎么自我介紹!肝倚斩。凶鞫∏缙G!

  后門又咿呀一聲被打開。罵曹操,曹操到。「媽,她是我的朋友!

  媽?他叫她媽?那她是衛(wèi)展翼的母親啰?

  憂郁的女人對她露出溫柔的笑意。

  「世頡,丁小姐是你的朋友?她長得好漂亮。 

  世頡?衛(wèi)世頡?那不是他父親的名字嗎?為什么他的母親會叫他他父親的名字?她驚疑不定。

  衛(wèi)展翼朝母親笑了笑,沒有多做表示,轉(zhuǎn)頭問她!笢韧炅税桑俊

  她呆呆地點點頭。

  「我?guī)缙G到附近走走,一會兒回來!

  他握住她的手,推開后門,往綠意清新的戶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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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媽媽叫你世頡?」一踏出門外,她立刻壓低聲音問出口。

  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他輕笑。

  「笑什么?」他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她可不喜歡跟他媽媽爭風(fēng)吃醋!

  等等,她在想什么?跟他媽媽爭風(fēng)吃醋?為了他?

  她飛快地敲了兩下額頭。清醒、清醒一點!

  「不管我跟我弟哪個回來,她都會誤以為是我爸。」他手一攤!甘哪昵,她受刺激過深以后,就沒有辦法分辨現(xiàn)實與虛幻!

  「難道她、她……」瘋了?無論如何,后面那兩個字,她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牽起她的手,往附近的田野走去。

  一眼望去,凈是青翠的綠意,有的是天生蓬勃的生命力,有的則是被人悉心規(guī)畫成一哇哇的菜田,同樣賞心悅目。這里是他成長的地方,遭逢巨變之后,他就是在這里蟄伏、沉潛,準(zhǔn)備展翅,創(chuàng)造巔峰。

  「想聽我們從那棟別墅離開之后的故事嗎?」

  「想!巩(dāng)然想!

  「就在我母親無法保持意識的情況下,十六歲的我、十二歲的衛(wèi)征海、十歲的衛(wèi)芳羽,統(tǒng)統(tǒng)被掃地出門。我們不知道何去何從,因為王金強(qiáng)他們羅織了罪名,把我父親名下的財產(chǎn)抄個精光,連別墅都不保!

  「同一天晚上?」

  「同一天晚上!

  真狠!

  「我們只好到傭人家,暫時棲身,但事情發(fā)生不到第三天,二奶奶來了!

  「二奶奶?」

  「就在所有親友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她主動出來找我們。事實上,她剛看到新聞就啟程了,之所以到第三天才見面,是因為前兩天她根本找不到我們!

  「我猜,她一定先去找過你們的親戚。」晴艷彈彈指。「但是找不到人。」

  「沒錯,而且每家每戶附贈臭罵一頓!顾宸瑫鞭D(zhuǎn)彎的小腦袋!杆业轿覀兒螅⒖探邮指赣H的喪事,然后告訴我們,她在鄉(xiāng)下有房子,我們可以到那里住!

  他指了指身后的那棟磚造平房,雖然看得出年代久遠(yuǎn),但是依然堅固。

  「但,她不是你外公的小老婆嗎?」在她印象中,元配跟小妾不都誓不兩立的嗎?衛(wèi)展翼的母親,可是元配所出呢!

  「到現(xiàn)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二奶奶為什么會義無反顧地來找我們!

  當(dāng)時他們已經(jīng)落魄到連野狗都懶得搭理的地步,誰會想收留一家倒楣鬼?

  「我媽的娘家是非常有錢的財閥。我外婆出身良好,雖然只生下一個女兒,但外公還是非常寵她,所以我母親從小就像溫室里的花朵。

  我外公后來又遇上二奶奶。二奶奶是窮苦人出身,娶她進(jìn)門之后,她勞心勞力,幫忙生意,還兼理家,一直都很認(rèn)命,也從不爭寵!

  「所以,她知道你們陷于危難,就二話不說地趕來替你們解圍?」因為她有義氣?未免也太有義氣了!

  「我相信是這樣。但有次我問起,她只淡淡地說,這是她欠我外公的。」

  「什么意思?」她不平。難道沒有人覺得,二奶奶雖是「小妾」之名,行的卻是「雜傭」之實嗎?

  「外公當(dāng)時希望她能生個兒子,但她一無所出,也許是心有愧疚吧!」

  生不出兒子就要做牛做馬?這可激怒了她。

  「所以,我說以前的女人啊……」她憤然開口。

  他一陣好笑!笂呉哒勁畽(quán)論調(diào),還是要聽我說故事?」

  她不情不愿地收口!府(dāng)然是聽你說故事!

  其實他說的這些事,在超級日報的專訪都沒有呢!超級日報紙只提到他對未來的展望、對事業(yè)的雄心,至于他一路向上的心路歷程,只字未提。

  是人家覺得沒看頭,還是他根本沒說?

  她暗暗希望,是他拒絕說出口。這樣他們的秘密花園就沒有別人存在,改明兒個她肩傷痊愈,她還會央著他,一起去砸那棟大別墅。

  「二奶奶把我們帶來這邊以后,我弟、我妹都很Shock。一下子從豪宅搬進(jìn)了磚造平房,那種落差,真的會讓人無法接受。他們吵著要回去,二奶奶一句善意的謊言也沒有,只是告訴他們,那個家我們回不去了;如果想回去,必須靠雙手去爭取!

  「這樣會不會有點……殘忍?」她瑟縮了一下。

  「殘忍的是事實本身,不是用什么形式說出來!

  「有道理!

  「然后,二奶奶告訴我,她沒有那么多錢養(yǎng)我們幾個,要我去打工,幫附近鄰居割草、種菜,有時候要走好遠(yuǎn)一段路,去幫忙搭屋頂、修水塔,征海在十五歲那年,也加入我的行列。」

  「怪不得你體格這么好,當(dāng)你嶄露頭角時,一些商場人士還說,看你的體格,肯定有練過,可是沒有誰在哪家運動俱樂部見過你。」

  「這個當(dāng)然。」那時哪有閑錢泡俱樂部?「我們一邊打工,一邊念書。我的復(fù)仇心很強(qiáng)烈,每天都咬著牙兼顧打工跟學(xué)業(yè),就算到了外地念書,也一直在做進(jìn)軍商場的準(zhǔn)備。」

  「干嘛那么辛苦呢?」她想起,他曾經(jīng)拒絕過老爹的白信封。「你們該不會一路『謝絕』人家的美意吧?」她皺了皺眉。

  「一開始,是二奶奶不準(zhǔn)我們接受施舍……」

  她噴出硝煙味。「你該知道,老爹不是施舍,他是不忍看到學(xué)生吃苦……」

  「我知道、我知道!顾Π矒帷

  平時見她對丁老爹沒大沒小,可是,稍有冒犯老爹之嫌,她又馬上護(hù)衛(wèi)起自家人。他握緊她的手低笑,能當(dāng)她的自家人,命真好!

  「我曾經(jīng)有過一秒的時間,想要收下那個信封,那個信封里裝的是我打工好久才會拿到的薪水,如今卻唾手可得。收下它,我可以多睡一點、可以多點時間念書,甚至一家子生活都能寬松些。」

  「那為什么……」是無聊的自尊在作祟嗎?

  「我堅拒他的幫助,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去生活。我咬緊牙關(guān),要在冬天時感覺寒冷,夏天時感覺襖熱,要在痛苦復(fù)痛苦之中,淬煉出最堅定的復(fù)仇之心,如果梢有一絲懈怠、貪圖一點享樂,我不可能為我父親洗刷冤屈!

  她張了張口,訥訥地應(yīng)道:「原來如此!

  「二奶奶告訴我,我母親當(dāng)初要嫁我父親的時候,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兩個半生順?biāo)斓哪信Y(jié)婚,還要掌管這么大的事業(yè),別說沒有人來踢館,也會自己垮臺,她希望過幾年的苦日子,能讓我們知道怎么從低處往上爬!

  「她好了不起!」聽到這里,晴艷對二奶奶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畏懼,轉(zhuǎn)變成尊重,雙眼發(fā)亮地說!杆南敕m然很古老,但真的好管用。沒有她的強(qiáng)力運作,你們也許會變成一盤散沙!

  他笑了,笑得她一臉莫名其妙。

  「而且是自怨自艾的散沙!顾a(bǔ)充,有王佑安作為佐證!肝艺娴暮軕c幸有她、有這個家!

  她抓住一個重點!改阏f這里是你家?」臉色有點古怪。

  對她來說,「房子」可以有很多棟,但「家」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雖然那棟別墅有很多快樂的回憶,但我的人生是從這里開始覺醒,這里才是我的家!

  「對了,你剛剛在笑什么?」她用沒受傷的手,頂他一拐子。

  「我笑妳講到二奶奶時,熠熠生輝的眼神,好像我們第一次面對面,妳看我的眼神。」

  「哪種眼神?」

  「就像貓看見耗子、狼狗看到肉排、孫猴子看到蟠桃……」

  「喂!沒這么饑渴吧?」他要不要再舉一例,把她湊成「四不像」?

  「沒錯,就是饑渴!」他得意洋洋!肝揖褪窃谀且豢,愛上了妳!

  她笑罵:「你是渾身銅臭的生意人耶!能不能別講這種文藝青年的對白?」

  他知道她害羞,卻決計不讓她閃躲!肝艺f真的!

  她還在ㄍㄧㄥ!溉饴楫(dāng)有趣啊你!」

  他握緊她的手,她休想逃開!笂呄肷罹康氖俏业膬(nèi)心,不是那些拉拉雜雜的問題。妳不是真的想知道『衛(wèi)展翼以多少時間賺到人生的第一億』,妳想知道的是我今天告訴妳的一切,妳想要我,而我,就是被妳熱切的目光所吸引!

  晴艷目瞪口呆,腦子一片凌亂。

  她揉了揉頭發(fā),「你在胡扯什么?」她又搔了搔頭發(fā)!肝乙牟挪皇悄!顾钡冒咽植暹M(jìn)頭發(fā)里,亂攏一把!肝抑幌雸髮(dǎo)豪門恩怨,王子復(fù)仇記,如果你;想要感性一點,我們可以在最后幾段披露你的心路歷程……對,就是這樣!」

  她突然停止攏發(fā)的動作,頂著一顆雞窩頭,表情非常堅定。她相信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強(qiáng)迫相信。

  「如果我有什么令你誤會的眼神,那也是我太熱衷于工作的緣故!

  「那是妳騙自己的把戲,早在一開始,妳就利用對我的戀慕,吸引我的視線!

  她大聲抗議:「我可是個專業(yè)敬業(yè)的記……」

  「我知道妳是個專業(yè)又敬業(yè)的記者,但是妳的眼神也透露出,妳是個專業(yè)又敬業(yè)的女人,妳只想鉆進(jìn)我的心!

  她傻住了,一雙向來犀利的眼神,出現(xiàn)了脆弱與迷惘。身為記者那層必須披掛的保護(hù)殼,已經(jīng)被他撤除了。在他面前,她是女人,只是一個女人。

  她咬著唇,不能明白,為什么他懂她,遠(yuǎn)比她懂自己多更多?

  「不要這樣看著我。」他瘩啞地說道。

  「為什么?」她又露出什么「狼狗看見肉排」的眼神了嗎?

  「那會讓我想吻妳。」

  她一怔,訥訥地開口:「要吻,就……吻啊!」她又沒說不可以。

  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懷抱。

  他滿意地微笑,像怕驚擾她似的,蝶吻般的輕觸稍稍停留在她的兩瓣嫣紅,輕輕壓合,感受彼此的熱度,便分開。

  然后,相視微笑,黝黑的瞳孔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廚房后門旁的毛玻璃窗開啟一條縫,又關(guān)上。

  在灶臺前面大火快炒的二奶奶,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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