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無法將真相說出口,不過還是得盡快跟大師兄他們聯(lián)絡上,等到和真正的榮國公夫人交換回來,到時會誠心誠意地跟盛永瀾道歉,請求他的原諒。
這也是冬秀唯一想到的兩全其美法子,既可以和他多相處幾天,又能將身體還給原來的主人,所以就容許她保有這小小的私心吧。
可是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出不去。
“我……我想出門,很快就回來了!彼龁栔磉叺逆九。
婢女們互望一眼。“爺交代過,讓夫人待在府里,暫時別出門!
一聽,冬秀的心情更低落了。
就在這時,房門“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了。
“爺!痹诜坷锼藕虻逆九I硪姸Y。
盛永瀾目光卻定在一臉心事重重的妻子身上,踱上前去,瞅著她黯然的神色,輕聲地問:“在想些什么?”
“呃……沒想什么……”她擠出傻笑!爸皇怯X得很悶,想要出門走一走,可是她們說你不準!
“要是真的悶,府里這么大,又有花園可以散心,不需要出門!彼f。
“可是……我保證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不會很久的……”冬秀說得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
“有什么事非得出門不可?”盛永瀾疑心地問。
她傻笑一下!耙膊弧⒉皇呛芤o的事……”
“那么在府里散心就好。”盡管心中懷疑她并不是江氏,不過還是要有證據(jù),見她又急著出門,看來事有蹊蹺。
難道“她”想要離開?
盛永瀾深深地瞅著面前的女子,若真是這樣,要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愿地留在這座府?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她們老是跟在后頭,看了就心煩。”她要先擺脫這幾個婢女的監(jiān)視才行。
端詳著妻子片刻,盛永瀾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以后你不想要她們跟著,只要說一聲就好!痹谶@府里,還有眾多奴才、護衛(wèi)看著,不至于走得出大門,也就順著她的意思。
“真的嗎?”冬秀心中一喜,沒想到他這么輕易就答應了。
子是,他轉(zhuǎn)向隨伺在旁的幾個婢女,別有用心地說:“往后就聽夫人的吩咐,她不想你們跟著,就去忙別的事!
婢女們應了聲“是”。
冬秀委實松了一口氣,那副表情自然也落進盛永瀾眼中。
“……若真悶得慌,就跟我去一個地方!彼妓髌,他心中一動,想到了個法子。
她隨口問道:“什么地方?”
“跟我來!”他牽起妻子的手說。
冬秀不曉得這個男人葫蘆里在賣什么藥,只能被他拉著走,又瞥了一眼握著自己的男性大掌,最后還是沒有掙開。
沿路上,冬秀不止一次偷瞧身邊的男人,想象著將來有一天知曉真相,用著無比憤怒輕視的眼神看著她,就好難受,不過這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么自然也要一并承受。
“就是這兒!”
這句話把冬秀的心思拉了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座樓閣外頭,立在眼前的門扉還慎重其事地上了大鎖。
她不解地仰起頭,看著身旁的盛永瀾!斑@里是……?”
“這間屋子里頭擺著我爹娘生前所用的東西,還有他們珍藏的寶貝……”盛永瀾從袖袋內(nèi)取出一把用黃銅打造的鎖匙,開啟扣在門上的大鎖,然后輕輕地推開門扉,里頭的光線有些陰暗!斑M來吧!
“可……可是……”她又不是他們家的媳婦兒。
盛永瀾索性又牽起妻子的手,拉她進屋。“娘在過世之前說過,將來你若是看中哪一樣東西,都可以送給你,就當作她這個婆婆送給媳婦兒的見面禮!
只要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或許就會愿意留下來,而這里對自己而言相當重要,也是最能表達誠意的。
“不、不用了,我沒有資格……”冬秀搖著頭說。
“你是盛家的媳婦兒,當然有這個資格了,除了你,沒有別人!彼庥兴傅卣f道。
這句話把冬秀逼到了死胡同。
這個男人對她愈好,她就愈舍不下。
“我還是頭一回帶你來這兒!笔⒂罏憸\笑地說。
冬秀怔了一下!澳阏f以前……我都不曾來過?”
“說來好笑,成親這五年,我從來沒想過要帶你來這兒,可是現(xiàn)在……我卻想要讓你看看爹娘留下的遺物,跟我一同懷念他們!边@是真話,過去面對江氏,他原本的妻子,盛永瀾深知她的性子,可不想聽她說風涼話,甚至用一張嫌棄的嘴臉來看待這些東西,所以連提都不曾提過。
“我真的……可以來嗎?”冬秀害怕再這樣下去,就會想永遠留下來,不想跟真正的榮國公夫人交換了。
“那是當然!笔⒂罏懷鄣组W過一絲柔情。
“你不要對我太好……”這會讓她寧愿當個替身,也不想把這個男人還給另一個“江冬秀”了。
見到面前的“她”臉上動容,眼中還噙著淚光,若是本來的江氏,不可能光憑這些話就被討好了,這樣的女子又教盛永瀾如何不喜歡。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邊,他會用盡一切來對“她”好的。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他說。
于是,冬秀便到處摸一摸、看一看,當然不會真的想要拿走,它們原本就屬于這里,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擁有。
冬秀并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男人正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待她抬起螓首,不經(jīng)意地瞥見墻上懸掛著兩把劍,一把是較長的男劍,另一把是較短的女劍,彷佛一對相愛至深的男女相互依偎著。
對于擅長劍法的冬秀來說,看到好劍,總會忍不住手癢。
“這把短劍是我娘生前所用的護身兵器,還是我爹命人為她打造的……”察覺到妻子的目光,盛永瀾伸手將它從墻上取了下來!拔夷镫m是官家千金,不過卻不愛女紅,而是喜歡習武,他們還在世時,可是經(jīng)常一起切磋刻法!
“我可以……看看嗎?”她禁不住心中的渴切。
“當然!彼麑⑴畡f給冬秀。
用兩手接過那把女劍,重量比冬秀想象中的還要輕,看來確實是特地打造,好符合主人的要求,就不知使起來順不順手。
“我想娘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你看上它的!币娖拮觾裳郯l(fā)光,盛永瀾不難看出她有多喜愛。
冬秀一怔,連忙把手上的女劍塞回給他!拔也荒苣谩
“為何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教她怎么說。
“你喜歡這把劍不是嗎?”盛永瀾審視著妻子臉上的掙扎。
“不是我的東西不能拿……”冬秀苦笑一下,就跟這個男人一樣,他是別人的相公,還是不能搶!拔乙胤咳チ!
說著,冬秀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他伸手攔住。
“你不拿,娘會很失望的!
“可是……”
“拿著!”盛永瀾不由分說地道。
“那我收下了……”冬秀實在拒絕不了,只能接了過去。
“好!
“我真的收下了,以后要我還,我也不會還!倍憧砂殉笤捳f在前頭。
“絕不會叫你還的!眹绤柕哪行阅橗嫸嗔藵鉂獾男σ。
“那么它是我的了!彼龑⑴畡Ρг趹阎胁环拧
盛永瀾見她明明喜歡得緊,又不肯老實承認,這副既別扭又可愛的樣子,更加讓人心動。
他輕笑一聲!八悄愕臎]錯!
“嘻嘻!倍阈老踩艨竦乜粗稚系呐畡,開心地笑了。
“其他還有喜歡的嗎?”
冬秀連想都沒想就搖頭!皼]有了、沒有了!弊鋈丝刹荒芴澬模米哌@把女劍已經(jīng)夠多了。
“那就回去吧!彼麑W⒌乜粗拮尤杠S的表情,若有所思。
“好……等一等!”冬秀環(huán)顧了下屋內(nèi),基于禮數(shù),還是要跟這把女劍原本的主人說一聲。“我要把它拿走了,多謝!边有,也諸多多原諒,拿走了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見“她”如此誠懇有禮,這是江氏身上沒有的優(yōu)點,也讓盛永瀾更加喜歡。
只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她”究竟是誰?來自何方?又是為何會跑到江氏的身體里頭這等怪事?
如果直接問“她”,會不會反而把“她”嚇跑了?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盛永瀾依舊不動聲色地觀察身旁的這個女人,決定以靜制動,暗中觀察。
當天晚上……
冬秀老早就把婢女趕回去睡覺,不讓她們守在房里,直到整座府邸安靜到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才偷偷摸摸地起身。
只見她披著一頭青絲,在微弱的燭光下穿上衣裙和背子,腳上踩著弓鞋,拿下懸掛在床頭的女劍,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忍了一整天,冬秀都快忍不住了。
待她關上房門,站在廊上,往天上看了一眼,慶幸今晚的月光明亮,于是信步走到距離不遠的空曠之處。
“先小試一下……”她單手握住劍鞘,深吸了口氣,用右手握住刻把,唰的一聲,將劍身抽出。
在月光映照之下,只見劍身雖薄,卻十分鋒利。
冬秀先將劍鞘擱在地上,右手握緊劍把,在半空中揮動了幾下,確實十分順手。
“果然是把好劍……”說話的同時,她渾然未覺有人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