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到西秦郡,第一件事就是聽何明與張總管書信往來的報告,方知他們離開京城不久后,皇上就得了急病駕崩了,而皇上唯一的兒子——皇后所出,年僅十歲的戚元靖在慈德太皇太后的扶持下繼承皇位。可是皇位還沒坐滿一個月,慈德太皇太后就病倒了,接著方太后以慈德太皇太后染上時疫為由,將慈德太皇太后移至皇家別苑養(yǎng)病。
戚文燁和徐卉丹慶幸他們跑得夠快之余,卻也不免生出無限感慨,此時當然無心哀嘆西秦郡究竟有多荒涼。
“這唱的是哪一出戲?”來到大梁,徐卉丹經(jīng)歷過一次政局動蕩,那一次先死了太后,接著死了皇帝,氣氛肅殺,但是政權移轉平和;而這一次沒有死太后,只有死皇帝,為何政權有一種重新洗牌的感覺?
何明連忙捂著嘴巴轉過身,免得笑出聲,這位王妃說話真的很奇特,總是有法子破壞他冷靜的形象……這一點王爺也辦得到,差別在于王爺讓他膽顫心驚,而王妃讓他想放聲大笑。
戚文燁斜睨了何明一眼,笑著伸手刮了刮徐卉丹的鼻子!胺郊以蹩赡馨卜值拇趶埣业紫?后宮也容不下二主,當然要有人退出來!
徐卉丹頓時想明白了,雖然皇上都姓戚,可是生母不同人,朝中受到重用的大臣也要跟著換上一批!皬埣胰藭市膯?”
“不甘心又如何?二哥在世的時候,張家人不將慈德太后放在眼里,慈德太后不懂得建立威信,卻跑去與方家結盟,今日她會落得如此下場,還不是她自作孽造成的!逼菸臒畛爸S一笑,愚蠢的人總是看不清楚自個兒比不上別人,張?zhí)蠖籍敳怀商柫钐煜碌呐剩y道她可以嗎?
徐卉丹像是頓悟似的點點頭!皺嗔o情!
這明明是很沉重的一句話,可是戚文燁差一點爆笑出聲,見她瞪大眼睛,他趕緊學她頓悟似的點了點頭。
“是啊,權力無情!”
“你別笑,如今京城情勢詭譎多變,很可能因此殃及我們,我們要趕緊想對策!
“我沒有笑啊。”戚文燁覺得有必要為自個兒伸張正義。
“有,我聽出來你在笑!
戚文燁很無辜的搖搖頭,忍得如此辛苦,還說他在笑,這會不會太過分了?可是他忍得住,何明可忍不住,終于放聲笑了出來。
“如此緊張的時刻,為何你們笑得出來?”徐卉丹氣得跳腳,若他們是在演布袋戲,這會兒一定會有臺語旁白——“緊張!緊張!緊張!剌激!剌激!剌激!”他們?yōu)楹芜能如此輕松?
戚文燁偷偷踹了何明一腳,示意他滾出去,安撫的拉著徐卉丹在炕上坐下!盁o論京里如何動蕩,此時都不會波及到我們!
“這是為何?”
“龍椅都還沒坐穩(wěn),就想動封地的親王,方太后不至于如此愚蠢吧。”
“若是方太后就是如此愚蠢呢?”
“天下就要大亂了。”
學生時代,她最討厭讀亡國歷史了。“我們該如何是好?”
“以不變應萬變,我們如今只能想一件事——如何將西秦郡經(jīng)營成富強的大郡?”手上沒有本錢,做不了生意,西秦郡不強,就沒有與朝廷對立的本事。
“沒錯,我們若是小不拉嘰,就沒法子與人家談判……啊!”徐卉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了一聲,兩眼閃閃發(fā)亮的看著戚文燁!澳阌写罅旱妮泩D嗎?”
戚文燁被她搞得暈頭轉向,什么小不拉嘰,又莫名其妙的一叫,還好她最后問了一個正常的問題。“有,不過都還在箱籠里面,你要輿圖何用?”
“不急,我先瞧過再告訴你,你趕緊拿來給我。”
戚文燁出聲將何明喚回書房,要何明將大梁的輿圖找出來。
徐卉丹一拿到大梁輿圖,立刻沖到書案前面,將輿圖攤在書案上,然后像偵探研究證物般仔細查看輿圖。
“怎么了?”戚文燁實在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徐卉丹不理他,繼續(xù)查看輿圖,直到戚文燁懷疑她被石化了,她突然直起身子,接著激動的整個人撲到他身上!拔覀儼l(fā)了!發(fā)了!”
戚文燁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很清楚的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雖然不介意她對他如此熱情如火,可是至少也別在何明面前,這不是教他憋得很痛苦嗎?
徐卉丹完全感覺不到他腦中的亂七八糟,雙手捧著他的臉,問他。
“聽見了嗎?”戚文燁對著瞪大眼睛很想看熱鬧的何明揮了揮手,故作正經(jīng)的道:“本王聽不見,只覺得全身要著火了,王妃是要本王在這兒繼續(xù)下去,還是回房繼續(xù)?”
怔愣了下,徐卉丹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從戚文燁的身上滾下來……老實說,她很想破口大罵,如今我們的處境如此嚴峻,你怎么還有心思想著翻云覆雨的事?
不過,火是她點起來的,她還是識相的管住嘴巴,免得被他就地正法,她就真的不要活了!
“王爺難道不能想想正事嗎?”
“這對本王而言也是正事啊!鄙⒆拥拇笥嬝M不是正事?
徐卉丹索性放棄與他溝通了,直接伸手指著輿圖,落在西秦郡的位置。
這會兒確實不是銷魂的時候,書房散落了許多待整理的箱籠,而碩親王府其他地方只怕也是如此。戚文燁看著她的手問:“怎么了?”
“西秦郡很可能是個寶藏!
“寶藏?”
“我還不確定,必須先找出我看過的那本書,方能確定西秦郡有寶藏。”
“你是說,你曾見書上提過西秦郡有寶藏?”
“這么嘛……這會兒都只是猜測,還不能確定,待我們找到寶藏,將寶藏握在手上,我再向你細細解說其中原由!
從他們踏進西秦郡的都城,戚文燁就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教他想像這兒會有什么寶藏,真的很難相信,她會不會看錯或記錯了?可是見她滿懷期待的樣子,終究只能道:“別急,慢慢來,你也看見這個碩親王府有許多地方殘破不堪,得先費一番心思整頓,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們再一起去尋你所說的寶藏。”
“這是當然,找寶藏又不是一兩日,總要先將我們往后居住的地方打理干凈,還有讓何明找人牙子買丫鬟婆子,一下子不可以買太多人,好讓我們的人可以暗中查看她們的品性,還有府里廚房的采買……”
戚文燁聽著她叨嘮生活瑣事,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突然,他伸手將她圏進懷里。
“射謝你在我身邊!
徐卉丹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回抱他,兩人一起享受彼此心意相通的這一刻。
西秦郡究竟有多荒涼?這一點單從人們滿是風霜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了。不過,這里的人擁有畜牧方面的天分,飼養(yǎng)出來的馬兒堪稱千里馬,可借,集中在少部分富戶手上,因此一般百姓根本無法從這兒最發(fā)達的畜牧業(yè)得到利益。
徐卉丹倒沒想過在這方面做什么改變,只要碩親王府飼養(yǎng)馬兒的人能夠習得人家的本事,這也就夠了,因此她建議戚文燁效法北燕郡組織商隊,這不同于文華的商隊,而是由碩親王府出面,真正屬于西秦郡的商隊,讓小商家小百姓有機會走出這里去其他地方掙銀子。
提出自個兒的看法之后,她并不插手戚文燁的決定,然后將全部的心思投注在整頓碩親王府。過了一個月,碩親王府終于有了王府的樣子。
府里的事都上軌道了,接下來她當然將全部的心思傾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面——帶著戚文燁去挖掘屬于這里的寶藏。經(jīng)過了一個月的努力,她總算找到了。
“這是玉礦?”戚文燁稀奇的看著徐卉丹手上的礦石。
“對,一般的老百姓不懂礦石,以為這是生得比較奇怪的石頭,因此見到了也不知道它的價值!
“為何你知道這是玉礦?”他都不知道她懂這么多。
“……我在一本書上見過。”這要謝謝爺爺,爺爺對這些很有興趣,她當然有幸跟著學了一點皮毛。
“在哪本書上見過?”
“不記得了,我有許多書冊都留在永昌侯府,帶進碩親王府的只有一些游記!
“你又為何知道西秦郡有玉礦?”
“我從一本游記上面得知此事。著書之人寫了他在此地所見所聞,可是他并不清楚地屬西秦郡,只能將這兒的地理概況簡單描繪出來,因此我必須透過輿圖與他書寫的一切結合,方能確定他所寫的就是西秦郡!边@個時代的地圖并非人人都能夠取得,又因為此地荒涼,地界不太清楚,游人也就無法確定身在何處。
戚文燁突然覺得自個兒挖到大寶藏了,就是她——徐卉丹。
“為何盯著我看?”
戚文燁幸福的揚起笑容!拔野l(fā)大財了!
徐卉丹明白他的意思,嬌羞的一笑,糾正他。
“是我們要發(fā)大財了。不過,從開采到加工,再雕琢,制成精美的寶石首飾,這可是大工程,必須好好計劃。”
“我們先小規(guī)模開采,動靜太大了,驚動京城,這就不好了!
“我同意,我來計劃,王爺來招募礦工和工匠。”
“這事全交給你。”
徐卉丹驚奇的瞪大眼睛!敖唤o我?”
“是,這事全交給你,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王爺真的相信我會做得很好嗎?我可是個姑娘家。”
撫著下巴,戚文燁若有所思的打量她,點了點頭!澳阋粋姑娘家確實不適合拋頭露面,還是王妃,你必須女扮男裝!
“我愿意女扮男裝,沒問題,不過,王爺真的放心交給我嗎?”
“以后我的心思會全部擺在西秦軍上面。”
“西秦軍?”
提起西秦軍,戚文燁不由得皺眉!拔髑剀妼儆谖髑乜さ姆馔,也就是本王的護衛(wèi)軍,聽命于本王,可是這些將領并非本王一手拉拔上來的,他們對本王并沒有忠誠度,再加上本王過去名聲不好,他們更是打心里看不起本王!彼芮宄詡兒面對的困境,不敢妄想西秦軍這些將領會打心底認同他,因此選擇慢慢接觸,——掌握他們的情況。從他們來到此地,他就是在做這些事,如今也該正面對上了。
徐卉丹完全不懂這方面,不禁擔心的蹙眉。“他們很難應付嗎?”
“只要讓他們看見本王的實力,他們就會向本王屈服!
“他們很有本事嗎?”
戚文燁忍不住苦笑!案鶕(jù)這兩個月本王對西秦軍的了解,西秦軍很弱。因為這兒的北邊是一片荒涼,沒什么敵人,所以西秦軍的用處不大,只是偶爾會有一些游牧民族為了搶過冬的食物侵擾邊界的幾個村落,西秦軍每逢秋季必須不時在邊界巡視,總是有那么幾回遇上游牧民族,不過,除了聲勢比游牧民族大,西秦軍的靈巧度和戰(zhàn)斗力都不及游牧民族,因此也不可能在游牧民族身上討到好處。”
徐卉丹不悅的撇嘴!斑@根本是一支沒本事的軍隊,憑什么瞧不起王爺?”
“本王干了那么多瘋狂的事,也難怪他們瞧不起本王。”
是啊,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人怎能以為不用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王爺如何向他們展現(xiàn)實力?”
“這倒不難,王府的侍衛(wèi)隊與西秦軍較量一下,他們就會知道本王不是沒本事的了!
徐卉丹松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本王要馴服西秦軍確實不難,重要的是如何收拾他們的懶散,成為一支真正能用的西秦軍!比舴菗膶硭母缬行枰畷r他幫不上忙,他與其將心思花在一群沒斗志的烏合之眾上面,還不如想想如何壯大王府侍衛(wèi)隊。
徐卉丹完全明白了!按谶@種地方,任何人的斗志都會被磨光,王爺不如先丟誘餌給他們,嘗到甜頭,斗志才有可能回來!币粋人會有斗志力爭上游,不是天生不服輸,沒有環(huán)境的逼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為名為利。
戚文燁若有所思的沉吟!罢T餌?”
“皇子們?yōu)楹味鵂?還不就是為了權傾天下最高的那個位置,因此平日最不起眼的皇子有一天突然造反了,皇上會傷心,兄弟們幸災樂禍,而他們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不解,不正是因為那個位置太吸引人了?不爭,至少也要成為輔佐兄弟坐上皇位的功臣,你說不是嗎?”
這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里。“是啊,人人皆有想要的東西!
“沒錯,這正是誘餌!
略一思忖,戚文燁笑著點點頭!氨就踔廊绾螌Ω赌切⿲㈩I了!
“王爺好好去對付那些將領,讓西秦軍成為能用的軍隊,而妾身就負責采礦賺亮澄澄的金元寶!碧崞鸾鹪獙殻旎艿ぞ托Σ[了眼。
“王爺不愛金元寶嗎?”
“我更愛你!币娦旎艿ぜt了臉,嬌嗔一瞪,戚文燁哈哈大笑,低下頭,兩人額頭輕碰一下,他仔細交代。
“辨礦是很危險的事,你要時時刻刻將郭清帶在身邊,還有,我會另外派十名侍衛(wèi)明著暗著保護你!
“王爺別擔心,我一定給王爺掙很多很多銀子!
她是給他掙銀子,還是給自己掙銀子?罷了,她開心就好,他的,還不是她的。
無論多累,每晚徐卉丹一定要拉著戚文燁一起護膚。在這么干燥的地方護膚是很重要的,現(xiàn)代人有句話——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這絕對是最有智慧的言語,天生麗質要禁得起歲月摧殘,當然要付出代價。
戚文燁覺得很好笑,不過,總是放縱的由著她,他喜歡這種屬于兩人的甜蜜時光,護膚之后,兩人一起爬上屋檐坐看滿天星斗,分享今日各自的點點滴滴,若有想法,就給對方意見。
戚文燁沒有當皇帝的目標,只有成為大梁第一商人的夢想,因此提供他意見想法的幕僚也只善于經(jīng)商,而左右手是分管明暗兩處侍衛(wèi)的侍衛(wèi)長,換言之,都是武將,在這種情況下,徐卉丹很自然的就成為他的幕僚,而她也確實給了他很多幫助。
可是對戚文燁來說,最美的時刻還是在這之后,兩人深深沉溺在對方撒下的情欲之網(wǎng),恨不得此時就是一輩子。
徐卉丹柔弱無力的捶打戚文燁。“不行了,我好累哦!
戚文燁還是深深埋在她體內,說什么也不肯退出來。
“王爺,你勞動過度的王妃明日還要去采礦!
若非習慣她說話方式,他一定爆笑出聲,所以此時他只是很認真的告訴她!皠趧舆^度的王妃若是真的太累了,可以在府里歇息一日。”
“夫君,我們做人要有良心,你不能要我掙銀子,又要我提供勞動力。”
“娘子,你的夫君不也是如此嗎?”
她真想一腳將他踹下床,男人啊,公平不是這樣子講的,女人的腦子有可能在男人之上,但是女人的體力絕對是在男人之下,結論是——她比他還會掙銀子,她卻要比他付出更多的勞動力,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可惜,她不能實話實說,只能采哀兵政策!案绺,你都不知道累嗎?”
不知何時開始,她會在此時嬌喊“哥哥”,雖然奇怪,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感,因此他會很有默契的配合他。
“為了妹妹,我可以更累!
徐卉丹徹底無言了。
“我們生個孩子吧!彼僖淮伟l(fā)動攻勢,既猛烈又纏綿,這一次真的讓她累得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戚文燁溫柔愛撫她汗?jié)竦陌l(fā)絲,見她闔上的眼睫輕輕顫動,知道她并沒有睡著,再一次語帶哀求的柔聲道:“四哥都有兩個孩子了,我們也來生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