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徐卉丹的答覆,戚文燁索性整個人貼在她的后背上,纏磨她!拔覀兩粋孩子,像你一樣的小丹兒!
“……生孩子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事!彼绱损ぶ緵]辦法用裝睡逃避問題。
“雖然我不清楚你用了什么法子,但我知道是因為你不想生孩子,你才會至今還沒有懷孕!
“我能用什么法子?”她總是忘了這個男人很細(xì)膩,不過,這事絕對不能承認(rèn),聽說有些男人對這種事很在意,認(rèn)為你不愛他,才不想為他生孩子。
“你最愛看書了,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滿腦子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不是因為愛看書,而是因為所受的教育不同。“你與寧親王是不是經(jīng)常有書信往來?”
“……嗄?”
“我可以感覺到戰(zhàn)鼓已經(jīng)敲響了!鼻靶┤兆由炙巵硇鸥嬖V她,請郭清將郭大娘送回以前住的寶山村住一段日子,而他更是將全部的心思傾注在西秦軍上面,這不就是在向她訴說一件事——戰(zhàn)事已經(jīng)近在門前了。她真的無法想像挺著圓滾滾的肚子逃命的情景,因為她在安逸自由的環(huán)境待太久了。
沉默了片刻,戚文燁決定坦然面對此事。
“二哥縱情聲色,但好歹區(qū)分得出來哪些臣子可用,哪些臣子是為了討好他而存在,可是如今這個小皇帝就不同了,他連自個兒的想法都沒有,旁邊的人如何說,他就如何做,如今朝中盡是阿諛奉承之輩,當(dāng)官的不再為百姓謀福利,日日想著如何巴結(jié)奉承爬上權(quán)力的頂峰。”
既是小皇帝,怎能期待他有自個兒的想法呢?小皇帝只怕是方太后手上的提線娃娃,而方太后是方家手上的提線娃娃……外戚干政,歷史上的故事一再證明必定走上亡國。“王爺想如何?”
“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苦,如今還有佞臣慫恿小皇帝削藩,我們?nèi)舨怀鍪,就會死在對方手上!?br />
一直纏繞她心頭的擔(dān)憂終于要成真了。她讀過歷史,知道明惠帝朱允玟削藩,終于導(dǎo)致叔叔燕王朱棣發(fā)動靖難之役,可是江山易主,卻也成就歷史有名的永樂盛世。她無法評論明惠帝與永樂大帝的是非對錯,只是深知戰(zhàn)爭讓血流成河、骨肉分離,而留在人們心中永遠(yuǎn)是一道夢魘。
“丹兒……”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每次郭大哥跟著商隊回京販?zhǔn)畚锲,他都會為我(guī)砭┏堑南ⅰ!狈醪豢赡茏源龜,尤其是寧親王戚文懷——一個雄才大略的男人,她的妹夫,更不可能沒有行動,也因此她察覺到他與寧親王頻繁的書信往來。
“我們無意挑起戰(zhàn)爭,只是想生存下來!
“這種情況下我有身子好嗎?”
戚文燁何嘗不知道如今局勢很亂,丹兒懷了身子確實很麻煩,可是,他依然想說:“我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許久,徐卉丹靜靜的好像睡著了,戚文燁幾度張開嘴巴又閉上,說他一定會保她和孩子平安,這是廢話,因為誰也不能預(yù)知未來。當(dāng)戚文燁要放棄的時候,徐卉丹終于點點頭。
“好,上天若給我們孩子,我就把孩子生下來。”若是有一天他必須上戰(zhàn)場,她不愿意他心里懷抱著遺憾。
戚文燁激動的從身后緊緊的抱住徐卉丹!爸x謝你!
“你高興得太早了,上天還沒有給我們孩子。”
“我們繼續(xù)努力!
徐卉丹真的沒有端人的體力,要不,這會兒他一定滾到地上哀嚎。這個男人絕對有破壞氣氛的能力,前一刻還心情沉重深陷在國家未來的憂患中,下一刻竟可以化身一匹種馬……結(jié)論依然是——男人果然是靠下身思考的動物。
雖知戚文燁三天兩頭就收到京城和北燕郡傳來的消息,可徐卉丹什么都不管,只是做好分內(nèi)的事,努力積攢銀子;在這同時,她鼓勵西秦郡的百姓加入商隊,學(xué)習(xí)做生意,若沒有做生意的資金,她會讓他們以勞力換取無息貸款,而提供勞力可以是家中任何人,再藉由勞力的機會讓他們習(xí)得一技——工藝、廚藝……盡可能按著他們的興趣發(fā)展。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人有一技傍身,才有辦法改善生活。
而就在小皇帝即位一年多,佞臣終于說動小皇帝削藩,有幾個藩王按捺不住起來鬧事,小皇帝派各地駐軍鎮(zhèn)壓,直接將幾個藩王斬首。
于是,各地藩王轉(zhuǎn)為私下連絡(luò),眾人一致推崇寧親王戚文懷,以戚文懷馬首是瞻。接著,戚文懷高舉“清君側(cè)”的旗幟揮兵南下京城。
“小丹兒,待你三歲,爹就教你騎馬。”徐卉丹已經(jīng)懷孕了,戚文燁很喜歡蹲在徐卉丹面前,對著她腹中孩子說話。
她已經(jīng)為了腹中的小孩性別與戚文燁溝通很多次,叫他不要預(yù)設(shè)立場,可是這位王爺堅持腹中的孩子是女兒,她還能說什么呢?算了,等之后孩子生出來,是不是女兒就揭曉了,爭論這個也沒意義,唯獨他此刻所言,她可不能不抗議。
“王爺,若是小丹兒,讓她在馬背上長大好嗎?”
“她娘都會騎馬,她為何不能騎馬?”
她沒有說女兒不能騎馬,而是不贊成將女兒當(dāng)成兒子養(yǎng)大。算了,這種細(xì)節(jié)不值得爭執(zhí),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說清楚!巴鯛,女兒應(yīng)該先學(xué)習(xí)女紅!
戚文燁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澳愣疾粫t,還要女兒學(xué)女紅?”
徐卉丹真是傻了,不是說有了孩子,老公就會倫為家中二等公民,為何是她淪為二等公民?更離譜的是,她的孩子都還沒出生啊。
戚文燁輕輕的親了一下徐卉丹的肚子,笑咪咪的道:“小丹兒,爹最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絕對不會為難你!
徐卉丹嘆了一口氣。“王爺,去吧。”
“嗄?”
“王爺表面上很開心的樣子,其實心里時時刻刻牽掛著戰(zhàn)事!弊罱氲某潭葘嵲谔珖(yán)重了,她真的很難裝作若無其事。
戚文燁怔愣地看了她半晌,又將目光移向她的肚子。
“我可以明白王爺?shù)男那,看著你最敬愛的四哥為大梁拼死拼活,你怎么能坐視不管呢?”老實說,要她說出放他上戰(zhàn)場的話,真的很痛苦,孩子還沒出世,又要牽掛他在戰(zhàn)場上的安危,她不確定自個兒是否能夠承擔(dān)得起這壓力。
頓了一下,戚文燁輕聲的道:“我能夠成為大商人是四哥的功勞!
“我知道,你說過!
“四哥給我銀子,助我成為一個大商人,但是不曾要求我為他做什么,甚至為了保護我,刻意在人前遠(yuǎn)離我,當(dāng)我故意與二哥親近,他也不曾懷疑我會偏向二哥,他完完全全信任我,這在皇家是多么難得的事!
徐卉丹點了點頭。“我明白!
戚文燁輕柔的摸著她的肚子!八母绾芮宄掖丝痰男那,等你胎象穩(wěn)了,我再帶領(lǐng)西秦軍前去跟四哥會合。”
“快三個月了,王爺不用為我擔(dān)心。”
“大夫說你這胎懷得不穩(wěn),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
“大夫也說了,只要我不要到處亂跑。無論你是否在我身邊,我都不會亂跑,大夫有何吩咐,我就照著做!
“對我來說,守著你是最重要的事,沒有你,就沒有我。”若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活不下來。
“我知道王爺?shù)男囊,可是王爺千萬不要因為我延遲腳步,寧親王此刻一定很需要王爺!彪m然各地藩王說得很好聽,以寧親王馬首是瞻,可是絕大部分的人都抱著觀望的態(tài)度,畢竟地方的兵力遠(yuǎn)遠(yuǎn)不及中央兵力,太早跳進去,萬一寧親王敗了,他們g不是跟著被拖下水?
再說,總是有想坐收漁翁之利的人,盼著兩敗俱傷,好謀取更大的利益,此時寧親王恐怕是在孤軍奮斗。
戚文燁當(dāng)然知道如今情勢,也很擔(dān)心,不過他也知道,只要大家抱著觀望的心態(tài),至少不會威脅四哥,讓四哥的后方陷入危險,這就夠了。
“四哥是很聰明的人,今日他敢揮兵直攻京城,絕對已做好萬全準(zhǔn)備!
從郭清呈上來的消息,徐卉丹也知道戚文懷是一個絕頂聰明的男人。
數(shù)月之前,京城也不知從哪兒傳出謠言——戚孝宗死得不明不白。據(jù)說,張?zhí)筠傲酥,戚孝宗有意廢掉太子,因為當(dāng)時的太子戚文禧,無論是文是武都無法令戚孝宗滿意,為了大梁江山,戚孝宗便想另立文武雙全的四皇子為太子。
這個謠言傳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過了不久,就傳出移至皇家別苑養(yǎng)病的慈德太皇太后——當(dāng)時戚孝宗的榮貴妃死了,接著深受戚孝宗重用的夏公公也得了急病死了,更是讓人相信戚孝宗的死乃榮貴妃和夏公公連手所為,小皇帝為了掩飾父親戚思宗繼位的不正當(dāng)性,逼死了慈德太皇太后和夏公公。
正因為此事,京城從宮里到民間都在議論,小皇帝不由得急了,終于讓幾個佞臣說動削藩——各地藩王的護衛(wèi)軍削減一半、不能任意調(diào)動各地都指揮使的軍隊。
徐卉丹相信這一切背后有人在操縱,而此人正是寧親王戚文懷。
“人再聰明,也寡不敵眾,再說,你這么用心的操練西秦軍,不就是為了今日,西秦軍想必已經(jīng)磨刀霍霍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立功了!
沒錯,最近西秦軍的將領(lǐng)紛紛向他表明,不能再放任佞臣禍國,他們斗志高昂的準(zhǔn)備隨時應(yīng)戰(zhàn),不過……“我慢一個月與四哥會合,四哥一定會諒解!
“我真的沒關(guān)系!
“四哥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也知道你懷孕了,他不會責(zé)怪我慢了一個月。”
“好吧,可是王爺必須修書給寧親王,表明一個月后跟他會合。”
戚文燁不禁失笑!澳憔瓦@么擔(dān)心四哥誤解我嗎?”
“倒也不是,只是王爺給寧親王一個確切日期,這更能夠安定北燕軍的軍心!庇袘(zhàn)友一定比孤軍奮斗的感覺來得踏實。
“這一點本王倒是沒想到。”
“兩軍對峙,撇開糧草不說,打的不只是兵力,更是士氣。”翻開歷史,為何有數(shù)不清的以寡敵眾勝戰(zhàn)呢?
這都在說明一件事,數(shù)量往住不是輸贏的關(guān)鍵。
“我的王妃還是個軍師!”
徐卉丹懊惱的拍一下戚文燁的額頭!巴鯛敳灰⌒ξ伊耍s緊修書給寧親王。還有,王爺最好先給西秦軍的將領(lǐng)安個心,這些將領(lǐng)遲遲等不到王爺行動,難免會心生浮躁,不過,可別說得太明白了,免得他們責(zé)怪王爺兒女情長!
“你別擔(dān)心,本王知道如何處置!逼菸臒铍p手捧著她的臉,深深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歡喜得跳起來去修書給寧親王。
見了,徐卉丹不由得苦笑,明明很心急,卻還要強忍著,真是難為他了。低下頭,她輕柔的摸著肚子低聲道:“寶貝,男人不能困在家里,若是爹趕不及在你出世之前回來,你可別怪娘哦!
徐卉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很軟弱的人,可是當(dāng)戚文燁帶著西秦軍踏上戰(zhàn)場,她第一次強烈的感受到在這個時代的不安。是啊,肚子里面的孩子還沒出來,心系的男人去了隨時可能喪命的戰(zhàn)場,怎能教人心安呢?
為了腹中的孩子,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心平氣和,可是大夫有言,她不可東奔西跑,因此想要轉(zhuǎn)移注意力,最好是靜態(tài)的,想來想去,她索性將這兩三年一直要開的酒樓書寫成計劃書。
不過,她剛剛鋪好宣紙,連墨都還沒磨,碧芳就有意見了。
“大夫說了,王妃不可以太過操勞傷神。”雖然碧芳因為種種原因還沒嫁給盧方,可是嘮叨的程度已經(jīng)直達婆婆級了。
徐卉丹真的很想翻白眼!拔抑皇菍憥讉字!
“王妃要寫什么,奴婢可以代勞!
“我必須邊想邊寫,不時要修修改改,只怕沒法子由你代勞。”
“修修改改……這不是很傷神嗎?”碧芳非常不認(rèn)同的皺眉。
“不傷神,這個我已經(jīng)想很久了,只是趁著如今動彈不得,將想過的細(xì)節(jié)化成一篇文字!庇駥氶w是娘留給她的,賺再多銀子也沒有成就感,她就想自個兒開一間酒樓,主攻藥膳,在現(xiàn)代,為了爺爺?shù)慕】,又要讓挑嘴的爺爺愿意吃下含有中藥的食補,她在這方面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研究。
“好吧,我會盯著王妃,若是我覺得太久了,王妃應(yīng)該休息,王妃就得休息!北谭茧S即拿起墨錠幫徐卉丹磨墨。
一天寫一點也無妨,有事忙就可以了,不過,她卻忘了還有夜里躺在床上的時候。
躺在床上,總是依戀的溫度不見了,她沒辦法不想念他,一想念他,就會忍不住想著刀劍不長眼睛的戰(zhàn)場,那股不安就會冒出來,不知道如今戰(zhàn)況如何?
她害怕知道戰(zhàn)況,卻又緊緊盯著戰(zhàn)況——聽到西秦軍和北燕軍會合之后與京營中軍殺氣騰騰的對峙,她揪著心,那可是朝廷最強的精說;過了不久,聽見京營左軍投誠依附戚文懷,促使他們打破僵局,攻破京營中軍,她松了一口氣……她就在這種心情七上八下的情況下迎來戰(zhàn)勝的消息,而此時她的肚子已經(jīng)圓滾滾的,不到一個月就要生了。
徐卉丹摸著肚子,喃喃自語的說:“寶貝,不知你爹能否趕回來迎接你出生?”
“王爺不是說一定會趕回來嗎?”碧芳笑著道。
戚文燁領(lǐng)兵出征之前,確定向她保證,只要情況許可,他一定會盡全力趕回來迎接孩子出世,而如今戰(zhàn)爭已經(jīng)落幕了,他想回來理當(dāng)沒有問題。不過,她也知道事情不像他說的如此簡單。
“京城如今想必一片混亂,王爺勢必要留在寧親王……不,皇上身邊,恐怕不宜說走就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奴婢相信王爺一定會趕回來。”
徐卉丹笑著嗔了碧芳一眼!澳愕男判氖遣皇怯缅e對象了?你應(yīng)該將全心投注在盧方身上。”
碧芳嬌羞的一瞪。“王妃為何老是拿奴婢說笑?奴婢只是覺得王爺?shù)弥蹂猩碜又,天天都對王妃腹中的孩子說話,可見得王爺有多重視這個孩子,王爺怎可能舍得不回來迎接孩子出生?王爺必定會排除萬難趕回來。”
“我也希望他可以趕回來!爆F(xiàn)代生孩子就很危險,何況是這個醫(yī)療不太發(fā)達的時代,生孩子豈不是就像一只腳踏進了棺材?即使穩(wěn)婆再三確定胎位正,可是直到孩子生下的那一刻,都有可能發(fā)生血崩這種事?傊@種時候若戚文燁能守在身邊,她會覺得比較安心。
“王妃對王爺應(yīng)該更有信心!
這不是她沒有信心,而是如今的情況確實有很多難處。
可是,她依然懷抱這期待,不過這一天,肚子疼了,她依然沒有見到戚文燁。
“我覺得好像要生了!彼龑χ@幾個時時守在身邊的丫鬟笑道。
碧芳和秋蓮馬上一左一右將她從炕上扶起來,走向產(chǎn)房,而秋紅連忙去喚來早就備好的三個穩(wěn)婆。,徐卉丹不斷告訴自己放輕松,雖然還不到大夫說的預(yù)產(chǎn)期,但是也差不多了,孩子一定會順順利利的生下來,就像她,充滿了強軔的生命力……無論祝嘉苓還是徐卉丹,都是生命力非常強韌的女子……孩子,你可以說是延續(xù)她們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你一定要順利平安到來!
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鼓勵中,她覺得自個兒的意識模糊了起來,一波波浪潮般的陣痛使她忍不住叫了,甚至很想飆出“媽的”這種話。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是聽著耳邊比她更勁來的喊叫聲——“吸氣”、“別喊,省點力氣”、“使勁”……真是太吵了,害得她連尖叫都覺得太費力,索性不叫了,只是無聲的對著腹中的孩子發(fā)飆:別再折騰你娘了,不知道你娘最怕疼了嗎?今日害你娘這么疼,明日你娘一定會狠狠修理你……就這樣,一直到碧芳的叫聲傳了進來——“王爺回來了!”
這時,她終于在穩(wěn)婆的指示下用力,接著聽見驚呼聲響起——“生了!”
她頓時全身一陣虛脫,不過在失去意識之前,她還是聽見穩(wěn)婆說了一句,“是個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