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正是寶月坊的頭牌,揚(yáng)州第一的花魁。
“她不僅人美心善,氣質(zhì)雍容,還很挑剔客人的哩!毙№樧雍丸瘍鹤诳帐幍男d邊上擦洗靴子,傍晚的余暉斜斜灑落!爸挥幸涣鞯哪腥耍庞匈Y格做她的入幕之賓!
“例如海格少爺?”璇兒冷冷的垂頭專注于手上的工作。
“當(dāng)然。他們處在一起時,就連喝酒聊天這種小動作,看來都像畫一般的美!彼呀(jīng)開始陶醉在俊男美女的浪漫中!熬c羅姑娘應(yīng)該二十四、五歲了,配海格少爺剛剛好。雖然出身不高,但憑她的氣質(zhì),當(dāng)個寵妾也挺稱頭的!
“海格少爺他……有幾位夫人了?”希望小順子沒發(fā)現(xiàn)她緊繃的聲音。
“沒有,他還沒成親。不過就算他不是長子、不繼承爵位,也不該放浪到二十七、八歲還未娶正室!辈贿^侍妾倒挺不少,外頭等著以身相許的女子也滿多的。
“爵位?”他不是位有錢的查辦大員而已嗎?
小順子臉色一白,連忙轉(zhuǎn)口!靶t上的藥快煮干了,你還不趕快過去看看!”
“啊,我忘了!”她趕緊跑到一旁地上的小爐邊上看顧。“還好,煮得差不多了!
“那就快端去海格少爺房里。∫撬幚淞,你教綾羅姑娘怎么喝呀!”快快打發(fā)她走,省得她追問自己剛才不小心說溜了口的事。
一想到這藥方是海格替綾羅細(xì)心張羅的,她心中就有股怪異的感覺,沉悶得難受。
為什么打從看到海格抱起綾羅回房照料那刻起,她就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彷佛被他的眼神、被他的注意力拋棄,他眼中只關(guān)注著那名艷麗而嫵媚的女子。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只是流浪太多天,有些慌亂!币魂嚾崦牡纳ひ粲珊8穹績(nèi)傳出。
“我明白!
璇兒端著藥停在海格敞開的房門口,看著海格坐在床沿,對床上女子輕柔低語的背影。
“好歹你也是第一花魁,在寶月坊里過得是大小姐似的繁華生活,當(dāng)然受不了出門遠(yuǎn)行的勞苦!焙8癖荛_了他們一行人曾刻意隱藏行蹤于鄉(xiāng)野的事。
“寶月坊日子再好,畢竟是個出賣自己的地方。我只想突破這層美麗的牢籠,不想再當(dāng)任人左右的金絲雀,所以毅然決然的就逃出來找你了。”
“為何要找我?”要不是他們一行人決定改走醒目的官道,她豈不是得迷失于此,落拓街頭?
綾羅堅(jiān)毅而充滿個性的雙眸有力的凝視海格。
“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安全的男人!
門外的璇兒微微一震。安全,看來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在海格身上體會到這點(diǎn)。
“我可是個隨時會吃女人豆腐、玩弄女人身心的浪蕩子。”他的低笑聲中充滿溫柔。
“不,那不是真實(shí)的你。我知道我不是你唯一的女人,但我想成為了解你最深的女人。”她的變眸充滿自信,散發(fā)著成熟女性的魅力。
“綾羅……”他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沒有對女人投注任何感情的打算。就在此時,他隱約聞到一股藥膳香氣!拌瘍?”
聽他突然喚到自己,璇兒才震回神志,發(fā)覺他正疑惑的回頭凝視著她。
“我……送藥膳過來了。”等她低頭跨進(jìn)房內(nèi)時,才看到藥膳的湯汁已經(jīng)濺了好些在托盤上!皩Σ黄!我沒把東西端好……”
他只是抽出自己的白帕墊在端起的碗下,不多責(zé)備。
“這是璇兒,我的小跟班!
“他是男仆還是……”她沒把供人褻玩的“孌童”兩字說出口。
“她是個女娃兒,是我由路邊撿來的!
“你好,璇兒。我叫綾羅!彼龍(jiān)定而有自信的朝璇兒微笑!爸滥闶桥⒄婧,一來不必胡想海格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二來也可以放心這一路上有個妹妹相互照應(yīng)!
“我……”她尷尬的杵在綾羅的平易近人之下。
海格聽出了綾羅的弦外之音。她想收璇兒做伴侍的妹妹,他卻不想讓璇兒做別人的下女。
“璇兒就要和我們分道揚(yáng)鑣,恐怕你這個妹妹是收不到了,”“我沒那么快走。等送你們到北京后,我才回鄉(xiāng)去!彼赵谏韨(cè)的小拳將衣服捏得爛皺。
“那就請你一路上多指教了!本c羅伸出纖長的手,將璇兒牽至床邊!暗任倚蒺B(yǎng)好了,我和你一起服侍海格!
她稱他為海格,而璇兒自己呢?少爺少爺?shù)慕兄,身分上的不同一直被明確的區(qū)隔著。
“別胡扯了!”海格不悅的沉下臉!拌瘍褐皇亲鲂╇S從的雜役,跟你想的那種服侍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璇兒不解的看著他微慍的臉。
綾羅一愣,會意的微笑著!拔颐靼住D,璇兒,你就盡力做好隨從的工作吧,其它的,就由姊姊我擔(dān)待!毖韵轮猓f分曖昧。
“綾羅,我不需要你來服侍我什么!我也不會讓璇兒跟到北京去,只是她這家伙很難趕走!钡湔f得沒錯,他的確希望她留下,心底一直在為她的死纏爛打高興著。
“只要你平安抵達(dá)北京,我會離開的!彼袷钱(dāng)場挨了他一巴掌似的難堪,抖著嗓子勉強(qiáng)告退。
“璇兒!”他不顧綾羅的訝異,沖往廊外追上璇兒。
“海格少爺,你……”她被他嚇得手足無措。在隨時會有人出沒的二樓外廊,他居然毫無顧忌的將她逼困在墻角,面對他的胸膛。
“你為什么這么不聽話?”他的低語中微有怒火。
“你……又為什么這么堅(jiān)持要趕我走?”在他高大身軀的強(qiáng)勢逼困下,她覺得自己分外軟弱嬌小。
“你明明知道原因!”他瞇起了雙眸!澳阋詾槲以诤汀撵`’那些厲害的人物交手時,還能分心來守護(hù)你的安危嗎?”
“你不必守護(hù)我,我自己會小心!
“放屁!”混帳,為什么每次他一看見璇兒備受傷害的眼神就想痛扁自己,口氣干嘛這么沖?墒且幌氲剿龝艿降牟,他就忍不住焦慮!澳汶y道就不能快點(diǎn)走人,讓我安心的應(yīng)敵嗎?”
“為什么你讓綾羅姑娘留下,卻一直硬逼我走?要是真的那么危險,為什么她能留、我不能留?”
因?yàn)樗挪粫喙芫c羅的死活,可是璇兒不同!澳憧奘裁?”他自己的口氣更是不耐煩。
“我才沒有!”可是當(dāng)她伸手揉去眼中的模糊時,才發(fā)覺海格說的是事實(shí)。
“你跟綾羅比什么?我只是暫時讓她在我這里休養(yǎng),總不能讓她無依無靠的流落街頭。”
“她留我就留,除非她走,否則我也不走!”討厭的淚水,為什么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直流?她希望自己的宣言能夠更有力、更強(qiáng)硬,不帶絲毫軟弱。
“你在介意她什么?”他的語氣隨著腦中切入的頓悟柔和了下來。
不會吧,璇兒如此情緒化的理由,該不會正是他現(xiàn)在所猜測的吧?但這份可能性,卻讓他內(nèi)心渴望的悸動愈來愈強(qiáng)烈。
“我沒有特別介意綾羅姑娘,我只是……要求公平的對待而已。”她臨時胡謅了一個理由。若不是海格這么一問,她還不會注意到自己反常的反應(yīng)。
她困窘的神態(tài)讓海格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跟她之間,怎么可能會有公平存在?”
璇兒疑惑的抬頭望向他陽剛而英俊的容顏。
“撇開‘四靈’狙殺的危險,難道你都沒想過另一項(xiàng)更切身的危險嗎?”
“什么?”
響應(yīng)她的,是他迅速而火熱的深吻。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抗,就已被他強(qiáng)悍的雙臂緊抱懷中,讓她幾乎雙腳騰空的承接他粗獷的唇舌折磨。
上次幾乎令她窒息的狂潮再度翻涌而來,但是這一次的更具占有性,彷佛在宣告她的一切全是屬于他的,任他左右。
他時而挑弄她的唇舌,時而沉重的汲取她口中的柔潤,似乎要連她的靈魂一同吞噬。一波波強(qiáng)烈又狂野的親密感侵襲著她,若非海格粗悍的將她緊緊揉貼在自己胸前,她可能會雙腿無力的癱坐到地上去。
“你難道沒有想過我要你避開的危險不是外敵,而是我自己嗎?”他微有胡碴的下巴有力地摩挲著她的臉頰,齒縫間吐出的低語帶有濃重的喘息。
她連回話的力氣也沒有,思緒迷離得宛如整個人將要融化。
當(dāng)他再次出其不意地深深進(jìn)犯她口中時,她不自禁地發(fā)出微弱的呻吟,引發(fā)他喉間深沉的狂野嘆息。他的大掌重重的撫著她的背,讓她柔軟的嬌軀緊貼著他的勃起。
這種充滿情欲的感覺如野火燎原,讓他們忘了何時何地。
“哎呀!”樓梯那方傳來一陣婦人的驚呼!跋氯、下去,先別上來,快下去!”
“娘,你這是干嘛?”一堆被推往樓下的凌亂腳步聲及三兩個少女發(fā)出的莫名抗議拉回了海格的理性。
“看來我們嚇到剛上樓的人了!彼N在她的唇上咯咯發(fā)笑。直到他注意到自己的雙手有隱隱的顫抖時,才發(fā)現(xiàn)這一吻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幸好這是走廊,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回小順子跟你的小房間去吧。”
當(dāng)他松開璇兒時,她差點(diǎn)跌倒。她極力保持平衡的抓緊海格扶著她的鐵臂,氣喘吁吁。
她不斷眨著尚未聚集焦距的雙眸,一時之間無法恢復(fù)神智,全身仍在微微顫抖。
為什么每次他的親近都會對她產(chǎn)生如此大的影響?
他也正疑惑著同樣的問題。但看到她不解的神情與酡紅的臉蛋,他真想再熾烈地吻下去。天哪,他的自制力為什么會退化到這種地步?他現(xiàn)在該想的不應(yīng)是品嘗她甜美的感覺,而是該如何嚇走她、攆她回?fù)P州去。
“海格少爺……”當(dāng)她羞怯的抬眼望向他時,因他厭煩的神色而楞住。
他并不喜歡吻她的感覺。甚至他根本不想吻她,只是藉這種方法恐嚇?biāo)屗髁烁卸辔kU。
璇兒像是當(dāng)頭被潑了一桶冷水,狼狽又寒摻。
“謝謝你提醒我你也是項(xiàng)危險因素,我記住了。”她表情僵硬的離開了他的扶持!澳阋院笥性捒梢灾闭f,不必……用這種方式。你覺得勉強(qiáng),我也覺得很反感!
“是嗎?”他一直盯著她的每一項(xiàng)反應(yīng)。“我一點(diǎn)也察覺不出你的反感,只感覺到你的陶醉和有待加強(qiáng)的響應(yīng)……”
“不要說了!”她的臉龐再度燒紅到耳根,“我雖然要求和綾羅姑娘有同等的待遇,但那是指同行去北京的事,不是……這種取悅男人的事……”
“被取悅的不只是我,你也很喜歡它,不是嗎?”
她應(yīng)該對海格這句大膽的話破口大罵,但他傭懶而親昵的語氣正融化她的心!澳悴荒茉賹ξ疫@么做。我說過了,我不希望有任何超越主仆之分的事情發(fā)生。”
“話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講過!彼_始耍無賴。
“你別想用這種方式嚇走我……”她不自在的暗咳著,希望自己的語氣聽來強(qiáng)而有力。
“我決定要和綾羅姑娘一樣,跟你到北京。我們都是女人,你既然都不擔(dān)心她在此程跟著你會有何危險,你也就不用費(fèi)心煩惱我的安危!
他憤而鉗起她下巴的動作嚇了她一跳,瞥見到他眼中的不悅與慍火更是莫名其妙。
“別拿你跟她比,你們是不一樣的女人。別再讓我聽見什么你們都是一樣之類的話,聽到?jīng)]!”
好痛,她的下巴快被海格捏碎了!拔摇懒恕
他狠狠的甩開璇兒后,一直用那雙帶著怒火的眼眸逼視她。良久,他的胸膛不再沉重的明顯起伏后,才霍然轉(zhuǎn)身下樓,徑自忙他的事去了。
他在氣什么?她和綾羅有什么不一樣?
這一夜,她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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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要跟你睡同間房了!我簡直受不了,受不了!”小順子一早在樓下打理少爺們的早餐,對著臉色慘白約璇兒嚷不停。
“對不起……”
奇怪,她為什么覺得好累?她昨夜明明很早睡,卻愈睡愈疲憊。她明明睡得很香、很沉,醒來之后卻有徹夜未眠的虛脫與無力感。她是怎么了?
“一整夜在那里咿咿呀呀說夢話,吵得我根本不能睡!”小順子火大的把滿滿一托盤的東西放到她手上。“拿到海格少爺房里去,別打翻了!元卿少爺和綾羅姑娘的我來送!
海格把自己的客房讓給綾羅,卻沒有乘機(jī)和美人同床共枕,反而住到另一間房去。
花錢嫖妓是一回事,對突然送上門來的女人,他不會笨到馬上貼上去。再說趁人之危,此非君子行徑。除非他真對對方有心,否則才懶得貪這下流便宜。
這是他昨夜多訂一間房時的說辭,璇兒的滿心喜悅和放心卻在送早餐進(jìn)房的剎那間完全破滅。
“啊,璇兒。早啊!本c羅坐在海格房內(nèi)的梳洗臺前綰著頭發(fā)!皷|西擱桌上就好,待會兒我會伺候他!
璇兒愣住了。端著一托盤的早餐呆立門口,走不進(jìn)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個女人長發(fā)披散的在男人房里綰頭,神態(tài)嬌媚。一個男人半裸著身子沉睡床上,一臉滿足。這代表著什么?
“噓,別吵醒他。昨晚他很晚睡,讓他再多休息會兒!本c羅溫柔的過來接走她手上的托盤,擱在桌上后朝她笑著招招手!跋肓粝戮瓦M(jìn)來坐啊,我們一起用膳吧。”
“不用了。我……樓下有……”為什么她腦中空白得該說什么都不知道?
“璇兒?”綾羅不解的凝視著她。“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
她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連該如何響應(yīng)綾羅的擔(dān)憂都不知道。
“你要不要抹抹粉,讓自己的氣色看來好些?”她輕撫著璇兒白嫩的臉蛋!拔?guī)Я撕眯╇僦鄢鰜,全在我房里。你跟我到房里去吧,我替你打扮打扮!?br />
“不……不用了!彼翥兜碾p眸仍未回神!熬c羅姑娘,你的頸子好象……被蟲子叮到,紅紅一塊的,我去替你向樓下的人拿藥……”
“!”綾羅紅著臉撫住頸項(xiàng),隨即羞怯的笑笑。“不用拿藥,我待會兒換件帶領(lǐng)的衣服遮遮就行!
“可是……”
“那不是蟲子叮的!彼龐趁牡男χ阼瘍憾叺驼Z!澳鞘墙o海格叮的。”
夠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如果海格是想用這種方式刺激她回?fù)P州,那他成功了。因?yàn)樗僖膊幌胍姷剿,再也不想被他愚弄?br />
她匆匆告辭就沖下樓。
“璇兒?喂!你去哪?你不能東西端上樓就跑走,要隨侍在少爺身旁!”小順子一邊哇哇大叫,一邊看著兩手端的餐點(diǎn)及她跑遠(yuǎn)的身影。
說謊、騙子!滿口說自己多么正人君子,背地里什么壞勾當(dāng)都照做不誤。
璇兒躲到馬廄里,蜷在干草糧堆里偷哭。
他可以一會兒擺出護(hù)花使者的姿態(tài)攆她遠(yuǎn)離這場紛亂,一會兒熱情如火的擁吻她直到喘不過氣來,一會兒又和妖嬈多情的成熟女子翻云覆雨,他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
他只是因?yàn)橄霘庾咚殴室庀任撬⒃俸途c羅上床嗎?他憑什么斷定她會因此而被他氣走、為此傷心?可恨的是,她的確如此。
海格只是恩人而已,充其量也只是個外形俊美、豪邁霸氣的恩人,她能對恩人有什么期待和幻想?昨天他可以伸手救她,今天他可以伸手救綾羅,明天他也可以伸手多救任何一個女人。對他而言,她只是他手下的獲救者之一。
她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知道海格攆她走是因?yàn)椤八撵`”狙殺危機(jī)的剎那,她想也不想的就決定留下來。她嘴上說得多好聽,為了報恩的承諾、為了不趁人危難時棄之不顧,其實(shí)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統(tǒng)統(tǒng)不是!
她縮在角落草堆里咬著自己膝上的布料,眼淚像斷線珍珠一直落。
她怕海格會有危險,所以不肯走。她擔(dān)心他,所以不肯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只知道這個理由最好別坦白說。
她何必要為他擔(dān)憂?天下能關(guān)懷他的女人那么多,不缺她一個!回?fù)P州算了,別再把這種花花公子惦在心頭。
“解決了嗎?”
“三路人馬全殺了,卻沒一件是我們要的鹽務(wù)密函!
馬廄前傳來的低聲交談?wù)鸹厮囊庾R,她停下淚水,屏息傾聽外頭的動靜。鹽務(wù)密函,是指元卿和海格查辦的機(jī)密嗎?
她從角落里爬上前頭的草堆中,想聽個仔細(xì)。
“上頭指示已經(jīng)下來,所有弟兄全撤往北京。這里的事,已經(jīng)由‘四靈’直接插手處理!
“要我把所有監(jiān)視的人全撤掉?”那人的口氣似乎極不甘愿這種前功盡棄的做法。
“‘四靈’已經(jīng)直接派人潛在他們身邊,比你的監(jiān)視拉近了更多距離!
海格和元卿的身邊已經(jīng)埋伏了一名間諜?!璇兒捂住驚訝的小嘴,因?yàn)樗罎撨M(jìn)來的可疑人物會是誰。
“他們派遣回北京送件的三路人馬全是幌子,密函一定在他們身上。所以只要盯緊他們,一定能搜到名堂,大不了干脆趕盡殺絕……”
一匹突然探頭襲往糧草方向的巨馬嚇到凝神中的璇兒,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外頭兩人立即拔刀閃進(jìn)來。
“在那里!草堆后頭!”
一陣飛鏢掃射的聲音朝她發(fā)來,沒射到她,卻射中了阻攔在其中的巨馬。馬匹因劇痛而揚(yáng)蹄嘶吼,狂亂的踏著,連璇兒都有被亂蹄踩死的危險。
可是巨馬突然在瞬間砰然倒地,全身抖動,口吐白沫。
毒!他們的鏢上有毒!
正當(dāng)她極度恐懼的呆視他們橫掃而來的刀影,一聲凌厲的吶喊自馬廄外響起……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那人牽著一匹駿馬在馬廄外放聲大喊!霸俨蛔,我就把客棧內(nèi)的人全叫出來,看你們怎么脫身!”
他料準(zhǔn)這兩名男子鐵定曝光不得,一聽此言立刻飛身遁走,不見蹤影。
“小兄弟,你還好吧!蹦侨藸狂R入內(nèi),朝她伸出了手掌。
“我……謝謝……”她抖著由他攙扶起身。因?yàn)楸彻,一時還有不清來人的面目。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會有盜匪作亂,他們眼里還有王法嗎?”那人安置好馬匹,扶著她走回客棧大廳。“小兄弟,你……”他看著陽光拂耀下蒼白嬌艷的容顏,一時接不下話。
璇兒抬頭正想道謝時,也愣住了。
方才救她的男子有若俊秀奪目的面容,與海格陽剛強(qiáng)悍的氣勢不同,他是典型的南方美男子,纖瘦高挑,五官靈俊,細(xì)長深邃的鳳眼中更帶著一股清靈的氣息。
對方也因她的相貌而征愣住了。
“真沒想到,男人會有小兄弟你這般細(xì)致的模樣。你打哪兒來的?”
“揚(yáng)州。”為了避免他對她的性別起疑,她連忙加上幾句。“我們南方人很多都長這樣,少年時期有點(diǎn)似男似女,等成年后就不會了!
“這樣啊!彼α诵。“我也是南方人,不過少年時倒沒你出色!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請問尊姓大名?”璇兒一踏入客棧便急著想通報元卿和海格,不想多逗留。
“我姓慕容,小兄弟,你呢?”
“我叫全兒。對不起,我還有事,下回有空再好好謝你。”她恭敬的折腰行了大禮,快快跑往二樓客房,沿途撞了人也只草草道歉而已。
“啊,剛剛撞我的就是昨天在外廊上和男人親嘴的那個!”其中一名少女怪叫。
“真的?”另外兩名少女興奮的搶著看璇兒的背影!昂每上о,那么漂亮的男孩竟然給變態(tài)的爺們糟蹋了!
“才不咧,我昨天在娘后面跟著偷看到,那爺兒好帥、好有男人味,連娘都說從沒見過那么俊偉有勁的男人。而且……”
“而且什么?”兩名少女隨著她發(fā)癡的視線一起轉(zhuǎn)向角落的座位,對著才剛坐下叫茶的慕容公子閃閃放電。
“天啊,這兒真是地靈人杰!睂3雒滥凶。
“去去去,我們?nèi)ニ舯谀亲酪步袎夭!?br />
三個雀躍少女的興奮低語,嘰嘰喳喳的吵得沒一個人聽不見。慕容公子只是滴著冷汗靜靜品茗,微微望向二樓璇兒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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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路人馬都被殺了?”小順子在元卿房內(nèi)壓低了嗓子怪叫。
“我預(yù)料的果然沒錯。”元卿冷靜的靠坐在椅背上垂眼!爸灰覀円惶こ龇比A的地方,立刻會被對方以盜匪之名趕盡殺絕。”
“為什么?我們待在熱鬧的地方真的就比較安全嗎?”璇兒急得十指都快絞成結(jié)。
“現(xiàn)在是太平盛世,如果在大城鎮(zhèn)中出了莫名的血案,一定會引來嚴(yán)厲的偵查。這一查,鹽務(wù)的機(jī)密就會曝光。對方顯然不想把事情搬上臺面,只想私下解決!痹涿鏌o表情的說著。
除了綾羅之外,他們四人全聚在元卿房內(nèi),討論著璇兒方才偷聽到的消息,只有海格一且沉著肅殺的臉色,沉默的冷睇璇兒。
“我不是對綾羅姑娘有偏見,而是……”璇兒不自在的避開海格的目光!皾撛谖覀冎車牟凰僦停运南右勺畲!
“怎么可能!”小順子第一個抗議!叭思沂翘锰脫P(yáng)州花魁,哪會搞這種廝殺打斗的危險勾當(dāng)!”
“可是……”
“不是她!焙8窭渚娜齻字凍結(jié)她的焦慮。
他不相信她的推測,寧可相信綾羅突然冒出來的動機(jī)只是為了跟隨他?
“目前看來的確不是她,但她也脫不了嫌疑,”元卿淡淡的看了海格一眼!胺駝t,她出現(xiàn)的時機(jī)也未免太巧了。”
“為什么你們都這么肯定她不是潛進(jìn)來臥底的人?”她覺得自己強(qiáng)而有力的立場忽然變得很薄弱,只有她一個人在懷疑綾羅。
加上她昨天才拿綾羅留下的事和海格辯駁,剛才又為海格和綾羅同床共枕的事傷心,連都對都自己懷疑綾羅的心態(tài)感到可疑。
她是不是因?yàn)榧刀示c羅,所以……
“因?yàn)橐得芎,纏住海格是沒用的,要纏住我才對。”元卿淡笑!八羝涫菍Ψ脚蓙砼P底的,應(yīng)當(dāng)很清楚這點(diǎn)!
“纏住海格沒用?”
“海格是以找東西出名,而我以藏東西出名。只有我才知道鹽務(wù)密函放在哪里!本瓦B海格都不曉得密函的下落何在──除非他有心動手搜尋。
她的小嘴微啟,彷佛想說些什么,卻又靜靜的閉上了。
還有什么好說的?他們厲害的程度遠(yuǎn)在她之上,就算她沒探聽到這些秘密,相信他們照樣也能應(yīng)付得很好。反觀她自己,沒憑沒據(jù)的就當(dāng)眾質(zhì)疑綾羅,宛如將自己的私心大剌剌的展示在他們面前,自找難堪。
“你們的任務(wù)真的太危險了,我實(shí)在很害怕。”她無神的盯著地板。“我想……海格少爺說得對,我是該回?fù)P州去了!
何苦留在這里一無是處,還得親眼看著海格和另一個女人的曖昧場面。
“才聽到那么一點(diǎn)消息你就嚇壞了?之前咱們被一路打殺過來時,你怎么不喊害怕?”
小順子才不信她的歪理。
她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盯著地上,等待他們的響應(yīng)。
“好,你今天就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天一早上路回?fù)P州去!焙8駭蒯斀罔F的語氣狠狠的刺進(jìn)她心里,也粉碎了她微小的期望……
他不挽留她,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有。
門外輕輕傳來的叫門聲,中斷了她原本想開口對海格說些什么的勢子。
“對不起,我找璇兒,她在這里嗎?”綾羅溫柔的細(xì)語隔著門扉傳入。
“有事嗎?”她開門看見綾羅手上正拿著一套姑娘衣物。
“原來你們都在這兒。”綾羅揚(yáng)眉笑看房內(nèi)的人一眼!拌瘍,我?guī)С鰜淼囊路镉屑䴘M適合你的,我剛剛才把它修改得小一點(diǎn),你穿穿看吧。”
“我……”她回頭望了望房內(nèi)三人,看到海格繃緊的表情,心就沉入更深、更冷的黑洞里!爸x謝你,綾羅姑娘。我明天就要趕回?fù)P州,還是扮成男兒身比較方便。不過還是謝謝你!
忽然間,海格當(dāng)著大家的面,一言不發(fā)的將正行禮告退到一半的璇兒拖往房外,嚇得所有人張口結(jié)舌。錯愕之余,沒人注意到后面靠在椅背上的元卿微微松了口氣。